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底世界的入口是一處深陷在廣袤丘陵上的坑洞,深坑之外生長著一棵碩大無朋的銀杏樹。銀杏樹葉青翠、碧綠,茂盛的樹冠向四周延伸,遮蔽了大半個坑洞。

「蓋瑞,這棵樹真的有數萬年的壽命麼?」威廉繞著樹幹走了一圈,花去了十數次心跳的時間。這棵銀杏太大了,雖然樹的高度並不出奇,但它的身軀卻粗壯到堪比一座小型城堡。

「反正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地精牽著山羊走了過來,將坐騎拴在了一塊突出於地面的樹根上。

「那是不是意味著,在你們地精還是這片大陸主宰,還沒有衰落的那段時期,這棵樹就已經存在了?」威廉仰望著樹冠,嘖嘖稱奇。

這話稍稍有些冒犯,但蓋瑞作為一隻能夠正常行走在人類世界中的地精,顯然擁有著相當好的脾氣,所以並介意,「確實是這樣,如果它有四、五萬歲以上的話。當然,前提還得是那些流傳下來的歷史傳說都是真的。唉,天知道我的種族是否真的像《最後一位地精》那本書中說的一樣,曾經擁有過輝煌的歷史。也許那本書是某個人類作家在夢中杜撰的也說不定。」

「我認為是真的。」魏瑪走過來,低下頭誠懇的看著蓋瑞的眼睛,「因為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著作、詩歌、繪畫……,很多作品都有提及。而且法師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地精、精靈、然後是人類,文明在這片大陸上不斷的更替著。」

「也許吧,反正我的那些祖先並沒有給我們這些後輩遺留下來什麼有用的東西。哦,除了一副好胃口,以及堪比老鼠的繁殖能力。」謙虛的地精在說到這時,語氣中罕見的帶上了些許抱怨,「後面這點保證了我們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至少種族不會滅絕。但也僅此而已,沒有更多用處。」

眾人禮貌的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討論『地精祖先』這個不太適宜的話題。

「你們說,在我們人類之後,將會是誰能再次支配這片大陸呢?」威廉隨手從銀杏樹上摘了顆尚未成熟的果子,拿在手裡看了看,然後朝深坑中扔去,「獸人,還是巨魔?又或者是狗頭人?」他笑著說。

寧可是老鼠,也別是獸人,巴里特心想。

他將『胡蘿蔔』牽到銀杏樹下,又從空間指環內拿出了足夠多的草料和糧食,放在了坐騎面前,「辛苦你像以前一樣,多等我些時日,老夥計。」他**著『胡蘿蔔』的脖頸。

而這匹說不上是聽話,還是不聽話的年輕牡馬,只是專心的吃著眼前的草料,對它主人的深情告白毫無反應。

巴里特聳了聳肩,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我猜是半精靈!」持弓者布萊克突然鄭重其事的說道。

「為什麼?」

「因為半精靈的壽命比我們人類要長,學習能力也並不比我們弱,生育能力和成熟期也很適中,性格又不像它的精靈母族那樣高傲,也能和其他種族很好的相處。所以,他們極有可能是我們人類之後的大陸主宰。」布萊克解釋,「說實話,我認為半精靈是個比較完美的種族,比人類更加完美。」

這番話不得不讓巴里特對這位總是一副心不在焉樣子的年輕人,有了全新的認識。只有真正仔細思考過這類問題的人,才會給出這樣有理有據、讓人信服的答案。

這傢伙的腦子平時都在想什麼?都是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麼?

「但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少了,比精靈還要少。」威廉對這個答案表示反對,「就憑現在這些半精靈,他們甚至連狗頭人都征服不了。」

「現在數量少,不意味著未來也是如此。千年、萬年以後呢?」布萊克嚴肅的說,「那個時候,半精靈們只需要一個機會就可以崛起,是的,任何種族的崛起都需要這樣一個契機。」

「可是……」威廉還想說什麼,卻被巴里特拍手打斷。

「嘿,小伙子們,我認為我們應該停止討論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蠻子高聲說道,「把武器再仔細檢查一遍,我們準備要正式開始這次的地底冒險了!」

「巴里特,你的馬兒不拴住麼?」魏瑪指著樹下的『胡蘿蔔』,疑惑的問,「它萬一跑了怎麼辦?步行到最近的城鎮可是要好幾天時間的。」

「放心,如果它真想跑的話,早就有多次機會消失的毫無蹤跡了。」巴里特回答。說完後,他起身朝深坑邊緣螺旋狀的『耀眼階梯』走去。

銀杏樹的樹根猶如一條條粗長的巨蟒一般,在深坑的岩壁和石梯上蜿蜒匍匐著。耀眼階梯沒有扶手和側欄,如果你不小心被樹根絆倒、摔落而下,活命就會變成一種奢望。

就在巴里特沿著階梯下到和地面平行時,他下意識的朝坑外瞥了一眼。之前威廉摘下的那顆尚未成熟的銀杏果,此時就停在深坑的邊緣處。青綠色的果實映在巴里特的眼內,讓蠻子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疑問。

為什麼數萬年過去了,這附近就只有這一棵粗大的銀杏樹呢?之前那些成熟的果實落在地面後,為什麼連一棵新的銀杏樹都沒生長出呢?又或者它們發生了什麼意外?

看來所有生命的延續,都不是毫無代價的。蠻子沒來由的想道。

……

小心翼翼的下到深坑底部,裡面成十字型分布著四條不同的通道。這些通道並不是完全獨立的,而是在很多地方都有相通。整個幽暗地域就像一張分成多層的巨大蛛網,無論你從大陸上哪個入口、哪條通道進入,總會在經過無數個交叉道口後,來到你想要到達的地點。

「我們應該選哪條?」魏瑪朝巴里特問道。

蠻子從空間指環中拿出了一張幽暗地域第一層的簡易地圖,上面大略的標出了一些比較重要的地點、主要通道,以及大型溶洞等。還有一些用墨水新標記出的位置和線路,那是好心的龍血狗頭人老科林,在聽了他們的任務內容後,特地為他們畫上的。

四條通道上均標有許多小型的苔岩蜘蛛巢穴,不過正南和正東的那兩條通道,額外還有一處大型的蜘蛛巢穴。

老科林曾說過,一處小型巢穴里的蜘蛛卵囊數量對於任務所需的來講,可能會不太夠,很可能要掃蕩兩、三個巢穴才能湊齊。而如果是大型蜘蛛巢穴的話,即便他們任務所需的蜘蛛卵囊數量再翻上數倍倍,也可以輕鬆完成。

「這條!」巴里特指著正南方的那條通道,朝身後的年輕人說道,「這條通道上的大型蜘蛛巢穴離此處的出口最近,我們可以依靠那處巢穴直接將任務完成。」

更為關鍵的是,這條通道也是他上次前往地底時所選擇的。

「沒問題,就像之前商量好的一樣,關於冒險的問題,我們都聽你的!」身後的年輕人們信心滿滿的說。

巴里特又拿出幾塊恆定了『光亮術』的石子,朝身後扔了過去,「用綁帶裹好,不要讓它顯得太亮。記住,地底生物憎恨熱光源和強光,所以火把和篝火會為我們帶來額外的危險。但是螢光植物所散發出的微弱冷光並不會引來恨意,而『光亮術』的光芒也勉強屬於這一點。所以對於我們這些地表生物來講,這是唯一能讓我們看清東西的可靠手段。」

蠻子望著那幽暗深邃的通道,深呼一口氣,率先裡面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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