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內,死亡騎士巴里特坐在一張石凳上,看著面前的風暴矮人加爾文,邁步朝鍛爐旁邊一個風箱似的設施走去。

「當我的意識從黑暗中再一次甦醒,看到自己居然成為了一隻可憎的亡靈後,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來自靈魂深處的絕望。」加爾文用粗壯的手臂猛力拉動了一下風箱,隨後,巴里特便感受到一股洶湧的負能量,被這個設施從外面抽取進來,供給到鍛爐之內,讓爐內那毫無溫度的藍色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

加爾文只是拉動了一下,便再次坐到了初始位置的那塊方形石墩上,隨後風箱便獨自緩慢的鼓動著。

「是的,你沒聽錯,第一次絕望!」加爾文朝巴里特伸出了一根皮膚猶如燒傷一般的黑炭手指,「哪怕我當初獨自面對從大熔爐里鑽出來的岩漿龍時,也未曾失去過半點的信心!雖然那條岩漿龍無比巨大,還不斷向周圍揮灑著炙熱的熔岩,但我依然堅信自己能幹掉那個大傢伙。更為關鍵的是,我做到了,我幹掉了它,一個人!」

加爾文驕傲的挺起了脊背,但下一刻卻又彎了下去,「只不過,之後結局不是太讓人滿意。」他又用朝自己現在這副亡靈模樣指了指。

「我相信那一定是場能夠載入史冊的戰鬥。」巴里特恭維著。岩漿龍?他聽都沒聽過這種怪物。

「也許吧,對此我並不在意,我只希望自己在死後不會被族群除名就好。」剛剛說到戰鬥還很激動的風暴矮人,此時又有些消沉,「說實話,如果我當初不是自大到要獨自幹掉那條岩漿龍,而是選擇盡力拖延,等待援軍到達後,再合力將那個大傢伙消滅,也許我此生的結局就會很不一樣。但是我當時還很年輕,只有兩百四十歲,總是嚮往著榮耀,希望能為鍛岩城作出更多的貢獻,才不枉自己風暴矮人的身份。」

「如果我能活到你三分之一的年紀就相當心滿意足了。」巴里特笑著說,「可惜的是,我生前的年齡還不到你的一個零頭。」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風暴矮人的壽命會比巨龍還要漫長,這是父神對我們的恩賜和饋贈。」加爾文又默念了一遍神名,「但是我們的數量也極其稀少,幾百年可能才會誕生出一個,而且大多都死於難產,因為我們的體格天生就有點大。」

其實,我對於你們風暴矮人的壽命,以及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這類事情,並不太感興趣。巴里特雖然這麼想,但還是作出了認真聆聽的樣子。

這是他從『可人兒』身上學來的技巧,那些溫柔的女性總是很會聆聽冒險者們的各種牢騷和傾訴。她們會將你的頭擁在胸前,用手輕撫和捲曲著你的頭髮,傾聽你講述冒險時的驚險和心悸。末了,她們還會用溫暖的身軀撫平你的緊張和恐懼,讓你酣然入眠。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金幣一定要帶足。

「活得最久的風暴矮人『莫迪瑪爾』曾活了近四千年,他將古時候還比較鬆散的矮人氏族都團結在了一起,永遠結束了矮人之間的內戰,並創建了矮人歷史上的第一個國家――維姆斯岱!在矮人語中,『維姆斯岱』便是第一王國的意思。」加爾文繼續說道,「莫迪瑪爾在建立起矮人王國的第二年便選擇退位,之後他常伴於爐火邊,成為了一代傳奇鐵匠。他一直都是我的榜樣,一直都是……」

風暴矮人扭頭看向鍛爐內的藍色火焰,面容再次變得有些悽苦。

這傢伙還真是容易消沉啊,「聽說,你也是一位傳奇鐵匠?」巴里特有目的性的問道。

「不,我不是。」加爾文搖了搖頭,「傳奇鐵匠會打造出永世不朽的裝備,打造出足以改變歷史的神器,他的姓名會深深的刻在整個主物質位面的歷史記載中,被世人稱頌和傳唱。任憑時間流逝,紀元疊代,也無法將其消磨。而我,只不過是一個丟了姓氏的可悲亡靈而已。」

「不管怎麼說,你的名字在『永恆之軀』內還是相當響亮的。」巴里特開解道,「有很多慕名而來的人,都希望能得到你親手打造的武器,比如,我。」他終於將這個不知道跑到哪裡話題,又成功繞了回來。

「好吧,把你的材料拿出來,死亡騎士,我會努力打造出讓你滿意的裝備。你的到來使我對父神的信仰更加堅定了。」加爾文終於點頭同意。這位風暴矮人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很哀愁,但至少比進門時好了許多,「一定是父神派你來勸告我,即便成為了亡靈也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不,其實是某個性格古怪的法師讓我來找你的。巴里特可不會最賤的這麼說,他乖乖將兩顆巨大的龍牙拿了出來,放在了鍛爐旁的台子上。

「我聽說在黑暗界域內打造裝備,和在主物質位面內不太一樣,似乎還可以往裡加些其他材料?」巴里特問道,隨後又將兩枚水晶骨片遞給了加爾文。

「是的,你說的沒錯。」鐵匠接過水晶骨片,拿在手裡看了看,「在這個位面中,你無法燃起足以融化金屬的高溫和火焰,所以原本的那種鍛造工藝根本沒辦法使用。當初你們魔法帝國的法師們在這個黑暗位面成功立足後,便希望能研究出另外一種工藝――以無盡的負能量為燃料的全新鍛造技巧,以便能更好的武裝他們手底下的那些亡靈僕從。你知道的,普通的金屬武器和盔甲,在這裡可堅持不了太久。」

加爾文隨意擺弄這骨片,臉上的表情很是淡然,似乎對這東西相當熟悉,「帝國的法師們雖然在魔法運用方面很厲害,但是對於鐵砧上的工作卻不太熟悉。於是,他們便將我和其他幾十位宗師、准傳奇,甚至還有兩位傳奇鐵匠,都從墳墓里拉了出來,一同研究出了現在黑暗界域內所使用的鍛造方法。傳奇鐵匠中有一位是我們矮人族的『精金鬍鬚』伍夫加,而另一位,則是你們人類中的『魔法工匠』米德爾頓。」

米德爾頓?巴里特感覺自己似乎從哪裡隱約聽過這個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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