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另兩個紫夜軒幫眾的倒下,薇薇也安然脫身。
仔細瞧去,能發現地上四具屍體全身皮膚蒼白,附著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這些人的面容似笑非笑,雙唇發黑髮紫,而他們的傷口並未滲出多少腥紅,凝結了些許冰晶。
片刻間的戰局轉換,琳琅居和紫夜軒的餘下之人若在不引起注意,便將全軍覆沒了。
皇甫俊和端木無良對於眼前的楓能做到的只有牽制,根本無法將之奈何。
「閃!」
「閃!」
皇甫俊和端木無良當機立斷,目前的情況是六對六,對方陣中出現的兩個援手極其危險,此時不撤,恐怕性命都會交待在這了。
然,楓和這白衣劍客顯然不想放過他們。
皇甫俊的身法快些,脫身而去,端木無良便倒霉了些,楓不過隨意選擇了一個目標,運足內勁一記鎖雲真氣硬是將要竄逃而去的端木無良給制住。
端木無良心裡苦,可是他也不會開口去求皇甫俊相幫,大難臨頭各自飛,本就是他們這脆弱合作的規則,若是皇甫俊轉身相幫,他倒要感動落淚了。
如此,端木無良只能咬著牙與楓硬拼,指望著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搏命招數來逼迫楓退卻,從而藉機遁走了。
就在皇甫俊會同陳弦、葉琴脫身之際,端木無良帶來的紫夜軒同門已全部斃命。
而關大刀和石中火則反應迅速,趕忙和白衣劍客一道阻住琳琅居三人的退路。
「各自走吧,我來拖走這劍客。」再此情況下,分路而逃是上策,然,陳弦和葉琴應合歡訣的關係,只能生死同命,皇甫俊便獨自往一個方向去了。
緩過勁來的夢朝歌和薇薇匆匆趕來,協同火、關二人阻住了陳弦和葉琴的去路。
九州、四海同為江湖正道,本不必如此生死相向,但她們清楚,若非僥倖偶遇兩個出手相助的強者,那麼今日他們很可能便命絕於此。
最終,端木無良不僅未能傷及楓分毫,還自傷根本,在楓簡潔凌厲的進攻下,不到十回合便已授首。
陳弦和葉琴瞥見了端木無良的死狀,當即慌了心神,自亂陣腳,被聽雨閣四人攻破了防線,命門盡露。
當楓揮刀而至時,陳弦和葉琴已束手無策,在楓面前,他們的內功修為薄如蟬翼,輕易被破去護體真氣後,刀芒貫穿了二人的身軀,當即殞命。
轉眼間,琳琅居和紫夜軒十條性命獨獨剩下皇甫俊一人。
激鬥中的皇甫俊漸漸感動了絕望,同為用劍之人,白衣劍客的劍法在他看來不過爾爾,只是此人內力渾厚,在他全力迸發的極寒之氣面前,他處處受制,極難從其手下走脫。
他是身懷兩門內功的強者,火系鍊金訣完滿,陽系合歡訣中層極境,單論內功而言,他竟拼不過這劍客,便說明這劍客至少是兩門內功完滿。
令五個敵手尚在遠端虎視眈眈,若在這片刻間,他還不能創造出脫身的可能,那便再也走不了了。
皇甫俊一發狠,亦是做出了自爆內勁的決斷,白衣劍客被勁氣逼退些許。
同時,皇甫俊甩出十數道勁氣,此舉不為傷敵,只為制敵,以增添幾分脫身的把握。
眼見白衣劍客不過擋去了寥寥數道封穴勁氣,其餘均結結實實的遭中,然,白衣劍客卻似不受影響,仍舊來去自如。
皇甫俊已面無血色,白衣劍客已飛身而來,那速度,他躲不過。
饒是全力運起內勁舉劍相抵,皇甫俊還是未能擋住白衣劍客的飛劍。
劍斷,人亡。
皇甫俊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強求雙修伴侶的舉動,會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琳琅居和紫夜軒十人無一走脫,悉數陣亡。
未待聽雨閣四人向白衣劍客致謝,此人已失了影蹤。
突聞有數道馬蹄聲從八方鋪的方向傳來,楓立馬招呼著夢朝歌等人往江寧郡疾馳而去。
過路的是魔宮宮主龍多多、副手展天和三個幫眾。
而今江湖紛亂,隨處可見生死爭鬥,見到幾具屍體也不足為奇,可魔宮之人行進速度並不快,路過之時多瞄了兩眼,便來了興致,下馬查探詳情。
「幾處刀傷乾淨利落,是個狠角,怪的是這受劍傷而死的,他們這傷口幾乎沒有流出多少血,見死狀更像是被凍死的。」展天道。
「琳琅居和紫夜軒這是惹了哪路能人,損失慘重,損失慘重。」龍多多輕笑著搖了搖頭,顯然對死去之人並無半點好感,覺察到半里外似有馬蹄聲臨近,出言道,「走吧,免得被誣為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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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山道上這十具屍體感興趣的不只是魔宮一行人,還有四海烽火樓的兩人。
鄭侖身瘦如竹,可聲音卻是粗獷渾濁。
陳齊恰與之相反,生得兇猛剽悍,可聲音卻是陰陽怪氣,並非裝的,而是天生的。
不知實情的初見這情況,定會被這兩人驚到,而這兩兄弟也因此走到一起稱為結拜兄弟,因姓名與哼哈二將相近,亦被稱作烽火樓的哼哈二將。
「誒喲,這用劍的人很厲害啊,基本上是用極寒之氣凍死了這幾個。」陳齊道。
「也不知這琳琅居和紫夜軒的人得罪了誰,先前不還在茶鋪那邊唱戲麼,這會兒卻都躺在這了。」鄭侖道。
「還有誰,當然是魔宮的人殺了他們。」陳齊笑道。
「動機呢?」鄭侖質疑道,現場的情況,顯然是一場惡戰,而魔宮不過他們前面幾步,他們臨近時並未聽到刀劍拚鬥之聲,這不合實情。
「替九州同盟討回公道。」陳齊道。
「可剛才他們不在茶鋪里啊,又不知這些人與聽雨閣的衝突。」鄭侖堅持著。
「聽雨閣在八方鋪受紫夜軒所辱,琳琅居假意相救,反同紫夜軒在此欲劫殺聽雨閣的人,怎知突逢魔宮相援,紫夜軒和琳琅居之人悉數斃命。」陳齊冷笑著,說得頭頭是道。
而鄭侖終於理解了陳齊想要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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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園,陶然中。
「老伯這消息未免也來得太快了吧?」楓雖知曉老伯手眼通天,但不過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老伯便已悉知近乎百里外的情景,不可謂不駭人。
「噢呵,這倒是半猜半估的,八方鋪的眼線捎來急訊後,我方才令無月即刻馳援,未出江寧郡,無月便瞥見你同小夢他們的身影,遂猜知大概。」老伯擺手笑道。
「既是如此,想必適才相援聽雨閣之事會令你感興趣。」楓本不是個多話的人,可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能在無所不知的老伯面前賣弄暫時只有自己知道的消息,想必任何人在此時都會蠢蠢欲動。
「嚯,說來聽聽。」老伯不禁有些訝然,直言道。
一個本是惜字如金之人,會如此有訴說欲,只能說明他想說的他自己很感興趣,而且旁人定不知道。
「皇甫俊和端木無良並非庸才,他們二人一同出手,我一時半會兒是擺脫不開他們糾纏的。」
「是了,兩個功力最高的來牽制住你,餘下八人分對四人,以兩個女娃作為突破口,不出多時便可逐個擊破。如此說來,當時還另有他人出手相幫,才能緩和住局面。」
「不只是緩和局面,是完全主導了戰局。」
「僅有一人?」
「唯有一人。」
「那這人定是會令我感興趣之人。」
「肯定。」
「此人應當功力卓絕,且應是近來少在江湖上出沒之人,於我應有或多或少的關係。」
「不錯,此人功力深厚,至少已將兩門內功練成完滿,已有三年未曾踏足中州內陸,昔年曾是您傾心栽培之人。」
楓一字一語緩緩道出,卻若擺錘一次次地衝擊著老伯的心門。
「此人用劍?」
「此人用劍。」
「此人使出的功法猶若天寒地凍?」
「即便在夏日時間,也令人陰寒生畏。」
「此人應在弱冠年紀?」
「我雖看清他的樣貌,不過……」
「但說無妨。」老伯並未發現自己的言語中已帶著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