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重鑄的鋼鐵新娘(上)

夜晚來臨,從路邊的泥土裡鑽出一株又一株彎曲的藤蔓狀植物。這些植物向兩側散開許多細小、蜿蜒的枝蔓,每條枝蔓的頂端,都長著一顆如珍珠般的圓形果實。

果實散發出輕柔而氤氳的光芒,映襯得這座精靈之城宛如夢境。

迷霧森林裡也有類似的螢光植物,只是發出的光芒沒有精靈聖地的這般明亮。巴里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碰著一顆離他最近的圓形果實,思考著如果把這些果實摘下來後,是不是還能持續發光。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巴里特終於看到小法師從道路盡頭的那座恢弘宮殿里走了出來。小法師的身邊還跟著幾位身穿金綠鎧甲的精靈守衛,那傢伙朝守衛們禮貌的點點頭,又笑著擺了擺手,似乎拒絕了什麼,隨後便獨自一人朝這棵彩虹桉樹的位置飄了過來。

如果是以前,巴里特肯定對小法師的複雜任務一點都不關心,不過有了剛才那隻兔子的一番話語後,他倒是對這番洽談的結果產生了一些好奇。

「談的還順利麼?」他朝同伴問道。

「何止順利,與前幾次相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歷史性的突破了。」小法師一屁股坐在巴里特的身旁,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錯,「我再努努力的話,說不定就能搞個大新聞出來。如果真能成功,我將會獲得海量的積分,說不定協會一高興,還會直接送給我一座現成的魔法塔!」

「魔法塔我是不要的,因為我要自己親手製造,不過修建用的材料我卻不會拒絕。前期的話,就先按兩座魔法塔的數量隨便來上一些吧,後續不夠的就再說。」

「看來情況比當初想像的要好。」巴里特又想到了那隻主動上前搭話的垂耳兔,也許在那座宮殿之中,也有像她/他一樣的少數者。

「好的多!」小法師的話語證實了蠻子心裡的猜測,「我原本以為會孤軍奮戰,面對眾多精靈一邊倒的譴責和聲討呢,沒想到最後卻是一次相當激烈的辯論。」他手舞足蹈的說,「精靈王室里有幾位實權派人物的態度十分曖昧,他們雖然並沒有明確的表示出支持,但是在其他人出聲反對的時候,卻也幫我說了幾句好話。」

「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靠我自己。」小法師洋洋自得的說,「你沒進去可實在是太可惜了,沒有看到我站在議事大廳中『舌戰群儒』的場景。」

「舌戰什麼的場景?抱歉,我沒太聽懂。」巴里特驚訝的問。舌戰?在大廳中當著一堆人的面和別人用舌頭「戰鬥」麼?應該不太可能。

「不,沒什麼,不用在意。」小法師莫名其妙的拍了蠻子一下,「你要是真能聽懂,可就輪到我吃驚了。不過話說回來,當時確實發生了一些讓我感到意外的事情。」

克瑞斯一邊摸著自己那隻長出些許絨毛的下巴,一邊皺著眉頭思索,「還有一些精靈的態度有些奇怪,他們對於這次的議題既不支持,也不反對,而是借著這次機會反覆催促『瓦蘭寇爾女王』下定決心。」

「下定什麼決心?」

「哈,你絕對不會想到……」小法師神神秘秘的說,「居然是開戰的決心!並不是和我們,也不是和陸地上的其他什麼種族,而是和『日升之海』上的娜迦開戰。」

「為什麼要和它們開戰?」巴里特問,「每一場戰爭的發生,總歸要有些理由的。」不管那理由有多麼殘酷,或者滑稽。

「你知道聖地森林東邊的『凱姆海灣』嗎?」克瑞斯伸手從藤蔓狀植物的頂端,摘下了一顆蘋果大小的圓形果實。

巴里特看著那顆發光的圓形果實在小法師的手中漸漸暗淡了下去,「『凱姆海灣』?從沒聽說過,我對於大陸東邊的地貌並不太熟悉。」

「不知道也正常,因為精靈的避世,所以那片區域幾乎沒有船隻往來。」小法師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將手裡的果實重新安回到藤蔓植物的枝頭。

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後,他朝左右望了幾眼,趁著沒人注意,瞬間彎腰將那顆不發光的圓形果實塞進了長椅下面,然後直起身,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凱姆』在精靈語中是『沉睡』的意思,所以你也可以叫它『沉睡海灣』。」克瑞斯說,「沉睡海灣和附近的一些陸地,以及海灣周圍幾個無人居住的中等島嶼,最初都在精靈聖地的範圍之內。我並不是說它們被聖地森林包圍了進去,而是說它們就像我們路過的瀚海草原一樣,也算是精靈地盤的一部分。」

「那些地方很重要嗎?」

「稱不上有多重要,那片區域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島周圍盛產珍珠,但也僅此而已。精靈們沒有在沉睡海灣附近駐紮軍隊,平時也就只有一些零散的漁民在島嶼附近打撈珍珠。然後,海里的娜迦就來了。天知道它們為什麼不好好的在廣袤的海洋里待著,反而總喜歡時不時的往陸地上跑,真是讓人搞不懂。難道陸地生活對它們就那麼有吸引力嗎?」

小法師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總之,幾年以前――具體時間我也不是太清楚――那群娜迦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突然占領了沉睡海灣,以及海灣周圍的小島和陸地。」

「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直接派兵收復失去的土地?」

「並沒有這麼簡單。」小法師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即便發生在我們人類王國之中,也一樣會扯皮半天。舉個簡單的例子,獅鷲王國的某片領地中,有一處環境惡劣的沼澤。那裡生活著食人魔、豺狼人,還有數不清的地精。這些醜陋的傢伙並沒有騷擾沼澤之外的人類村莊,也沒有任何人死於它們的手中。那你作為領主,會出兵剿滅它們嗎?」

「也許吧,如果我的實力足夠的話。」巴里特回答。

「實力再足也是會死人的,而且很可能會死去大量的族人。」小法師說,「那群娜迦相對於精靈來講,也是這樣的情況。『瓦蘭寇爾女王』猶豫的是,難道真為了那些不太重要的地方,就和海里的傢伙們開戰?關鍵還不知道侵入沉睡海灣的那群娜迦具體數量有多少。」

「『洛絲蘿林』里的精靈即便實力再強,也不能說穩贏這場戰爭,畢竟戰鬥發生的地點將會在海灣和島嶼附近,這對於精靈來講十分不利。如果真不小心深陷戰爭泥潭無法脫身,那後續的情況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

這確實挺複雜的,巴里特贊同的點了點頭。那不是一個人的戰鬥,也不是一隊人的戰鬥,而是一個種族和另一個種族之間。

「而且據我在大廳中觀察,事情還遠遠不止這些。」小法師又壓低聲音說,「『瓦蘭寇爾女王』的年齡雖然比我祖母的祖母還要大,可是對於精靈一族來講,她卻十分年輕,有些壓制不住聖地內各個派系的不同聲音。光是精靈德魯伊就分了好幾派,更別說其他職業和神廟裡的祭祀了。」

「要我說啊,我們這些外人最好不要再人家的地盤談論這些,這樣不太好。」巴里特用眼神示意了下小法師。

精靈德魯伊可是操作植物的大師,頭頂的樹蔭都能自動隨著他的動作開開合合,更別說其他植物了,說不定身後這棵彩虹桉樹就已經記錄下了他們全部的談話。

「對,你說的對,不聊這個,我們去修復你的佩劍吧。」小法師站起身來,「精靈已經同意我們使用月之祭壇了,而且還會派幾位出色的工匠全程幫助我們。不過是否能成功他們也不敢保證,按精靈的話來講,那要看『鋼鐵新娘』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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