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芊雪目光稍顯呆滯,看著那座宛若小石山的巨大石碑,一臉呆萌。

那是啥?

她看了眼已經暈過去,靠在他身上的宋越,心裡多少有點慌,剛剛情急之下,顧不上那麼許多,現在冷靜下來,一顆心跳得有些厲害。

這場面從來沒遇到過呀!

但錢芊雪心裡清楚,這種時候只能靠她,必須迅速收拾好戰局,帶著兩人離開。

這是秘境,沒人知道這幾人是否還有同伴在附近,若順著蹤跡尋過來,那就麻煩了!

同時她心裡還升起一個巨大的問號――宋越是修行者?

不然怎麼可能駕馭這種法器?

這閃爍符文的巨大石碑,應該算是法器吧?

現場一片狼藉,空氣中一片死寂。

她先小心翼翼將宋越放平在地,仔細檢查一下,發現只是脫力暈過去,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又跑到苗強身邊,發現苗前輩受傷有點嚴重,額頭上的傷口看著很嚇人,鮮血不住往外流淌。

錢芊雪從身上取出家人為她準備好的丹藥,掰開已經陷入昏迷的苗強嘴巴,道:「前輩,您先吃一顆療傷藥,我給您包紮。」

苗強迷迷糊糊的張開嘴,吞下那枚丹藥,人依然陷入昏迷當中。

錢芊雪開始笨手笨腳的給苗強包紮傷口。

她過去從來沒幹過這種活,給苗強處理好傷口後,瑩白的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汗珠。

但她表情認真,動作也很輕,儘量將傷口處理仔細。

苗前輩是個好人!

要不是他,她跟宋越今天肯定逃不過這三名築基大修士的追殺。

這幾天的經歷,讓她第一次見到修行世界的殘酷一面,在過去,她總是有些天真的認為人與人之間是可以和睦相處的。

這世界那麼大,人類甚至已經開啟了星際探索,為什麼非要有各種紛爭呢?

直到她來到崑崙秘境。

在看見同學採集到靈燕窩的那一刻,她甚至都很動心,想著如果是自己採集到那些東西就好了。

換做一些貪婪的、又有實力的人,生出爭奪之心,想要將寶物據為己有,也就不足為奇了。

看著地上那幾具屍體,錢芊雪心裡多少有些難過,她並不是聖母心,只是覺得這幾人將「人為財死」演繹得淋漓盡致。

若不生出那股貪念,他們依舊是許多人都要羨慕的陸地神仙,如今卻成了冰冷屍體。

想了想,錢芊雪挖了個大坑,強忍著心中不適,將那幾人給掩埋起來。

雖然術武雙修,但挖好大坑,將幾人掩埋之後,錢芊雪的頭髮依然被汗水濕透。

四周萬籟俱靜,她突然有點怕,看著昏睡的宋越,輕咬下唇,有點想哭,她以為他很快就會醒來的。

現在要怎麼辦?

我應該做點什麼?

錢芊雪突然感到幾分無措。

這時候,宋越悠悠轉醒,看見錢芊雪一臉茫然坐在他身邊,先是問了一句:「苗前輩呢?」

「呀,你醒了?」

錢芊雪一臉驚喜看著他,然後道:「在一旁,我給他吃了一顆丹藥,但苗前輩受傷有點嚴重,還在昏迷當中,不過應該不會有事。」

說著,錢芊雪看著宋越問:「你怎麼樣?」

「腦瓜疼。」宋越齜牙咧嘴的,看向那座巨大石碑,剛想動用精神力把它給收回來,空蕩蕩的精神識海傳來一股劇烈疼痛。

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緩了好一會,才稍微好一點。

錢芊雪從背包里拿出水給他喝。

宋越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感覺精神頭稍微恢復一點,讓錢芊雪扶著他坐起來:「那幾個人呢?」

「我把他們埋起來了。」錢芊雪小聲說道。

「可以呀!」宋越一臉讚賞,問道:「上面種草沒?」

「種草?」錢芊雪一雙漂亮的眸子裡滿是疑惑。

「掩飾。種上草,要不了多久,這地方就荒草萋萋,就算有人找過來,也不容易找到他們。」宋越解釋道:「還有,他們身上應該有點好東西吧?」

「啊?我不知道呀!他們都死了,我就」錢芊雪一臉呆萌,覺得從死人身上翻東西,有點不好吧?

「嗨算了,」宋越晃晃腦袋,沒拿就沒拿吧,想想要是錢哥這會兒就能面不改色的從敵人屍體上尋找戰利品,也著實有點為難她了。

她能夠做這麼多事情,對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來說,已經挺了不起。

又休息一會,宋越腦袋終於沒那麼疼了,他把石碑變小,收起來。

整個過程錢芊雪都在安靜的看著,雖然很好奇,但他沒說,她就沒問。

「這石碑是個寶貝,裡面有個很大空間,不但可以砸人,還能裝東西。」宋越一邊清洗變小後石碑上面殘留的血跡,一邊對錢芊雪說道。

「可以當儲物戒指用?那我們等下可以多尋找一些靈藥放進去了!」

錢芊雪眼睛亮起來,她儘量不去想石碑底部殘留的那些血跡,剛剛她埋人的時候,因為動不了石碑,只把那人下半身給埋了。

宋越收起石碑時,發現那個雙胞胎之一的上半身已經被徹底砸成了渣!

那場景她不敢去想,估計幾天吃不下飯。

宋越隨後起身,將那片血肉模糊的區域給掩埋住,上面移栽另一些草,又弄了不少草籽灑在上面。

做完這一切之後,宋越看著依舊陷入昏迷中的苗強,想了想,道:「咱們先往祭壇的方向走,但必須要小心,不能直接回到祭壇那裡,死的這幾個築基秘境人,不知道還有沒有同夥在那邊。」

錢芊雪點點頭,看著宋越小心背起苗強,三人慢慢往祭壇那邊走去。

一路上,宋越儘量尋找一些適合掩藏蹤跡,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行走。

在這過程中,宋越的體力一點點恢復過來,只是苗前輩卻始終沒有醒過來,他的傷勢太重了!

當宋越背著苗強,帶著錢芊雪翻越最後一座大山,看向祭壇那個方向時,發現那裡聚集著大量的人。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不管收穫大小,幾乎所有人回到祭壇那裡,等待秘境之門開啟,就可以開心的離去了。

宋越從背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照相功能,然後不斷放大,仔細觀察著祭壇那邊的方向,很快,他的臉色微微變了,對同樣在看手機螢幕的錢芊雪苦笑道:「錢哥,咱們可能真要滯留在這裡了。」

錢芊雪也沉默起來,手機螢幕上,被放大的祭壇那裡,一群面色冰冷的秘境人正挨個盤問!

他們還看見代表華夏官方的築基修士李長文正跟那群人交涉著什麼,不過那些人明顯不買帳的樣子,雙方看起來甚至有些劍拔弩張!

宋越的猜測沒有錯。

實際上早在渾身野性的女子死去時,他們那個陣營的人就被驚動了!

這群秘境人的祖上曾經在探索地宮時,曾得到秘法,將修士一縷精神力注入到刻畫某種符陣的玉牌中,一旦這名修士發生不測,玉牌會碎掉。

這樣他們的自己人就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代表著野性女子的玉牌碎掉那一刻,崑崙秘境中的某個宗門上下當場就炸了!

那女子不僅被雙胞胎和劍眉星目青年哥仨寵著,實際上在整個宗門內,她都是公主一樣的寵兒。

她的玉牌炸了,那還得了?

當下很多人便出來尋找。

可隨後噩耗接連傳來,跟野性女子一起的另外三人全部隕落!

這下算是捅破天了!

崑崙秘境里存在著大量生命禁區。

那些地方要麼是大妖的地盤,要麼就是存在不知名的兇險。

秘境人也不敢輕易涉足。

這些年來,也有不少秘境人誤入,最終沒能走出來的例子。

可野性女子這邊的四人組,都是經驗豐富戰力強大的築基修士,他們第一不會輕易踏足危險禁區,第二就算遇到危險,也不可能讓野性女子先行隕落!

就算他們自己死,都會保證野性女子活下來!

所以肯定是出事了!

十有八九是跟那群外來者起了衝突!

很快,那個名為崑崙宗的門派中人,便使用法器,快速趕到祭壇這裡,經過一番盤查,什麼都沒能聞到。

那群修行學院的學生們全都守口如瓶,都說不知道。

但崑崙宗這邊的人非常強勢,逼著李長文等一群修士清點人數!

這次秘境之行,有不少人死去。

包括之前那場涉及東西方陣營和外星人的衝突中,就有很多人隕落了。

所以李長文等人面對崑崙宗這個無理要求,都有些不滿。

剛剛宋越在手機中看見的那一幕,便是李長文等人和崑崙宗的人據理力爭場面。

祭壇這邊。

並不了解情況的李長文面對崑崙宗這邊的要求,微微皺起眉頭,但語氣十分平和的道:「這次秘境之行,有不少人已經死去,我們這邊的人既然說了沒有見到那幾人,那自然就是沒見到,就算統計了人數給你們,又有何用?」

華夏官方跟崑崙宗是有過交易的,但每次的交易都談不上愉快。

因為這個宗門的人,態度大多強硬霸道,不是很講道理,談好的事情,經常反悔,臨時漲價這種事兒,他們沒少干。

所以華夏官方這邊,並不是很願意跟他們打交道。

崑崙宗在崑崙秘境內算是一個很古老的宗門,有悠久的歷史,雖然整個宗門只有幾百人,放在外面連個小武館的規模都趕不上,但宗門的綜合戰力還是很強的。

裡面有眾多築基修士,在崑崙秘境里,算是大宗門了。

所以如非必要,便是李長文這種代表華夏官方的人,也不願意跟他們鬧矛盾。

崑崙宗這邊來了一個副宗主,是個看上去三十七八歲,留著一頭長髮的青年,他表情很冷漠,眼神冰冷。

一下子死了四個築基境界的門人,讓他心情非常惡劣。

他們這些人,本就有些瞧不上外來者,即便是代表著華夏官方的人,對他們來說,也沒半毛錢關係,所以原本態度就不是很友善,在交易過程中,經常用些小手段,儘量多占便宜。

如今出了這麼大事情,他們的態度更是談不上好。

站在崑崙宗副宗主身邊的一名三十出頭的女子,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她跟野性女子關係最要好,得知她死了,當場情緒崩潰大哭,來的路上哭了一道,此刻她心情惡劣到極致。

看向李長文冷冷道:「叫你統計你就統計,廢什麼話?」

這時一名來自外星陣營的修行者對李長文說道:「那就統計一下嘛,他們的人出了意外,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咱們跟秘境人之間,從來都是友好睦鄰,理應配合一下。」

李長文看了說話那人一眼,這明顯是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

事實上他已經發現了一些問題,修行學院那邊,來自錢家的小姑娘沒在,那個進入地宮出來最晚的年輕武夫也沒在!

但他並不認為憑藉那兩個年輕人就能幹掉崑崙宗這邊四個築基大修士。

就連他們這群人想要做到都得付出一定代價,憑藉兩個年輕人,怎麼可能呢?

所以這件事情,跟那兩個年輕人應該是無關的。

最終,李長文叫人統計,將已知的隕落者,以及尚未歸來的失蹤者名單給了崑崙宗這邊。

崑崙宗這邊的人看過,也覺得有些蹊蹺。

除了那些明確已經隕落的外來者,就剩下幾個年輕人沒回來。

那些人都很年輕,憑藉他們確實不可能擊殺自己這邊四個築基大修士。

就在這時,西方陣營這邊,那金髮妹突然大膽走到崑崙宗眾人面前,說道:「我這邊有一個情報!」

修行學院那邊一群人全都恨得咬牙切齒,其實他們是能猜到一點真相的。

極有可能是那位苗前輩出手幫助,他們離開時,甚至還聽到地宮那邊傳來交手聲音。

但現在他們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否則必然引起對方懷疑。

崑崙宗那名眼圈通紅的女子有些厭惡的看著金髮妹,冷冷道:「什麼情報?」

「修行學院那邊,有個叫宋越的武夫,先前地宮開啟,他始終沒有出來,如今他和一名修行學院的女生都沒回來」

崑崙宗的女子皺眉打斷道:「我知道,名單上有。」

「不,我要說的是,跟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一名強大的武道大宗師!那人也是你們秘境人,但之前就因為護著宋越,曾跟你們秘境人發生過衝突!」金髮妹一臉肯定的道:「我不知道你們的人是不是跟他們碰面了,但我猜」

「好了,我知道了。」崑崙宗的女子擺擺手,沒讓金髮妹再說下去。

武道大宗師?

憑藉一個武道大宗師和兩個小年輕能幹掉自己這邊四個築基修士?

開玩笑呢!

金髮妹有些不甘心的退回去。

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但就是想給宋越那些人上眼藥。

最好能被秘境人當著她的面給幹掉!

場面一時有些陷入僵局。

最後,崑崙宗的副宗主淡淡說道:「咱們就在這等著,殺我們門人的人,身上必然殘留著他們臨死前的氣息,一看便知。」

山上。

錢芊雪低聲對宋越道:「那個人說,殺了他們的人,身上會殘留那些人臨死前的氣息」

宋越愣了一下:「你懂唇語?」

錢芊雪微微點頭。

宋越深吸一口氣,知道事情難辦了。

如今苗前輩還在昏迷當中,就算他們身上沒有殘留野性女子等人臨死前殘留的氣息,也不好過那一關。

一個武道大宗師,是怎麼傷成這麼重的?

他想了想,對錢芊雪說道:「咱們走,先離開這!還有兩天時間,等苗老師醒來,然後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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