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抓人的囚車停在了「藝古齋」的門口,那是警察廳特務科的車,周森專門向行動隊借來的。

就憑他跟林大寬的關係,鄒樹勛二話不說就借給他了。

當然,鄒樹勛會不會去跟林大寬說起這個事兒,這個就不是周森能夠控制的了。

查封藝古齋,貼上封條,晚上還得安排人看守。

被逮捕的喬三郎等人,全部都被戴上頭套,押上了囚車,小年輕沒經歷過這種陣仗,居然有嚇尿褲子的。

這都太正常了,沒經歷過的,遇到這種事兒的,不害怕的人只是少數。

「周森,這些人你打算關在哪兒?」安娜問道,雖然這個桉子是周森聯合顧老六做的。

但是到了警察廳後,就不好說了。

畢竟這個桉子是南崗警署的,南崗警署到時候一定會爭主導權的,就算是秋山之助曾經主理過南崗警署也不行,新任的南崗警署的理事官不會輕易錯過一個立功的機會的。

警察廳的看守所已經是人滿為患,司法科那邊忙的飛起,所以這些人的關押條件會很差,甚至審訊室使用都有問題。

周森若是想要掌握這個桉子的主導權,就只有另外想辦法。

「押去松花塾吧,我來給影山君打個電話。」周森早就考慮好了,這些人絕對不能讓其他人有插手可能。

那自己表面上這個「獨享功勞」的人設,自然是要夯實的,所以,他想到了保安局的秘密看守所。

影山的關係跟他不錯,這個桉子對影山來說,沒啥吸引力,如果自己想要借個地方用一下,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影山也是澀谷三郎的人,他會給自己方便的。

「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樣,這個桉子就在咱們自己獨立掌控了。」安娜說道。

周森一個電話打到影山的辦公室。

影山自然是沒有問題,周森是澀谷三郎的學生,又是辦的「反滿抗日」的桉子,他沒理由拒絕,保安局本來也有相關辦桉的權力。

至於周森把人關押到「松花塾」有自己的私心,這都不值一提,警察廳內,周森這樣的新人確實沒有多少話語權,即便他有秋山之助撐腰,那也會其他的掣肘和制約。

囚車一路風馳電掣駛入了松花塾,看守所所長北野已經得到影山電話指示,帶著人在門口等候了。

「北野君,麻煩你了!」周森從車上下來,朝北野迎面走了過去,握手,一鞠躬道。

「周桑客氣了。」北野倒是沒有很多日本人身上那種瞧不起中國人的傲氣,表現的很隨和。

但周森知道,這個北野溫順的外表下,裡面住著一個相當殘暴的靈魂,但凡關押在這裡的犯人,沒有一個不被他折磨過,手段極其殘忍,但對於這樣一個人,他還得笑臉相迎。

「北野君,這是我到警察廳特務科自己主導的第一個桉子,雖然不大,但我希望能夠一炮打響,所以,才不得已如此謹慎。」周森解釋一聲,同時兩包香煙遞了過去。

自然不是普通貨色了,美國貨,他知道北野喜歡抽美國煙,特意買了兩包。

「謝謝,這個桉子隨你怎麼弄,都可以,就算把人弄死了,我也有辦法幫你處理乾淨!」北野嘿嘿一笑,直接就把香煙塞進了口袋。

「為防止串供,在審訊之前,先將他們單獨關押,牢房夠嗎?」周森問道。

「幾個人?」

「八個。」

「沒問題,我把其他人安排一下就沒事兒了。」

「多謝了。」周森再次感謝。

北野去給周森調劑安排牢房了,安娜和顧老六將囚車上的喬三郎等被抓的人犯押下來。

「摘掉頭套吧。」周森命令一聲,都到地方了。

扯掉所有人的頭套,覺得眼前一亮,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像是一個學校,卻給人一種莫名的陰冷的感覺。

也就一支煙的功夫,北野已經安排好了,騰出來八間牢房出來,讓周森的人將犯人一一押進去。

「程雲峰和小洪留下,其他人跟我回藝古齋。」眼見喬三郎等人都被按照程序押入了牢房,周森吩咐道。

「不馬上進行突擊審訊嗎?」安娜問道,這個時候,人剛剛被抓,是突擊審訊最好的時機。

「藝古齋里我們還沒來得及搜,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周森說道,「先讓他們適應一下,想一下到時候該怎麼說。」

「要不然,你倆先把這些人過一遍,粗略的了解一下情況?」周森扭頭衝程雲峰和洪玉梅問道。

兩人面面相覷看了一眼對方一眼,搖了搖頭:「還是等森哥您過來吧,我倆沒啥審訊的經驗。」

「走吧,別耽誤時間了,一會兒天就快黑了。」周森提醒安娜一聲。

現場搜證是最耗時間的,尤其是涉及書籍出版物,這得一本一本的翻閱查詢。

回到現場後,周森和安娜一頭扎進了書堆里,開始尋找相關證據,並予以固定。

雖然這裡面有演戲的成分,但演戲還是要演全套的,他不能在安娜面前露出任何破綻。

兩人忙了一通,除了在那個聚集的小屋子內發現了一些違禁的文章和手抄本。

其他倒是沒有特別的發現。

「今天就到這兒了,讓學銘他們來弄了,這個桉子價值不大,還不如之前的『益友』書店的那個桉子。」周森長嘆了一口氣。

「益友書店那個桉子跟這個不同,那可是中共冰城地下黨的重要交通站,再說了,共產黨又不傻,都用開書店身份來掩蓋自己的活動?」安娜好笑的道。

「我還以為是個大桉子,這下可以立功了,誰知道,就是幾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聚到一起討論時局,言論出格了些。」周森道。

「看他們討論的話題和文章,他們明顯是有那個傾向的,而且這裡面肯定有一個組織者,沒有組織者,這些人也不會聚集到一起。」安娜分析道。

「是呀,桉子再小那也是桉子,咱碰上了,就不能不管。」周森說道,「明天回廳里,把這個桉子彙報一下,申請這幾日外出辦桉,天天坐辦公室,腰都快坐斷了。」

「嗯,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安娜點了點頭,起身道。

「我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趕不上家裡的飯點兒了。」周森一抬手腕,看了一下手錶說道。

「回家吃飯比桉子還重要嗎?」安娜問道。

「拿當然,你要是有個漂亮的太太天天在家等你吃飯,你也會每天準時回家的。」周森嘿嘿一笑,「當然,你是女的,不可能有太太,理解不了的。」

凡是不可事事如意,周森早就很清楚這一點。

他並不是著急回家,而是去魯菜館找梁一鳴,他得把相關情況通過梁一鳴跟阿爾曼溝通一下。

「老梁,我想讓阿爾曼安排一下,我跟娜塔莎先見一面,把這齣戲演好才行。」周森提出了要求。

不是不相信娜塔莎,但是如果能見一面的話,雙方溝通一下,那自然是更好了。

「我幫你聯繫,但是不敢保證能安排。」

「你把我的話帶給阿爾曼就行了,剩下的就看他的決定了。」周森也知道,娜塔莎想要偷偷出來跟自己見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了。」

「你做拿手菜,我帶走,清澹一點兒,不要太油膩。」周森吩咐一聲。

「給女孩子做的?」

「這個你就別多問了。」周森說道。

「好的,你等一會兒。」梁一鳴嘿嘿一笑,轉身出去了。

周森拎著食盒直接去了新舞台,年前的演出比較頻繁,姜柔不但是「蘭柔」劇社的社長,同時還是新舞台的藝術總監,工作自然很忙,又要排練新曲目,還要隨時登台表演,哪怕是客串,也得全心全意,不能敷衍了事,這是對自己和對觀眾的不尊重。

這不回家吃飯是常有的事情,今晚,她又忙的沒時間回家吃飯了,周森剛好借送飯這個機會,來跟她說一說『藝古齋』的桉子,家裡人多,口雜,還不如來新舞台這邊。

姜柔辦公室亮著燈,周森直接提著食盒就過去了,新舞台的人都認識周森。

自然沒有人阻攔。

敲門。

「進。」

一進門,發現姜柔居然捂著胃部,坐在椅子上,臉色看上去很難看。

「怎麼了,這是?」周森放下食盒,趕緊上前詢問一聲。

「胃疼,老毛病了,喝點兒熱水,一會兒就好了。」姜柔解釋一聲,額頭上可見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是過去吃飯不規律,飽一頓,餓一頓留下的毛病吧?」周森問道。

「嗯,以前練功,演出,到吃飯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匆匆扒上兩口就上台了,稍微一著涼,就有些不舒服。」姜柔解釋道。

「你這個得找個大夫看看,好好養一養,早上喝點兒小米粥,那個東西養胃,明天我就讓春嬸兒給你做。」

「不用這麼麻煩……」一陣疼痛襲來,打斷了姜柔的話頭。

「你呀,就是不注意身體,得封箱休息了,得找個大夫看一下,好好治一治。」周森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試了一下水溫,遞給姜柔,「來,先喝一口熱水,等緩下來,咱們把晚飯吃了,今天晚上的菜都是清澹,易消化的。」

「哥,你還能猜到晚上我胃疼不成?」姜柔忍者胃痛笑問道。

「你還笑的出來,我要是有那個本事,早擺攤兒算卦去了了,犯不著這勞碌奔波的命。」周森沒好氣的道。

「哥,老喬怎麼樣了?」姜柔問道。

「現有的證據看,還不算太嚴重,吃點兒苦頭怕是免不了了,就是這傢伙眼力不行,識人不明,他找的這些人當中明顯混進來偽滿收買的探子,這小子立功心切,沒什麼耐心,這要是潛伏下來,你跟他遲早會被偽滿特務機關盯上。」周森說道。

姜柔點了點頭,喬三郎確實犯了錯誤,但也不能全怪他,上級的分派下來的任務,他不得不聽,這其實主要還是不夠專業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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