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二人問道:「哎呀,你倆怎麼還交上朋友了?」

林念蕾聞聲一笑:「呵呵,我一下班回來,就看見他拿東西撬我門。我問他幹嘛,他說他要上屋裡借點東西吃。」

秦禹聽到這話,扭頭就看見了坐在床上正在吃面的孩子:「不是,你這也有點不講究啊?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你不懂啊,怎麼還要偷鄰居呢?」

小男孩長的很黑,頭髮也長,臉上髒兮兮的看著秦禹:「我沒偷,我是借。我餓了找不到人,只能走熟悉窩,整點吃的啦。」

「不打招呼就撬人家的門,這是借啊?」秦禹扒了了一下小孩的腦袋:「再這樣,別說我給你扔進去。」

「我就是借,明天我打算還她的。」小男孩狼吞虎咽,社會氣息非常濃重的說道:「咱都是江湖兒女,吐口唾沫都是釘,我不白吃她的,明天肯定還。」

秦禹一愣:「你怎麼滿嘴跑火車呢,你懂個毛的江湖兒女。」

「呵呵,這小弟弟說話可有意思了呢,我倆聊半天了。」林念蕾眯著大眼睛,笑呵呵的問道:「喂,兄弟,你明天拿啥還我面啊?」

「鼠有鼠道,貓有貓路。我說還你肯定就還,你一娘們那麼多廢話幹啥?」小男孩翻了翻白眼。

秦禹聞聲也翻了翻白眼,轉身看向林念蕾:「他是我在待規劃區雪殼子裡撿來的,估計也沒啥人管了,放養慣了,像頭野驢也正常。」

「你心還挺善的。」林念蕾有些啞然的看著秦禹。

「誰讓我碰上了呢。」秦禹輕巧的岔開話題:「你吃飯了嗎?」

「在單位吃過了。」林念蕾起身抻了個懶腰:「哎,對了,上回你借我的手套,我洗乾淨了,你等著哈,我給你拿。」

「你買手套了嗎?」秦禹問。

「哎呦,最近忙死了,哪有時間買啊。」林念蕾嘟著嘴說道:「我都好久沒逛街了,而且下個月還要回奉北一趟。」

「那手套你就戴著吧,送你了。」秦禹齜牙說道:「正好我有個事兒求你。」

「你說呀,什麼事兒啊?」

「你回奉北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帶點化妝品過來。」秦禹從兜里掏出可可給她的單子:「我朋友讓我幫忙,你照著上面買就行,明後天我給你錢。」

林念蕾聽到這話,雙眸狡黠的看著秦禹:「呦,給你愛人買啊?老貓女士?」

「滾。」

「你談女朋友了?」林念蕾又問。

「不是,就是一個普通朋友。」秦禹站在柜子旁邊,腦袋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問了一句:「你這麼問幹啥,吃醋了?」

林念蕾聽到這話瞬間紅了臉:「你有病啊,吃你的醋?凈想美事兒。」

說完,林念蕾轉身就走。

秦禹看著林念蕾窈窕的身影,突然喊著問道:「他吃飯呢,要不我去你房間聊聊啊?」

「滾蛋!」林念蕾脆生生的罵了一句,凍的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把你騷的。」小男孩眨著大眼睛,坐在床上看著秦禹評價道。

秦禹轉過身,從兜里掏出煙問道:「你叫個啥名啊?」

「我叫王賀楠,社會上的一些朋友喜歡叫我大牙。」小男孩喝著麵條湯,滿頭是汗。

「唉!」秦禹嘆息一聲,扭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小破家說道:「你也看見了,我這日子過的也一般,但咱哥倆能碰上就是有緣。這段時間你就在我這兒養養吧,回頭我再給你找個活兒干,哥們也算是是仁至義盡了。」

小孩王賀楠放下碗筷,抬頭看著秦禹,表情極為認真,但語氣卻故作老練的說道:「你救我一命,以後咱們就是親兄弟,你讓我幹啥都行。」

「那你先把碗刷了吧,我給你整點熱水。」秦禹吩咐了一句:「刷完把碗給林憨憨送回去,跟人家說話客氣點。」

王賀楠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了:「艹,江湖兒女怎麼能幹娘們乾的活兒呢?」

秦禹一愣:「那咋地啊,你還指望著我伺候你唄?趕緊特麼給我刷碗去!」

「小爺……!」

「你跟誰爺爺爺的呢?再沒大沒小的我錘你昂。」秦禹一巴掌呼過去:「快點弄去。」

……

一個多小時後。

萬家燈火熄滅,秦禹在木桶里給大牙洗了個澡後,就拿著自己刮鬍子的剃刀給他刮頭髮。

大牙吃飽了,喝足了,困勁兒就上來了,坐在椅子上很安靜。

「你多大了?」秦禹問。

「18。」

「別扯淡,說實話。」

「我虛三歲。」

「放屁,那不就是15嗎?」秦禹涮了涮剃刀:「你那天咋睡在雪殼子裡呢?」

「我是從平山上跑出來的,身上乾糧吃沒了,天又冷,我太睏了,倒在雪殼子裡睡著了。」大牙的身上和臉上全是凍瘡,屋內一熱他就很癢,不自覺的就將自己皮膚抓爛了。再加上他身體虛的不行,整個人走路時都一瘸一拐的,看著非常可憐。

「為什麼去平山?」

「我大哥帶我去的。」大牙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但依舊情緒穩定,吐字清晰的敘述道:「在山上整稀少食材,抓一些活物。」

「現在山上還有活物嗎?」

「有,但得往深走。」大牙語氣平淡的說道:「上個月,我們進到山最裡面,雪坑有幾米深。人販子老闆在後面端著槍,讓我們進去采參,大傢伙都害怕不敢去……他開槍打死了三個,我大哥也在裡面。」

秦禹聽到這話愣住。

「我還小,報不了仇,但總有一天,我要把那個老闆的腦袋,埋在我哥死的那個雪坑裡。」大牙輕聲敘述著,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秦禹皺了皺眉頭,在燈光下繼續給他剃著頭。

「我大哥死了,我一在棚子裡睡覺就能想起他。」大牙略微低了低頭:「我怕自己總會想起他,就連夜跑了,然後就遇到你了。」

「你爸媽呢?」秦禹聲音顫抖著問。

「九區成立之前暴亂,失散了,估計早死了。」

「……和我一樣啊。」秦禹右手停頓了一下,用調侃的語氣回應了一聲。

大牙一愣:「那咱倆還挺有緣的。」

「你要報仇啊?」秦禹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

「殺我唯一的親人,我肯定整死他。」大牙說的一點都沒猶豫。

「那就好好活著。」秦禹點頭。

昏暗的燈光下,大牙髒亂的頭髮飄然落地,沒多一會,他就變成了一個禿子,而這時秦禹才低頭看見他脖子上有著四個紋身數字:「3088,這什麼意思?」

「在山裡,雪一崩,啥人都得埋在裡面了。我們人太多,平時又分隊管理,老闆記不住,就用數字代替。如果出事兒了,晚上回來核實一下數字,就知道誰沒了。」大牙破口大罵:「我們是鋤頭,是筐,是采參的棒子,但就不是人,呵呵。」

秦禹聽到這話,沒來由眼圈一紅,腦中瞬間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種種往事,隨即伸手扒拉著大牙腦袋罵道:「你這死崽子說話,還挺他媽嗆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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