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懸賞欄上張貼著為數眾多的懸賞任務。淡黃色的紙張上儘可能的詳盡描述著每個被懸賞生物的信息。這些被懸賞的主角雖然有豺狼人、熊地精這樣的邊緣智慧種族,但更多的,則是光怪陸離的怪物和魔獸。

懸賞它們通常並不是因為這些怪物身上的某個部分特別值錢,能夠當成魔法材料賣上一大筆,而是因為它們都曾經殺戮過太多的冒險者,以及金苜蓿騎士團中的騎士。

冒險並非用鋤頭耕地,也並非驅趕著羊群吃草,土地和羊群沒有鋒利的爪牙和毒液,不會撕開人們的身體,或是讓你變成一灘膿水,但迷霧森林森林內的怪獸會,而且更甚。肉體被撕裂、吞噬,在痛苦的哀嚎和嘶吼中,生命轉瞬間便消亡。

從驚悸到麻木,經歷的多了,冒險者們對此通常看的很淡。生命在你的左手邊,生活在你的右手邊,當你的注意力集中到一隻手上的時候,另一隻手就會被忽略。

懸賞欄上的生物通常和普通的怪物有所不同,獵人和獵物的把戲玩了數百年後,彼此間的界限正在慢慢變得模糊。當你狩獵的時候,你自身也是其他生物的獵物――森林之中有一些怪獸,會主動尋找並殺戮人類。

它們或是借著霧色悄無聲息的接近,或是在高大的冷杉樹間穿梭。在你的目光所不能及的角落裡,危險在凝視著、等待著。

這些怪獸無疑是十分兇惡的,所以懸賞欄的作用,更多的,則是提醒冒險者們小心這些並沒有遵守遊戲規則、沒有安心將自己當成獵物的傢伙們。

「這座森林內居然還有狼人?」半精靈艾斯特爾指著釘在懸賞欄中的一頁紙張,英俊的臉上頗為吃驚。

狼人並不能真正算是一個種群,它們曾經亦是人類,是被一種古老詛咒纏身的人類。關於這種生物的傳說自古便一直流傳於書籍、歌劇、以及諺語之中,古諺語中有著這樣一句話:「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即便是心地最為純潔的人,也抵抗不了詛咒對於內心的侵襲」……

半精靈旁邊一個穿灰色亞麻布袍,內著鹿皮襯衣的冒險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裡帶著少許輕蔑,仿佛在看著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鄉巴佬。

「一隻狼人就讓你感到驚訝?」灰袍冒險者嗤笑了一聲。

「它顯然不可能像那些魔獸一樣,原本就屬於森林。」半精靈轉頭看向嗤笑者,「它是怎麼來的?又為什麼要來這裡?這讓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森林內為什麼不會誕生狼人?」灰袍顯然並不清楚這種生物的由來,他用一種低沉的語氣恐嚇著,「迷霧森林內會孕育出任何你見到過、聽到過、或者夢到過的恐怖生物。這其中甚至包括巨龍!巨龍!!」他說了兩遍,仿佛這樣能增加恐怖感,「那可不是你這樣張著漂亮臉蛋的小白臉該去的地方。」

「你是說太古霧龍?」半精靈並沒有在意灰袍冒險者話語中的冒犯。

「不,不是那個謠傳的、沒人見過的東西,而是真實存在的巨龍。」灰袍否定著,「喏,你旁邊那個諾德蠻子就曾經單獨幹掉過一隻。」他用綁著繃帶的手指向巴里特。

「那是一隻偽龍!」巴里特更正道,「一頭雖然張著翅膀,但並不會飛,也不會噴出龍息的偽龍。」

即便是一條偽龍,那也可以說是巴里特冒險生涯中,最為值得稱道的輝煌時刻之一。但他卻不想讓他的臨時同伴們誤會什麼,單獨屠掉一頭真正的巨龍?不,除了法師,沒有人有那樣的實力,沒有人!

「嘿,喂食者先生,我在誇獎你。」灰袍對於諾德蠻子的話語十分不滿,「在豬灣,當別人讚揚你的時候,你要欣然接受,然後反過來稱讚回去,這是禮貌。你難道忘了?」

只有沒有實力的冒險者才需要相互吹捧,巴里特並沒有將話說出口。

艾斯特爾看向巴里特腳上的那雙龍皮長靴:「這就是你那次『屠龍』留下的戰利品?」

巴里特點了點頭,並沒有去反駁『屠龍』這種說法,這並沒有什麼意義:「那傢伙只有腋下的部分皮能做靴子,其他的部位的皮都太硬了。」

他以前還有一套用偽龍皮做的,帶著鱗片的鑲釘皮甲。那是一套對於普通冒險者而言,可以說是能夠得到的最好皮甲。許多魔獸的利爪都無法破開它的防禦。但是在一次冒險中,那套皮甲被一隻變異恐獸的強酸噴吐給腐蝕壞掉了,它替巴里特擋掉了那致命的一擊,救了他一命。對於冒險者而言,這就是身上皮甲的最大價值所在。

「龍皮做的靴子,石化牛皮做的皮甲,當時我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你。」半精靈笑著打趣。

「那又有什麼用?說不定哪天他就把自己也喂給森林。」灰袍冒險者將別在腰間的匕首抽出,一邊開始將手上的繃帶割裂,一邊滿不在乎的對半精靈繼續說道,「如果我也長的像你這樣,我是說如果我老媽不是跟了一個只知道將自己灌醉的酒鬼,而是一個長耳朵的精靈的話,說不定女人們看到我也會害羞的臉紅,而不是滿臉鄙夷。如果真是那樣,我會鑽到那些貴婦的閨房內,天天快活去。說真的,你是不是『干』過很多?滋味怎麼樣?」他一臉猥瑣的笑容,像是一隻咧嘴傻笑的禿鷲。

巴里特以為艾斯特爾會因此而生氣,但是他並沒有。半精靈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種很彬彬有禮的微笑。

「金幣也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半精靈說道,「它比容貌更會讓人愉悅」

「那不一樣,貴夫人們很多並不吃這一套,只有『可人兒』才會這樣。聽說那些貴夫人會用牛奶洗澡,皮膚白嫩的像是剝了殼的白煮蛋!渾身會散發出紫羅蘭的香味。而且下面也是光滑無毛的。」灰袍又『嘿嘿』的笑了一下,「我會從她們的腳趾一直舔到脖頸,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相信我,我會的!」

「你可以去上『無毛的卡羅爾』,」另一位在旁邊瀏覽懸賞欄的冒險者鄙夷的說道,「它至少滿足你的最後一點要求。」

「去你媽的,老子才不會去上一隻母地精呢。」灰袍冒險者破口大罵。

『無毛的卡羅爾』,一隻被關在大籠子裡的母地精,很多冒險者隊伍會拿它去捉弄那些新加入的、什麼都不懂的冒險者新人。巴里特曾見過一次,那場面,他實在不想去回憶。

「即便給我比地精數量還要多的金幣,我也不會用我的老二去碰這些骯髒的小綠皮。」灰袍冒險者說完後,表情似乎又有些猶豫,好像在海量的金幣面前,母地精也變的有些吸引人了。「不,不會的。」隨後他又語氣並不那麼肯定的強調了一遍。

瑞伊也是無毛的,不知為何,巴里特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那個有著酒紅色頭髮的女孩。

發生在什麼時候?巴里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地點在一條蜿蜒的河邊,河水清澈,陽光在水面上彎曲的跳躍,很是晃眼。巴里特將水袋拿出,將內里已經有些淡淡異味的液體倒掉。

當他蹲下身準備取水時,一件淡藍色的長裙卻他眼前在滑落了下來,一雙秀而俏的赤足連接著一段白皙小腿映入了他的眼底。

巴里特不由自主的抬頭,自下而上望去,在那原本應是茂密叢林的地方,他只看到了一片光滑柔嫩的溪谷,再往上,酒紅色的頭髮散落在粉色的蓓蕾上。

女孩衝著他笑了笑,那笑容讓他有些恍惚,光在那無暇的胴體上,鍍了一層柔和的暈,女孩轉身,就那麼輕盈的走進了河中。

那美妙的曲線讓巴里特的喉嚨像是瑪維拉沙漠一樣乾燥,他口渴,下意識的咽著唾液,以奢望能帶來半點濕潤。但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徒勞的,因為唾液無法澆滅那種燥熱。他的喉嚨里依舊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燒到了心底,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他想將頭埋進水中,狠命的灌上幾口。更想跟隨著那誘人的身影走進河中,沿著從秀髮、雙乳一路向下流淌的水流,尋找那能夠熄滅火焰的潤濕之地。他知道那潤濕之地雖能熄滅火焰,但亦必是如火焰一般滾燙、溫熱。

可是最後,他什麼也沒做,只是返身離開了,連水也沒有取。他隱約聽見女孩在他背後大聲的說著什麼,像是傾訴,像是咒罵,他雖感官敏銳,卻無從分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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