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香草城的莎蓓爾夫人(下)

婦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天鵝絨長裙,裙外套著一件白色的寶石胸衣。在長裙的裙擺處,還零星點綴著些許象牙色的植物花紋。她的頭上,黑色的長髮挽成優雅、蓬鬆的典型貴婦人高髻,並由鑲滿珍珠的白色髮網所籠罩。

「您就是莎蓓爾夫人?」雖然情況十分明顯,但巴里特依舊確認的問了一句。

「你認為呢?小伙子,莎蓓爾又不是什麼名人,只不過是一個死了丈夫的老女人罷了,為什麼會有人去冒充呢?」她親手倒了一杯紅茶,動作典雅、從容。隨後又在茶中放了一小塊糖和一點丁香,並將這杯紅茶推到了巴里特的面前,「你認為我是誰?一隻偽裝了的變形怪?還是說貪圖你信件秘密的窺密者?」

「不,我只是……」眼前這位女人散發出的氣場和話語讓巴里特難以招架。

他從來都不知道應該怎樣應付女人。

「不用多說什麼,我都明白。」莎蓓爾夫人打斷了巴里特徒勞的解釋,「不過你也要知道,上了年紀的女性,性格總會有些古怪,希望你不要介意。」她自我嘲諷的笑了一下,「嘗嘗這杯茶吧,出自高地王國佩瑞羅的曼珠紅茶,帶有一種濃郁的鈴蘭芳香和松茗氣息。哦,你對丁香過敏麼?」

你應該在加之前就問的,「不,夫人,我不對任何事物過敏。」巴里特乖乖的回答。

「健壯的傢伙。」莎蓓爾夫人上下打量了下巴里特,「我丈夫的體格要是有你的一半好,也不至於死的那麼早。他對很多東西都過敏,我是說我的丈夫。對花生、貝類、大多數的堅果、甚至雞蛋都過敏,唉,真是個可憐的傢伙。」她嘆了口氣,眼裡並不見悲傷。

巴里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在莎蓓爾夫人眼神的示意下,品了一口紅茶,並煞有介事的點了下頭,「嗯……,這茶很好,很好喝。」

事實上除了一股子味道奇怪的香味,和一種糖加茶混合而成的清甜外,巴里特什麼都沒喝出來。他從來都不喝茶,敏銳的感官也根本區分不出茶的好壞。

「你根本就沒品出來,小伙子。」莎蓓爾夫人搖了搖頭,直接指了出來,「那可是海拔兩千米以上的茶樹……,算了,我的錯,我應該給你來瓶青亭島的『金色佳釀』的,讓你這樣的大塊頭去喝茶確實有點怪異。」她側身朝外,看樣子似乎想要叫一位女僕過來。

「不,夫人,不用麻煩,我只是來送一封信的。」巴里特趕忙將手中的信件遞了過去,「除此之外,別無他事。」

「不用客氣,我這個古怪老女人的住所里,並不是總有你這麼健壯的男人過來的。」莎蓓爾夫人毫無顧忌的笑著說道,「甚至在香草節,也很少有孩童上門討要香草餅乾。對了,你喜歡吃香草餅乾麼?桌上的點心裡加了百里香和迷迭香,你可以嘗嘗。如果喜歡的話,臨走時我可以送你一些。」

「感謝!」巴里特順從的從點心盤中拿了一塊餅乾,一口塞進了嘴裡,並再次晃了晃手中的信件,「這封信,是給您的。」

莎蓓爾夫人看著巴里特手裡的信,卻並沒有接過去。她的目光從信封的外皮聚焦在了信封的封蠟處,從容的神情突然變了一變。

封蠟上的圖案是一朵造型奇特的小花,巴里特之前曾仔細觀察過這個圖案,那朵小花應該是一朵花芽,一朵香莢蘭尚未盛開的花芽。

「原來是他的信,沒想到他到了這個年紀才敢給我寫信。」莎蓓爾夫人諷刺的語氣中隱隱透著哀傷,似乎又有些解脫,「他怎麼樣了?」房屋的主人朝送信人問道。

「誰?」

「還能是誰?委託你送信的人,是不是一個棕色頭髮……,現在可能變白了吧。」莎蓓爾夫人恍惚了下,隨後繼續問道,「委託你的人是不是一個右側額頭上有塊傷疤的老頭子?」

「抱歉,莎蓓爾夫人,我的委託人並不是一位老者,而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巴里特實話實說,「他當時的神情有些哀傷。聽他話語間流露出的意思,似乎是家裡有什麼親人去世了。而這個年輕人在收拾親人遺物時,在一個保存貴重物品的盒子中,發現了這封信。我的委託人認為這封信應該是他的那位已故親人的一個未完成的心愿,所以他打算幫那位已故之人將這個心愿完成。信封上寫的收信人是您,而您說的那個老者,我想……」

巴里特拿著信,尷尬的說了一長串的話。

在這之後,廳內的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巴里特舉著信的手懸在半空中,而莎蓓爾夫人的眼神落在信件上,但思緒卻不不知飄到了哪裡。

這個,麻煩您先把信接過去,可以嗎?巴里特渾身不自在的動了動。

隨著他的小動作,靜止的畫面突然重新活動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哼,我就知道那個膽小鬼從來不敢這麼做的。」莎蓓爾夫人突然開口說道,話語中帶著一絲痛苦,「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到死都不敢做一絲逾越禮法的事情。」她的聲調逐步提高,嚇的蠻子不知所措。

巴里特看到他眼前這位年華不在的女人,帶著淡淡皺紋的眼角處滑落了一滴淚。他趕緊又喝了口茶,將眼神飄到了其他方向上,裝作到處看風景。

莎蓓爾夫人輕輕抹了一下眼角,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傾訴的說道,「當初父母把我許配給他人時,我以為他會握著我的手說出一切,但是他選擇了沉默;在我的婚禮之上,我以為他會為我而提出反對和抗議,並拉著我的手一起私奔,但是他依然沉默著。甚至在婚禮之後,他居然選擇搬離了香草城,去往了加蘭諾,最後還娶了一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

隨著莎蓓爾夫人的話語,巴里特的腦海中莫名的突然浮現出了一位紅髮少女。

「為什麼?禮法就那麼重要麼?別人的閒言就那麼可怕麼?我倒要看看你的信里究竟寫了些什麼?」莎蓓爾夫人一把將信從巴里特的手中奪了過去,並將信拆開讀了起來。

她一隻手有些哆嗦的拿著信,另一隻手捂著嘴,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廳外的女僕們看到這樣的情景後,蜂擁的進來圍在了莎蓓爾夫人身邊。

她們有的拿著拖把,有的拿著撣子,有的拿著湯勺,甚至還有一位年僅十多歲的小女僕,滿臉緊張的抓著一根長棍麵包,並將硬硬的麵包直接懟在了巴里特的臉上。

這些年齡不一的女人們對蠻子冒險者提出了嚴重的指責,似乎他就是那位將她們的夫人惹哭了的兇手似的。這情景讓巴里特十分尷尬,卻又苦於不知該怎麼解釋。

好在這些女僕們最終都被莎蓓爾夫人趕出了會客廳,廳內只留了她和巴里特兩個人。

安靜的廳內,蠻子冒險者坐在椅子上,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也不敢動;廳外,眾多的女僕們拿著「武器」在相互的竊竊私語著,似乎隨時準備進來將這位惹哭她們夫人的野蠻之人就地正法。

而莎蓓爾夫人則面露悲傷,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看著信件。許久,巴里特聽到她輕輕的、充滿眷戀的呢喃出了一個詞,「哥哥……」

哈?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

當巴里特腦袋昏昏沉沉的從莎蓓爾夫人的住所離開後,他的空間指環內少了一封信,卻多了一袋香氣撲鼻的香草餅乾;而【任務日誌】上,則少了一條任務,多了30點靈魂能量。

靈魂能量有110點了,終於可以將那個代表技能的紫色條紋填滿。填滿之後,【任務日誌】究竟能給出什麼樣的東西呢?巴里特滿懷期待的想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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