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要去巴托地獄暢遊一番,想要親身體驗、而不是通過書籍來了解這裡的風土人情(別問我為什麼會有人有這種想法),那麼『迪斯』這座鋼鐵之城,肯定會是你的首選。

在九獄之中,第二層的環境可以算是最溫和的。它不像第一層那樣,陷入了永無休止的戰爭;也不像第三層那樣,是一片被著酸雨、泥濘、以及刺骨的冰雹所統治的沼澤。

雖然它以前確實和第四層有些相像:空氣因高溫而扭曲變形,河流和湖泊之中流動的是不斷泛起泡沫的滾燙岩漿,地表遍布著成千上萬道噴湧出火焰的裂縫,整個層面被充滿惡意的熾熱火焰所支配。

但是,『迪斯』這座和層面同名的鋼鐵之城的興起,已經徹底改變了這裡面貌。層面即城市,城市即層面,只要你能抵抗住魔鬼們天生帶有的那種褻瀆氣息,再加上十二萬分的謹慎和小心,便可以自如的在這裡隨意「遊玩」。

……

迪斯之城狹窄而擁擠的街道,三隻有翼魔鬼站在一間名為『靈魂悲歌』的酒館外面,不住的東張西望。他們此時正在往來穿行諸多同類之中,搜尋著面色陌生的位面訪客。

其中一隻有翼魔鬼的身形比其他兩隻魔鬼高上半頭,它的頸間帶著一個銀色墓碑吊墜的飾品,而我們可愛的小幽魂伊芙,便躲在飾品之內,偷偷留意著周圍的環境。

魔鬼們並不知曉小幽魂的存在,但伊芙卻已經通過這段時間自己的觀察,以及那些哭泣魂靈們斷斷續續的講述,對這三隻魔鬼略微了解了一些。

為首的那個身材最高的魔鬼名叫『圖力古』,另外兩隻則分別是『阿爾澤』和『哈茲』。某個哭泣魂靈說它們都是從同一個特殊靈魂轉化而來的,就像同卵三胞胎一樣。不管這樣的傳言是真是假,反正它們彼此之間確實密不可分,無論做什麼事情,總是會一起行動。

不遠處,兩個身穿連帽斗篷的類人形生物緩緩朝酒館走來,為首的圖力古看到之後,便一扇翅膀急忙迎了過去,其餘兩隻魔鬼則緊緊跟在了後面。

「歡迎你們,異位面的訪客,歡迎你們來到迪斯之城。」圖力古用極為標準的通用語說道,「我知道你們需要幫助,而我們,正是過來幫助你們的。」

面對不期而遇的魔鬼,其中一個類人形生物突然將手伸向腰間,而另一根類人形生物則及時制止了這種危險動作。制止之後,他仰起頭,摘掉罩帽,面色猶疑的盯著三隻魔鬼,「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幫助?」

伊芙發現這兩個訪客和大個子叔叔一樣,也是人類。說話的那個人是一個面帶青色的中年男人,而另一個將手伸向腰間的傢伙,是一個滿臉緊張的青年。

「我們為什麼知道?很簡單,來到此地的所有訪客都會需要幫助,只要你不是這裡的原住民。」圖力古面帶微笑的解釋著。

「無論你們來此的目的是什麼,肯定都會需要嚮導為你們指路。」阿爾澤從旁補充,「這樣你們才不會從城市中迷路,或者不小心進入到一些不應涉足的危險區域。要知道,那些區域只要踏入半步,就很可能會丟掉性命!」

「而我們,就是迪斯之城最好的嚮導。」哈茲緊接著說,「很多在這座城市裡生活了許久的居民都會不小心迷路,但是我們不會。」

「所以,不管你們想要去什麼地方,或是尋找什麼人,只要僱傭了我們,你就肯定不會後悔。」圖力古最後總結,「因為我們將會全身心的為您服務!」

「不需要。」青色面龐的中年男人冷漠的回答,「我們可是有通行證件的,可以去酒館中自己打聽想要去的地方。」

「哦,我就知道會這樣。不過恕我冒昧,你們這樣做註定會毫無用處。」圖力古搖了搖頭,「雖然這間酒館的老闆也是人類,雖然他確實可能會告訴你們一些想要的信息,但是,如果你們真想到達某個地方,就必須要僱傭嚮導不可。不信的話,請便,我想那位酒館老闆會親自告訴你們答案。」

魔鬼側身讓出道路,看著兩個人類進入到酒館之中。

在等待的時候,魔鬼們又相互之間聊著什麼,伊芙知道那是煉獄語,但是並她不懂這種語言,只能在『永眠之地』內玩她新想出來的換裝遊戲――就是改變自己身上的穿著。其實那些穿著也是幽魂本體。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那兩個人類又從酒館裡走了出來,為首的中年人表情和之前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他身後的那位年輕人,臉上卻寫滿了沮喪。

中年人走到圖力古面前,看了他兩眼後,淡淡的說道,「價格多少。」

「每天三枚魂幣。」魔鬼微笑的伸出三個手指,「我們幾個的價格都一樣。」

「我只想僱傭一個。」中年人又說。

「這不行!」圖力古搖了搖頭,「如果你真打算僱傭的話,就必須僱傭我們所有人,缺一不可!」

「可我並不需要三個嚮導!」中年人沒有退步,「我聽說城市裡的小魔鬼嚮導可不在少數,而且它們的價格普遍要比你便宜不少,我為什麼不去僱傭它們?」

「因為他們只是小魔鬼,而我們卻是翼魔。」圖力古說道,「他們只會不斷的在你耳邊喃喃低語,想方設法的陷害你們,最終將你們的靈魂囚禁於此。出於他們口中的指引,更多的情況是會讓你們誤入歧途。除非,你能從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語中,提煉出真正有用的信息,但是一小步差錯就有可能被他們得逞。」

「那。你們呢?」中年人問道。

「我們可是會和你簽訂契約的!」阿爾澤出聲回答,「而且,是去城市官方指定的地點,經由專門負責於此的『契約魔』所書寫出的契約。上面的內容你可以反覆審查,更可以將簽過的副本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我們違反了其中的內容,不用你們做什麼,城市守衛就自會將我們處理掉。」哈茲最後說道,「這樣的交易是最公平、最有序的,而我們魔鬼就喜歡公平有序的事情。」

中年男人聽完之後,沉吟了半晌,最終點了點頭,「好吧,就僱傭你們。但是,如果中途讓我發現你們有不軌行徑,我可是不會手軟的!」他將藏於斗篷中的手掌伸了出來,一團暗黑色的能量漩渦凝聚於他的手心之中。

伊芙對那團能量有些熟悉,因為裡面包含了些許的死靈氣息,但它與真正的亡靈法術又有很多不同。

魔鬼們對中年人的手段表示出了少許驚訝,但轉瞬就恢復了正常,「放心,我們可不是那些任著性子胡作非為的惡魔,一切條款都將寫在契約之中。」圖力古鞠躬說道,「不過在此之前,請您把來到這座城市的目的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能為您指明方向不是。」

「神之街。」中年人吐出了一個地名。

「神之街?」魔鬼們再次露出驚訝,「難道你們想要去敬拜一位新降生的、守序邪惡陣營的神明?能告訴我們,究竟是哪位神明麼?」

「這點你們無須知道。」中年人沒有回答。

「哦,你們可能不知道,迪斯之城的空間幾乎是無限的,而神之街也一樣是永無止境。」圖力古解釋,「它的左右兩側無限延伸,且沒有任何街道會與之相連。雖然它的具體位置就在城市外圍的某個偏僻地帶,但是卻沒有人能直接進入其中。」

「除非,你們是某個新生弱小神明的信仰者。」阿爾澤補充,「因為只有神術施法者,也就是牧師,才能通過溝通那些居住於神之街上的神明,進入街道的內部。」

「我們需要先確定你們是不是那些神明中某一位的信仰者,這樣契約才能有效。」哈茲接著說,「否則,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們確實是信仰者。」中年人回答,「是神明召喚我們來到這裡的。雖然他現在還如嬰兒般稚嫩,但不久的將來,他的神光必將照耀整個多元宇宙!」說道最後,兩個人類的表情都有些激動。

「好吧,那就提前祝賀你們。」圖力古意味不明的說道,「讓我們先去把契約簽了吧。」

「等等。」阿爾澤突然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眾人,「我想起來了,今天可是競技場開賽的日子,那些契約魔肯定也要過去的,因為到時會有海量的賭注和交易會發生。」

「是麼,你沒記錯?讓我看看。」哈茲拍著翅膀飛到上空,朝周圍查看了一圈後,又降落了下來,「好吧,你說的沒錯,今天確實是競技場開賽的日子,現在那裡已經排起長隊了。」

「競技場?什麼競技場?」年輕人對此表現出了好奇。

「那可是個相當熱鬧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巴托九獄最熱鬧的地方。哦,我的意思是,不把第一層的戰爭也算在內的話。」圖力古笑了一下,露出了滿嘴鋒利的牙齒,「既然今天沒辦法簽訂契約,那就讓我們帶二位去競技場中看一看那些激烈的角斗比賽吧。門票也並不算貴,至少比僱傭我們的價錢可低了不少。」

「如果來到迪斯之城,不去競技場中看一次角斗的話,那可就太遺憾了。」阿爾澤從旁勸道。

「在那裡你能見到許多其他位面的生物,說不定,其中的某一位就會對你們神明的計劃有所幫助呢。」哈茲攤開手,「那位神明召喚你們來此,顯然不會是隨便聊聊天的吧。」

魔鬼們的反覆勸說讓兩個人類都有些動心,中年人又低頭思考了半天,勉強同意了魔鬼們的建議。

一路上,魔鬼們滔滔不絕的為兩個人類介紹了很多和魔鬼相處的禮儀技巧,並提供不少城市內的情報和神之街的有用信息。雖然還沒簽訂契約,沒有付出報酬,但魔鬼們盡心盡力的服務,使得這兩個人類放下不少戒備。

隨後一行五人進入到了競技場,坐在看台上觀看角斗。湊巧的是,在中央的角斗場上,小幽魂伊芙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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