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化卓爾』,這是個相當怪異的物種名稱,但卻是小法師心裡第一時間想到的。

他之所以確定這一點,而沒有將眼前這個幼童看成是卓爾精靈的地上表親(森林精靈的肌膚也是相當白皙的),其原因除了對方身上那不正常的純白以外,還有幼童望向自己的那雙包含驚恐的紅色眼瞳。

克瑞斯知道,幾乎所有白化生物的瞳孔都是紅色、或者粉紅色(一些不徹底的白化除外,它們也會產生少量黑色素),這是因為它們眼內的虹膜是透明的,紅色是眼底血管的顏色。

這些膚色純白的生物因為先天的基因缺陷,很難在殘酷的大自然中生存,所以數量極其稀少。而對於卓爾精靈這個種族來講,就更是如此。

殘酷的卓爾同樣熱愛「美」的東西,雕刻、擺設、武器、甚至身體本身也包含在內。卓爾精靈不論男女,都十分樂於炫耀美好自己的體格,而任何顯露出細微生理缺陷的嬰兒和孩童,都會被無情的殺死。

和其他種類的精靈不一樣,卓爾的生育能力足以和人類比肩,這也是這個瘋狂的種族能如此兇殘內鬥的資本所在(否則早就滅絕了)。

卓爾家族中的嬰兒和幼童,都是集中在家族幼兒園內進行統一撫養的(少數貴族子嗣除外),嬰兒們被鼓勵競爭食物和空間,暴力行為會受到獎賞,從而剔除種族中的弱者,所以他們自小就是極其危險的存在。

而眼前這個白化狀態的小幼童,卻連在幼兒園內進行統一競爭的可能性都不會有。他(她)一旦被發現,就會立即被殺死,或是被扔進蛛化之淵中,充當那些蛛化精靈的食物。

也正因如此,所以克瑞斯懷疑自己眼前的這個小白化卓爾,很可能是整個浩瀚無邊多元宇宙中唯一的一個。

克瑞斯不知道小幼童的那對卓爾精靈父母,為什麼會破天荒的允許這個有嚴重生理缺陷的嬰兒存活(女性卓爾基本不存在母愛),也不知道當初他們是怎麼在這座處處兇險的城市中,謹小慎微的瞞下了這件事情。

總之,這一切都極其難得,甚至用「奇蹟」二字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克瑞斯在心裡默默感嘆著。

眼前的這個白化卓爾幼童只是害怕的蜷縮在角落裡,並時不時的用那雙紅色的眼睛偷瞄著克瑞斯,但是他(她)卻沒有像那些同齡卓爾孩童一樣,表現出極具侵略的攻擊性和殺人衝動。

「【卓爾精靈語】我不會傷害你。」克瑞斯輕聲說道,並試探性的往前靠了幾步。但是小幼童卻並沒有領情,他(她)顫抖的將臉面向牆壁,還並且閉上了雙眼,似乎是想要當他這個「恐怖」的傢伙不存在。

眼前這個小傢伙剛才似乎是在廚房內翻找食物,克瑞斯估計他(她)自從這座城市被奪心魔攻陷後,很可能就沒吃過一頓飽飯。所以,食物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打開局面最好的方式。

我們的法師閣下從空間指環中拿出了一塊香甜的檸檬蛋糕,彎下身子,將蛋糕朝小傢伙遞了過去。對方雖然在閉著眼睛,但是小鼻子卻像狐狸一樣,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幾下。

緊接著,純白的小傢伙慢慢睜開了那對鮮紅的眼睛,先是看了看那塊誘人的金黃色蛋糕,隨後又抬起頭望向了蛋糕的主人。

「【通用語】給我的麼?」小傢伙用略帶嘶啞的童聲怯怯的問道。

克瑞斯驚訝的挑起了眉毛。哦?說的居然不是卓爾精靈語言,而是人類的語言!嗯,有點意思!這意味著什麼?他心裡暫時還沒有頭緒,但是如此怪異的事情必定事出有因。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法師先是醞釀了一下音調,以保證聽上去會比較無害,然後用同樣的地底通用語輕聲回答道,「當然,它是你的。」並將拿著蛋糕的手再次朝前遞了遞。

小傢伙直直的望著克瑞斯,眼睛一眨也不眨。許久之後,他(她)才低下頭,試探性的伸出一隻小手,慢慢朝檸檬蛋糕抓去。並在手指快要接觸到蛋糕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再次抬頭看向了克瑞斯。

「拿著吧。」我們的小法師給了對方一個帶有鼓勵意味的和善眼神,對方這才將蛋糕接了過去,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你的……」克瑞斯話剛出口便停住了,猶豫了幾秒後,才又問道,「你的爸爸媽媽呢?」他想知道小傢伙父母的一些具體情況,如果他們不是死在了戰爭中,而是被奪心魔抓走的話,他倒是可以幫忙將其救出。

當然,前提是他們沒有被奪心魔轉化成同族,這種可能性並不太高,想來那些章魚頭應該看不上沒什麼特長的卓爾平民才對。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別的原因,他只是單純的有這種想法而已。對於法師來講,這個理由已經相當的充分了。

「爸爸告訴我,他去……打仗了,要我自己……像往常那樣,去地窖……里躲好,不要……出來。」小傢伙吃有些噎,話說的有點費勁。

克瑞斯拿出一個杯子,隨後在小傢伙驚訝的目光中,又「變」出一個水袋。他往杯子裡倒了些水,將其遞了過去。「那,你的媽媽呢?」

「我的,媽媽?」小傢伙的臉上顯露出了疑惑,似乎並沒有懂得這個詞所代表的意思。

哦?有意思。

這個小傢伙似乎由父親撫養的,並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而那位神秘的父親在將他(她)藏起來撫養的時候,教的卻是通用語,而不是卓爾精靈的語言,而且,還沒有教他「母親」這個神聖的詞彙,這說明著什麼?克瑞斯心裡有了些許猜測。

「你叫什麼?」他換了個問題。

「爸爸叫我『澤瑞法』,他說那是我的名字。」小傢伙回答。

女性卓爾的名字,克瑞斯在心裡沉吟了下,「你爸爸的耳朵是像你一樣尖尖的,還是像我這個樣子的?」克瑞斯問出了心裡的猜測,並側過頭,讓小傢伙看的清楚一些。

「像你一樣!」小傢伙突然有些興奮,「你是……」她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表情茫然了許久,才又怯怯的問道,「你是『爸爸』麼?」

「不,不,我可不是。」克瑞斯慌忙否認,「不過麼……」

數天之後,負能量位面,魔法協會的一處前沿哨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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