今天事情發生的很多,楚新蒲晚上沒有聯繫任何人。

他沒有聯繫梁鶯啼,也沒有聯繫白鷺洲,而是獨自回家休息。

一方面是現在不好聯繫,畢竟事情剛過,甚至於還有後續調查,聯繫起來風險也大。

另一方面則是,他也需要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晚上休息一夜,第二天剛好憲兵隊,陳望就迎上來說道:「班長,採訪已經安排好了,和顧記者約好下午見面。」

「做的不錯,下午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負責調查。」

「是。」

一早上,楚新蒲心裡其實亂糟糟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到了時間,他從憲兵隊出發。

約在了一個咖啡館,陳望的意思是安靜一些,好採訪。

飯店的話,高聲喧譁的人較多。

來到咖啡館,顧青稚已經到了。

對於報社的記者來說,採訪的時候提前達到,是一種禮貌。

看到這一幕,楚新蒲心中微微放心,看來顧青稚沒有崩潰。

楚新蒲整理了一下的衣服,好似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一樣,邁步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來晚了。」楚新蒲在顧青稚身邊說道。

「不晚。」顧青稚好似剛回過神來一樣,也不知道剛才在想什麼。

她的臉色顯得疲憊,看來昨晚沒有休息好。

「昨晚沒睡好嗎?」楚新蒲坐下問道。

顧青稚撩了撩耳邊的秀髮,低著頭說道:「臨時接到採訪工作,準備了一下。」

「辛苦了。」

「工作需要。」

顧青稚一直低著頭,沒有抬起來,秀髮擋在了額前。

將手中的筆記本攤開,將鋼筆握在指尖,準備開始工作。

她不抬頭,是擔心自己掩蓋不住,目光之中,對楚新蒲的憤怒。

她其實根本就不想來採訪,只是她也明白,日本人可能懷疑她了,她必須要做到不露馬腳。

楚新蒲也從顧青稚不願抬頭的動作中,能看出來她此時隱忍的很痛苦,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那種憤怒。

但楚新蒲卻鬆了口氣,因為他同樣感受到了顧青稚的理智。

「講講昨天的事情吧?」顧青稚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正常。

楚新蒲不願意去刺激顧青稚,免得她失控,所以講述的比較平淡。

「鍾書山想要用炸藥……」顧青稚第一次抬頭,但是語氣卻滿是疑惑。

「你和他接觸過,他懂炸藥方面的技術嗎?」楚新蒲反問。

顧青稚抬頭詢問,其實是心中不相信,鍾書山會這樣做,會不顧百姓死活,用炸藥同歸於盡。

這不是她所認識的鐘書山,在她的心目中鍾書山肯定不是這樣的人,那麼在鍾書山死後,她不願意聽到有人這樣詆毀和抹黑鍾書山,才會忍不住抬起頭。

這個時候,楚新蒲需要給顧青稚一盆涼水。

他詢問顧青稚,知道不知道鍾書山會這樣的技術,就是讓顧青稚明白,你並不安全,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質問,而是保護自己。

果然,聽到這句話之後,顧青稚的理智好像回歸了一些,低頭說道:「我不清楚,我和他只有工作上的交流,是報社安排的。」

顧青稚很聰明,將事情推給了報社。

他和鍾書山沒有主動接觸,所有的接觸都是被動的,是報社指派給她的工作。

看來昨天晚上,顧青稚就想過這些問題,今天的應對,還算得當。

只是看到自己記錄的文字,顧青稚是怎麼也不會信的,他認為這都是日本人的一面之詞。

在楚新蒲有意的掌控中,採訪結束的很快。

顧青稚將本子合起來,因為她不願意看到這些文字,她認為都是虛假的,是對犧牲的鐘書山的抹黑。

「楚班長,又立功了。」結束工作的顧青稚,抬頭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的含義,楚新蒲自然明白,但是所有的罵名和記恨,他也只能全部收下。

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楚新蒲說道:「運氣好罷了。」

他也告訴了顧青稚,鍾書山不是他打死的,是警署的人開槍打死的。

一方面是要給警署一些不痛快,一方面也是告訴顧青稚,你要恨你就恨警署,不要恨我。

只是顧青稚現在,是所有人都恨,楚新蒲自然是逃不過了。

兩人又聊了兩句,顧青稚就藉口說要回去趕稿子,起身離開。

楚新蒲沒有起身相送,而是看著顧青稚離去的背影,將杯子裡苦澀的咖啡,一口咽下。

他感覺這咖啡的味道,恐怕和顧青稚現在心裡的感受是一樣的吧。

看似顧青稚今天表現得體,進步非常大。

但是代價是什麼?

楚新蒲是過來人,他一清二楚。

成長,需要的代價是殘忍的。

他為顧青稚高興,又為她而傷感。

今日的楚新蒲,其實也有異常的地方,但是楚新蒲不怕對方察覺。

因為顧青稚想要隱藏自己,就已經是費勁力氣,哪裡還有功夫注意楚新蒲呢。

此時走在路上的顧青稚,低著頭,腳步非常快。

剛才在咖啡店,她生怕自己在楚新蒲面前,爆發出來。

「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又是你!」

顧青稚心裡質問,卻得不到答案。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和楚新蒲有關,鍾書山為什麼會死在楚新蒲手裡。

雖然楚新蒲說他沒有開槍,鍾書山是被警署打中的,但是顧青稚卻認為,如果楚新蒲不抓到鍾書山,鍾書山是可以跑掉的。

其實楚新蒲在採訪的時候,暗示過顧青稚。

那就是,你已經通知鍾書山小心,為什麼鍾書山還是會露出馬腳,被警署發現呢?

顧青稚確實通知過鍾書山,是因為楚新蒲的話。

但是此時的顧青稚,正如楚新蒲所言,努力的隱藏自己,就已經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些事情。

甚至於楚新蒲的暗示,她都反應不過來。

這一切都她來說,太過難以承受,能隱藏自己,應付日本人的調查,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

楚新蒲也明白,所以哪怕她沒有反應過來暗示,楚新蒲都覺得很不容易了。

而且此時的她,經歷的痛苦,遠遠要比楚新蒲想像的還要多。

因為顧青稚,和她的組織,失去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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