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心』的天平上,永遠都不存在真正的平衡。無論放在天平兩端的是何種事物,它總是會不可避免的偏向某一方。

當兩個國家,或是兩個人進行某種比賽,我們自然是希望和自己親近的那一方會贏得勝利。而當比賽的雙方對於自己來說都屬於陌生人的時候,我們也會下意識的心有偏袒,只是因為那個人鼻樑比較挺、服飾比較好看,或是某些舉動突然讓你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而比賽的雙方都是自己的親近之人呢?結果也同樣如此。

歌劇中倒有不少類似的橋段:兩個年輕人愛上了同一個女孩,而女孩的心中卻充滿迷茫,無法進行選擇。這時,角斗便成為了一種比較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它的最終目的其實不是讓獲勝者贏得芳心,而是為了讓女孩弄清楚,在那兩個年輕人刀劍相向、彼此傷害的時候,自己的心會在誰受傷時,感受的更痛一些。

……

此時酒館『靈魂悲歌』的老闆門羅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他就像故事中的那個女孩一樣,不知道應該如果進行選擇,或者更確切點的說法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進行下注。

眼下這場角斗的兩名角鬥士門羅都很喜歡,其中一位是近來頗為熱門的『不屈者』巴里特,而另一位是同樣十分強大的『吸魂者』維克圖。這兩個人各有特點,他們的比賽門羅幾乎一場不落,並且壓在他們身上的賭注基本都得到了良好的回報。

而當巴里特和維克圖同場角斗時,門羅卻有些犯難。他猶豫了許久,最後只是象徵性的對雙方都各壓了一枚血幣。這樣的下注方式註定有賠無賺,但幾枚血幣的得失還是沒有人會在意的。

看台上,競技場的主持者『伊杜』先是講了個關於牛頭人和半羊人的冷笑話,而後又對上場的兩位角鬥士進行了簡單的介紹,然後便宣布了角斗開始。

「你壓的誰?」門羅的坐位旁邊,一隻雄性鏈魔很自來熟的朝他問道。

「……巴里特。」門羅隨便說了一位角鬥士的名字。在他看來,兩個人的實力其實都差不多,誰輸誰贏其實很難預料。

「太可惜了,你這次一定會輸的很慘!」鏈魔搖了搖頭,「相信我,人類,『吸魂者』維克圖絕對會贏!」魔鬼十分自信的說,「如果你真的了解這位角鬥士的強大與可怕,那你絕對會和我一樣,下重注在他身上!」

鏈魔說完之後,身上的一根活化鏈條突然立起,遙指向場地左側那名身體開始緩緩冒出黑煙的角鬥士。

那就是『吸魂者』維克圖。當他的身體被黑煙完全環繞的時候,無論是力量、敏捷,還是攻擊、防禦,都會有極大程度的提升,即使是被刀劍或魔法直接命中,也很難真正傷害到煙霧之內的他。

並且那黑煙還能像『魔法飛彈』一樣激射出去,在造成一定傷害的同時,還能讓被命中者的精神陷入短時間的遲鈍和恍惚。

之前有好幾位角鬥士都是先中了那種奇特的『黑煙飛彈』後,來不及進行招架,才被抓住機會的維克圖斬於劍下的。

「沒事,我只壓了幾枚血幣而已,所以並不在意輸贏。」門羅笑了笑。

「就幾枚血幣?」鏈魔的語氣透露出鄙視,「呵,我可是足足壓了十個墮落者的靈魂!」

這還真是一筆相當大的重注,「可是,另一位名叫『巴里特』的角鬥士也很厲害啊。」門羅提醒,「他之前可是贏過吸血鬼蘭伯特的。」

「切,還不是靠的運氣!」鏈魔扭頭看向場地右側的角鬥士,眼神中透露出憤恨的目光「那場比賽我也看了,蘭伯特最後壓製得那傢伙毫無還手之力,如果不是那套破爛的聖武士盔甲所爆發出來的神聖力量,剛好克制吸血鬼出身的蘭伯特,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傢伙,絕對會在當時就被一劍刺死。」。

這傢伙當初應該和多數人一樣壓的是吸血鬼,而且很可能也下了重注,導致輸得很慘,所以才會對巴里特如此記恨,門羅這樣判斷著。

「不信的話,你看著好了,這場角斗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結束。」喜歡下判斷的鏈魔信誓旦旦的說。

隨著交談結束,門羅再次將注意力挪到競技場上。

這場角斗最開始確實如身旁的鏈魔所說,『吸魂者』維克圖占了很大的上風。他那種隨心所欲的遠程黑煙攻擊,令巴里特抵擋的十分狼狽。後者此時已經被黑煙成功命中三次,其中某次被命中時雙方的距離很近,維克圖差一點點就能將其直接了解。

當時旁邊的鏈魔已經從座位上站起,準備開始歡呼了,門羅自己也覺得比賽馬上就會結束,因為這一幕曾發生過許多次,維克圖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但巴里特甦醒的卻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快,而且是快很多、很多。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矮身躲過了那次致命的攻擊,然後反手一劍重重砍在了維克圖的身上。

「這怎麼可能,他怎麼能醒來的如此之快?」鏈魔疑惑的問道。

門羅也不清楚,所以他只能對鏈魔無奈的攤開手,而後繼續觀看接下來的發展。

巴里特的這一劍如果砍在其他角鬥士身上,很可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傷勢,甚至會直接決定比賽的輸贏。但是當它命中『吸魂者』時,卻並沒有對其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因為『吸魂者』身上所籠罩的黑煙如之前的比賽一樣,成功抵擋住了這次的進攻。

可是這一劍之後,門羅卻發覺維克圖身上的黑煙一瞬間便暗淡了許多。雖然在之前的角斗中,當門羅被擊中時,身上的黑煙也同樣會變少一些,但變少的程度絕沒有此時這樣明顯。

那些純黑色的煙霧僅一擊就少了約三分之一,我們的酒館老闆最初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當他扭頭看向旁邊那隻鏈魔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之前還一臉篤定的魔鬼,此時臉上卻沒有了那種自信的表情,反而增添了許多緊張。

「哼,『不屈者』這傢伙倒還真是有些手段,但這些都沒用的,沒用!『吸魂者』絕對會贏得最終的勝利!」鏈魔喃喃自語的說,「畢竟他可是能直接運用靈魂能量的,整個迪斯之城也沒有多少魔鬼能真正做到這一點!」

門羅心裡倒有些慶幸,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更希望巴里特會贏,也許是為了能看到那隻鏈魔痛聲哀嚎的美妙場景吧。

競技場上,巴里特那一劍的效果似乎也大大出乎了『吸魂者』的預料,使得他後續的應對顯得格外慌張。維克圖不僅再也不敢用身體硬接巴里特的進攻,甚至都不敢讓後者直接靠近自己。

他遠遠的拉開距離,想要依靠『黑煙飛彈』來贏得角斗的勝利,但是『不屈者』巴里特可不是用這種傷害有限的遠程控制型攻擊所能打敗的。

之後巴里特又被黑煙擊中了三、四次,但除了身形不時的停頓,以及精神方面略有些萎靡以外,便看不出其他任何不適。而維克圖身上的黑煙卻在不停的消耗之中,變得更加稀少。

而且我們的酒館老闆還發現,巴里特在被黑煙飛彈擊中後所產生的停頓時間,變得比之前更加短暫。最新一次被擊中後,『不屈者』身體停止的時間連半次心跳都沒有,這說明他的身體和精神已經開始慢慢適應黑煙飛彈的影響。

維克圖似乎也知道這樣消耗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在某次接連命中對方後,他迅速貼近上去想要再次嘗試補刀,卻被突然醒來的巴里特,用一連串暴風驟雨般的進攻,壓得喘不過氣來。

身上黑煙愈加稀少的『吸魂者』,在速度和力量方面大有退步。他在某次招架的時候,不小心被『不屈者』虛晃了一招,再次砍中了身體。

這一擊同樣沒有真正傷害到維克圖,可他身上的黑煙卻已經暗淡的連之前的七分之一都不到,猶如餘燼上蒸騰而起的煙霧一般,絲絲縷縷,清晰可辨。

他輸了!門羅在心裡感嘆著,並扭頭看向身旁的魔鬼。這隻鏈魔已經比競技場上的後續發展更加有趣了,我們的酒館老闆心裡隱隱期待著。

可是當主持者『伊杜』宣布完角斗結果後,那隻鏈魔卻並沒有如門羅想像一般憤怒咒罵、痛苦哀嚎。

魔鬼突然沉默下來,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後,便轉身緊盯著酒館老闆,「兩枚靈魂,只要兩枚靈魂的價格,我就會為你效命五十年,怎麼樣?如果不是我……,哼,這樣的價格你以前只能僱傭到低階的針刺魔。」

哦?這倒有些意思,門羅挑了挑眉毛,酒館裡多個魔鬼保安加打雜的倒也不錯,而且還不需要額外再付工錢,「七十年,要不就算了。」

「你……,成交!」鏈魔狠狠的說,「快,我們快點去簽僱傭契約,我正好順便把注投了,下一場可馬上就要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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