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暗紅色的天空中布滿了濃墨般的雲朵,明亮的紫金閃電帶著轟隆的巨響在灰暗的雲層中穿梭。一顆蒼白的彗星托著長長的彗尾,一圈又一圈在空中奔跑著,永不知疲倦。

巴里特赤腳走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之中,腳下的黃沙猶如冰水一般刺痛著他的腳心。蠻子低下頭,看著自己青筋突起的腳掌,心裡有些疑惑。

我的龍皮靴子呢?那雙用我屠掉的偽龍皮做的靴子,它原本應該好端端的呆在我的腳下,可是現在,這雙合腳的靴子卻不見了。

還沒有等巴里特想明白他的靴子到底丟在了哪裡,他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蠻子回頭望去,發現一個臉上滿是絡腮鬍子、看不清模樣的矮人正亦步亦趨的朝他走來。矮人和食人魔莫格洛克一樣,也穿著一身淡藍色全身鎧,身後還背著一個和巴里特身高差不太多的鳶形巨盾。

「我父親對我說,如果我能在戰鬥時舉著個大盾牌,准叫所有的敵人都頭疼死。」矮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巴里特的身邊。

「快下雨了。」矮人繼續說著,「我們得找一個避雨的地方。」他將右手放在額頭處朝遠方眺望了著,那動作配合他的個頭和他背後橫著的鳶形巨盾,顯得格外滑稽。

他叫什麼來的?巴里特低頭看著這個自來熟的矮人,在心裡思索著。一個名字突兀的從他腦海中顯現了出來――戈恩・燃爐。

「戈恩?」巴里特皺著眉頭叫了一聲。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模糊而飄渺,似乎並不是從喉嚨里發出的,而是是從遙遠的天邊飄來。

「什麼事?」矮人費力的抬起頭,「如果你能蹲下來,我想我們的交談會更愉快些。當然,你要是能趴在地上就更好了,那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與巴里特相比,矮人的聲音既清晰又響亮,將天空中閃電的轟鳴聲都掩蓋了過去。

「你是戈恩?」巴里特又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失蹤了麼?」

「失蹤?」矮人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但笑完之後,他卻又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是失蹤了,但這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已。」他一臉的無所謂,「但在討論這件事之前,我們得先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我可不想渾身濕漉漉的趕路。雖然燃爐家的人從不會因為淋雨而生病,但是那終歸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情。」

矮人說完之後,便越過巴里特,繼續向前走著。他的腳步堅定而有力,鋼鐵的靴子在黃沙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趕路?」巴里特朝前方大喊著,「我們去哪?」

矮人回頭,模糊的臉上看不清表情,但巴里特依然從那茂密的鬍鬚中感受到了迷惑,「你忘了麼?我們不是要幫你找一個女人麼?」

幫我找女人?巴里特的心裡愈加的迷茫,「為什麼要幫我找女人?那個女人是誰?和我什麼關係?」他一連串的問出了許多的問題。

矮人聳了下肩,「這就要問你自己了。」他回過頭,繼續向前走著,離巴里特越來越遠,但聲音卻仿佛仍在耳邊,「問你自己。」矮人用響亮的聲音重複著。

該死,我要知道的話還用問你?巴里特的心裡沒來由的有些煩躁。心裡的疑問讓他忽略了腳下的寒冷,他大跨步的跑了幾下,身體上的優勢讓他輕鬆追上了矮人。

「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巴里特又問。嘴裡吐出的怪異聲音讓他很不適應,他用力的咳了幾下,卻發現喉嚨和嘴裡乾的像眼前這片漫無邊際的黃沙一般。

他朝天邊望去,紅色的天空和黃色的砂礫相交於一線,線上似乎還有些奇怪的黑點在不住的跳躍。巴里特揉了揉眼,卻又發現那些黑點消失不見。

「我哪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矮人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響亮的聲音打斷了巴里特的思索。「不過,你倒是經常對我提起過她,嘿嘿。」

矮個子朝蠻子猥瑣的笑了笑,巴里特並沒有從那模糊的、分辨不清五官的臉龐上真正看到笑容,但是他感覺那應該是一種很猥瑣的笑。

「我都說過些什麼?」他問道。

「你一會兒說她是一位有著酒紅色頭髮的年輕姑娘,一會兒又說她是一位住在沙漠王國的中年婦女;你一會兒說她的臉頰處長滿了青春的雀斑,一會兒又說她的眼角布滿了歲月的皺紋。但是她無論是正當年華的妙齡少女,還是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她都是一個充滿個性的女人。個性的女人!」矮人又重複了一遍,「不需要你也能過得很好的女人。反正你是這麼對我說道。」

這些是都我說出來的話?巴里特深感懷疑。不可能,我可沒長了一張如百靈一般的吟遊詩人的嘴。

他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這個叫「戈恩」的矮人,不由得懷疑這個全副武裝的小鐵罐的腦子有些不正常。

「別聊這些了,快點走吧,前面那棵樹應該能讓我們避避雨。」矮人指著遠方說道。

巴里特順著矮人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發現遠方的一處沙丘上,孤零零的聳立著一棵茂密的冷杉樹。

那棵冷杉樹是如此的高大,粗壯的樹幹直直的插入了雲霄之中,繁茂的樹冠甚至穿過了那些濃墨般的雲朵。

這麼大的一顆樹難道我之前沒發現?巴里特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但腳步卻依然沒停的跟著矮人朝前走著。

那棵冷杉樹看似離的很遠,仿佛在天邊一般,但是巴里特二人並沒有走多久就來到了這棵樹的腳下。

走到近處巴里特才發現,冷杉樹那粗壯的樹幹猶如迷霧堡的城牆一般,如果想要完整的繞上一周,估計至少得花上一頓飯的功夫才行。冷杉樹深灰褐色的樹皮上布滿了金色的紋路,那些閃耀著光澤的紋路中似乎還印著一些圖案。

巴里特走進一看,發現那些金色的紋路居然是由一枚枚純金的金幣排列而成的。每枚金幣都印著國王的頭像,他粗略的辨認了一下:

光頭帶著紅淚石王冠,額頭滿是刺青,周圍還圍繞著一圈歐石楠花朵的,是諾德的開國國王,拉格納一世;頭戴獅鷲寶冠,頭像左右兩側各有一日一月標誌的,是獅鷲王國最著名的國王,只登基了一天卻深受人民愛戴的『月日之王』,奧格斯格四世;頭戴紫金王冠,頭像周圍帶有雲朵和光芒,表情不可一世,是神聖阿拉索王國的開國國王,托奧一世。這個開國國王規定,神聖阿拉索王國的金幣只允許使用他的頭像,而他的後代均沒有在金幣上印頭像的權利。

金幣的種類很多,國王的頭像也不少,巴里特只能分辨得出其中的一小部分。他伸手沿著紋路撫摸著那些閃耀光澤的金幣,思考著是不是能稍微摳一點下來。

「想做就去做,不用在意我的看法。」矮人站在巴里特腳邊,仰著頭看著他。

「誰他媽在意你的看法。」巴里特有些惱怒的說道。「如果不是這棵樹太大,我甚至能把這整棵樹都砍掉帶走!」

他說完之後,便雙手用力的從這些金幣上一枚一枚的摳了過去。但是這些金幣仿佛熔鑄在了樹上一般,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該死的!」蠻子憤怒的喊了一句,右手握拳猛的砸在了冷杉樹上。樹紋絲未動,卻從頂端掉落下一個光點。

光點翻著個掉在了巴里特面前,他皺著眉彎腰將光點拾起。

躺在巴里特手掌中的光點是一枚普通的金幣,但是金幣正面印著的頭像卻讓他感覺有些眼熟――那是一個長滿雀斑的女性,她身著低胸長裙,頭戴荊棘花圍成的王冠。在其頭像旁邊還屹立著一個掛滿吊索的絞架,顯然這並不是一個以仁慈著稱的國王。

「有哪個國家曾經出女國王麼?」巴里特看著手中的金幣,不明所以的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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