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閣樓改裝成的瞭望塔上不僅有可供窺視外界的觀察孔,甚至還放置著一些威力不俗的投擲武器——半筐熟透的番茄。

觀察孔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盞銅質的三枝燭台和一本攤開的筆記。筆記並非空白,攤開的那一頁上用工整的字體書寫了大半。

巴里特趁老菲爾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屋外的街道時,便探頭朝筆記偷偷瞄了一眼。隨後他便看到了這樣的一段內容:

「52年3月45日(這是什麼日曆,巴里特沒看明白)。街道外,阿西娜在和她的朋友克萊拉聊天時曾說,『你看我新買的這件黑狐大衣怎麼樣?』但事實上那件大衣的皮是狼獾的,任何一個沒有被蜘蛛吸食過腦汁的人,都能很容易分辨得出二者的區別。」

「謊言和虛榮讓這個女人距離墮落更近了一步,我很希望能把生洋蔥直接扔進她的嘴裡,給予她片刻的安寧。但我不能這麼做,不能!因為生洋蔥的存量已經不多了,我還得拿它們做湯。如果湯里沒有洋蔥的話,將會比末日來臨還要可怕百倍,那我還不如讓『沙漏』把我吃掉算了,反正這兩件事遲早都要發生。」

「不過幸運的是,番茄也能起到很好的救贖作用,而且我還有很多,能夠拯救很多人。我的投擲水平一直沒有退步,兩顆番茄分別命中了阿西娜的腦袋和大衣。這個不知道感恩的女人對我大喊,『啊,我的衣服,該死的,你這個下地獄的老瘋子!』她的腦袋一定是被番茄砸暈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胡話。畢竟我一點都不瘋,而且也算不得老。」

「『沙漏』曾對我說過,我能活四百六十二歲,可是這個時間對我來說太長了。減半後再減半我都嫌多,如果不是為了等……」

「你在幹什麼?好奇心過重的貓咪。」老菲爾的聲音突然從蠻子耳旁響起。

「不,沒什麼,只是隨便看看!」巴里特趕忙將視線挪開,故作鎮定的環視著周圍,最終將目光聚焦在了瞭望塔的頂棚,「那裡有隻蜘蛛。」他指著房頂角落裡的一張蛛網說,「需要我幫你把它清理出去嗎?」

「清理?不,那是『埃布爾』,它是這裡的衛兵,負責保護我的安危。」老菲爾說,「我建議你不要去招惹他,否則他會將你吸食的一點都不剩。埃布爾很厲害,就連蝴蝶和蜜蜂都不是他的對手,對了,還包括螞蟻。是的,螞蟻最可惡!他們想要將我的城堡摧毀,所以我需要埃布爾幫我把他們都消滅掉。」

眼前這位老人是真的精神有問題,還是性格異於常人呢?巴里特看著對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內心無從判斷。

在老菲爾的身後,巴里特透過觀察孔看到了正對面的一棟有些眼熟的建築。如果沒猜錯的話,當初他就是在那棟建築里看到的生平第一隻魔鬼,還親手幹掉了對方並引出一位地獄公爵,最終開啟了和這些煉獄生物不清不楚的莫名糾葛。

他記得那棟建築被一位聞訊趕來的高階法師,用恐怖的元素化身直接炸開大半,不過此時倒看不出有任何破損的模樣,似乎已經修繕完畢。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你就離開吧。」老菲爾突然開始趕人,也不知是不是發現了巴里特的偷看舉動。「難道你還想在我這兒吃晚飯不成?。」

我連午飯都還沒吃呢,「可以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巴里特厚顏的問。

「如果你把肩膀上的『麵糰』貢獻出來,我倒不介意給你做一份雞肉派。」老菲爾將懷裡的黑貓放到日記上,蓋住了上面的內容,「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做的事情,而我擅長的就是做雞肉派,聽聲音,以及呼吸!」

「呼吸?」巴里特沒太聽懂。

「是的,如果你經常去做某件事情,就必然會變得十分熟練。」老菲爾解釋,「而我幾乎每分每秒都在呼吸,自出生至今從未停息過,所以我最擅長這個!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剛才,我又呼吸了大約有三四十下。你肯定沒有注意到這個,有時候甚至就連我自己都注意不到。因為我們最擅長做的事情,往往就是我們最容易忽視的事情。」

這都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話語,「那還真是厲害啊,哈哈,哈哈。」蠻子尷尬的笑了笑。

「好了,離開這裡,無家可歸的貓咪。這裡並不是你的住所,你也不應該待在這裡。」老菲爾面無表情的看著蠻子,「我現在並不需要你的幫助,你也同樣不需要我的幫助,至少目前是這樣。」

「我能在離開之前,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巴里特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問吧,愚鈍的貓咪只能多問問題才能變得聰明,雖然這種方法對你來說並不太有用,但還是要這麼做才行。因為問題就像種子一樣,是不能埋藏的。你哪怕將它埋藏的再深,也終究會有一天破土而出。」老菲爾意味不明的說,「所以如果你想要解決掉它,最好將它放在陽光下面。」

「這樣它就會因為失去水分而死亡?」巴里特嘗試性的接口說道。

「不,我的意思是說,這樣一來,就會有某隻貪吃的松鼠,跑過來幫你把它吃掉。」

「……」我終歸還是跟不上這位精神迥異老人的想法。

「說吧,你到底想問什麼?」老菲爾變得有些不耐煩。

「你年輕的時候,嗯……,也許也不那麼年輕,應該就是大約四五十年以前吧。那時候你是不是曾率領一些冒險者去過一處遺蹟?並在那裡得到了什麼東西?」巴里特看向燭台旁的黑貓『沙漏』。

「遺蹟?」老菲爾皺著眉頭,沉吟半晌,「我以前確實去過遺蹟,但是卻什麼都沒得到。我和隊伍里的其他人一樣,我也是空著手離開的。」他的右手放在黑貓『沙漏』的身上,輕輕的撫摸著。

……

地獄歸來的第八天,小法師克瑞斯終於找上巴里特,準備開始分割太古白龍的屍體。

跟隨他到來的還有另外四個人,他們分別是:傳奇法師帝摩斯的追隨者、巨獸獵人『奧斯頓』,他和巴里特一樣,也擁有『屠龍者』的稱號;還有宗師級裁縫『普帕托』,聽小法師說這位大宗師只差一點就可以晉升傳奇;

以及岩石巨人『魯博里克』,因為太古白龍的體積太過巨大,所以為了能更好的直接巨龍,便將由魯博里克主刀,其他人輔助。至於最後一位,則是在整個慕雅城邦和浮空之城中都著名的廚師『亞特伍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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