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種族間的戰爭(上)

巴里特和餅乾親王聊了很久,他能看出來這個不知道多少歲的精靈孩童,很渴望知道聖地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而且他還對每個智慧種族,尤其是人類的風俗習慣、人文地理等,懷有極其旺盛的好奇心。

蠻子並不討厭聊天,但是年幼的餅乾親王偶爾會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說起很多涉及精靈內部秘辛的奇怪話題。在巴里特看來,那些話題實在是太過敏感,讓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就比如,餅乾親王會告訴巴里特,有些精靈私下裡認為,當初的大德魯伊們不應該去協助魔法帝國改良黑麥草,不該將黑麥草變成目前整個大陸最為重要的糧食作物――黑麥。

精靈一族在這件事情上幾乎沒有獲得任何好處,可人類卻憑藉著黑麥這種一年四季隨種隨收、不畏嚴寒、不懼乾旱、也不怕雜草蟲病的神奇作物,大肆擴張了起來,反而擠壓了精靈種族的生存空間。

說完之後,一臉天真的餅乾親王還問蠻子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

我能怎麼看?巴里特心裡很是無語。這不應該是一個小孩子能問出來的深奧問題,也不應該拿它去問一個眼裡只有金幣的冒險者。他非常希望餅乾親王身旁的那位老師,能制止精靈孩童不合時宜的胡言亂語,可那位始終滿臉嚴肅的老師,卻扭頭望著行進中的一個個精靈戰團,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似的。

看來是有人讓年幼的餅乾親王故意說出這些事情的,蠻子心裡這樣猜測。但緊接著他又有些哭笑不得,因為無論那些精靈想要通過這些話題,向他傳達何種隱晦的意思,或者想要通過他,向法師、以及魔法協會轉達什麼委婉的信息,都是找錯了對象。

說真的,你們應該去找克瑞斯,他是法師,也是魔法協會的代表,而我只是一個過來想要修理破損武器的普通冒險者,僅此而已。不管你們是打算從森林裡走出去重新回歸大陸,還是想獲得聖地之外更多的生存空間,都不是我能夠接觸的事情,我甚至連簡單的傳話都做不到。

就在巴里特無比糾結不知該說些什麼時,前方精靈斥候傳來的最新消息讓他獲得了暫時的解脫,也讓那些懷著小心思的傢伙們都收攏精神,將目光重新投入到這場兩個種族之間所爆發的戰爭上。

按精靈劍客『諾格羅德』從戰團長那裡打聽到的消息,精靈的前鋒此刻已經兵不血刃的靠近了沉睡海灣,沿途的娜迦海妖們並沒有進行抵抗,而是順著『賽萊』(星光)與『瓦諾』(彩虹)這兩條河流,有條不紊的退回到了海邊的位置。而且那些娜迦海妖們居然還在海邊修建了很多防禦工事,背靠著大海靜靜等待精靈們的到來。

巴里特跟著後續的精靈戰團到達戰場附近,停在了距離沉睡海灣不算遠的一片無名森林的邊緣區域,與娜迦們遙遙對峙著。此時那些戰團長們正和這次戰役的指揮者『艾雷尼昂』將軍,商討著接下來的進攻計劃。

很多戰團長都不認為目前是進攻的好時機,因為精靈們經過了長時間的行軍之後,才剛剛到達戰場,正是疲憊勞頓之時,而娜迦海妖卻擺開架勢嚴陣以待,此時如果進攻的話,即便最終能夠獲勝,也必然會受到較為嚴重的損失。

巴里特從沒經歷過這種大陣仗,對用兵方面的事情可以說是一點都不了解,冒險者三、五人小隊合作擊殺怪獸的那種戰鬥方式,也與眼下如此規模的大型戰役沒辦法比較。

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整個大陸承平已久,除了諾德王國扼守的貧瘠之地獸人南下的那座巨型要塞以外,其他人類王國已經有數百年沒有爆發過真正的戰爭。

其實不僅僅是人類,那些精靈也一樣如此。而且這些長耳朵們在魔法帝國建立之後,就始終待在精靈聖地里不問世事、恢復生息,根本沒經歷過帝國隕落最為動盪的那段黑暗時代,所以他們遠離戰爭的時間更長,粗略的估計也得萬年之久,這使得那些指揮者們作出的每個決定都慎之又慎。

娜迦海妖背靠著大海,沒辦法偵察到他們的具體數量,於是就有人提議既然對方已經在海邊修建了很多防禦工事,那他們就不應該急著進攻,而是也要在沉睡海灣附近修築大量的工事,做好與娜迦海妖們進行長時間對峙的準備。

這個長期對峙的方案剛一提出,便很快就被指揮官們給否決了。精靈將軍艾雷尼昂和多數戰團長都一直認為,不管情況怎麼樣,至少都應該打一場再說。這不僅是在掂量對方的實力,也是要估計一下自己在漫長休憩之後的戰爭水平。

不過今天作戰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眼下天色已經漸漸暗淡,精靈們經過長時間的行軍也人困鹿乏,所以在留下了一定數量的前鋒和哨兵之後,整個精靈大軍便後退了數公里的距離,進入森林的深處進行休息。

一個個緊蹙的戰團鋪散開來,穿著各種顏色盔甲的俊美精靈們,如漫山遍野的花朵一般布滿了整個大地。巴里特不知道精靈王庭此次究竟派出了多少大軍出來,可能是數千,也可能上萬,還可能更多,不管怎麼樣,他起碼一眼望去是看望不到邊際。

小法師克瑞斯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並沒有過來尋找巴里特,不過附近名為『天穹弓手』的戰團中,有一小隊好心的精靈邀請了巴里特與他們一起進餐。

食物頗為簡單,但味道卻非常不錯。主食是一種用特殊小麥製作而成的方形麵包,吃起來的味道極其香甜可口,而且蠻子僅僅只吃了兩塊之後,就有一種很強烈的飽腹感,這不禁讓胃口一直很大的他深感詫異。聽那些精靈們介紹說,這種麵包是用一種名為『晨光麥』的特殊小麥製作而成的,而且這種稀奇的小麥只有在精靈聖地之內,在世界樹的庇護下才能種植,出了聖地的範圍便無法存活。

除了晨光麥麵包以外,簡單的晚餐還包括用森林裡的一些松茸、雜菌,以及附近星光河裡的河水、鮮蝦、貝類燉的海鮮菌菇湯。湯清且白,沒有一滴油水,喝起來的味道異常的鮮美。

吃飽喝足的蠻子無事可做,精靈大軍也不需要他這個客人來守夜,所以巴里特隨意的晃了一會兒,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後,便鑽進自己的簡易帳篷內休息。

他很快便陷入沉睡,在甜美的夢鄉之中,巴里特似乎聽到了一種奇妙的歌聲,那歌聲悠揚婉轉,美妙動人,讓他有種一直沉睡不肯醒來的感覺。

只是那歌聲之中好像還夾雜了一點不和諧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非常遙遠,像是某個朋友在遠方的風中輕聲呼喚,熟悉、卻又有些聽不真切,「大個子叔叔,醒醒,快醒醒!」

「別吵。」巴里特心裡有些不滿,他只想徜徉在那美妙的歌聲之中,永遠也要不醒來。

可惜事情的發展總是會事與願違,一陣冷到靈魂深處的刺骨寒冷,將蠻子從安詳、深沉的睡夢中喚醒。當他咒罵著從地上跳起時,迎面看到了撅著嘴的小幽魂伊芙。

「真是的,還睡吶,大個子叔叔。」伊芙掐著腰批評道,「有好多好多壞人過來啦,就在外面,你快看看!」說完之後,伊芙又回到了飾品『永眠之地』內。

在主物質世界的小幽魂沒辦法長時間出現在飾品之外,不過僅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她已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巴里特在野外從沒有脫掉護甲休息的習慣,所以此時只要將武器從空間指環中拿出,他就可以立刻進入到戰鬥狀態。

周圍似乎並沒有打鬥聲音傳來,而那引人入眠的歌聲依然還在迴蕩,令他想要再次閉上眼睛,進入夢鄉。蠻子咬著牙,用『復仇女神』朝自己手指輕輕一划,鑽心的疼痛讓他再次清醒了少許。隨後巴里特將帳篷撩開一個小縫,借著自己在黑暗中勉強能夠視物的、比『黑暗視覺』低了一個檔次的『昏暗視覺』,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他在不遠處星光河的方向,看到了一個長著四條胳膊的娜迦女海妖。對方手裡拿著一枚淡藍色水晶球,那輕柔、詭異的歌聲就是從這位娜迦女妖的嘴裡唱出,然後經由淡藍色的水晶球,飄蕩在周圍的森林之中。

在這隻娜迦海妖的身後,還有越來越多遊動著前進的娜迦身影,不斷從河水中出現,悄無聲息的進入著森林。

看來是這些傢伙搞的鬼。蠻子從帳篷內慢慢爬了出去,躲在一顆粗壯的杉樹後面。他將共鳴戰斧從空間指環中掏出,側頭瞥了一眼確認對方的位置,隨後深吸一口氣,猛然從樹後閃出,用『重炮投擲』技能將共鳴戰斧用力甩了出去。

旋轉的飛斧帶著死亡的氣息直衝歌唱的娜迦女海妖而去,在馬上就要擊中的前一刻,卻被她身旁一隻比蠻子還要高大許多的男性娜迦,用厚重的貝殼狀重盾擋了下來。

共鳴戰斧雖然被襠下,但是重炮投擲技能附帶的劇烈聲響和小範圍的眩暈,還是將娜迦女妖的歌聲成功打斷。

蠻子張開嘴剛想要呼喊,森林另一側遠方的黑暗中,突然划過了一片耀眼的閃電,緊接著一陣古樸、深沉的號角聲從後方響起。

伴隨著這聲號角,巴里特扯開嗓子大喊,「敵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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