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上次沒說要做兩件事啊?」黎俊峰努力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對話場景,感到自己受到了余姜海的愚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看到黎俊峰不情不願的表情,余姜海笑了:「上次談的時候我已經說了,找人加入是作為助手要完成的任務。如果你想做助手,那沒問題,你完成了。但如果你想成為合作夥伴,就要完成第二個任務。你自己選吧。」余姜海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信心滿滿地看著黎俊峰。

黎俊峰猶豫了一會兒,沮喪地點了點頭。

「從明天開始,直到周五,每天從11點到14點,你都要在同一個地方,用相機把看到的人或車牌記錄下來。」余姜海吩咐道。

「你在找什麼人嗎?」黎俊峰試探地問道。

「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好了,地址和要求稍後我會給你。其他的你不用管,到周五下午14點01分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余姜海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就隨手把電話掛了。

「就這麼簡單?」黎俊峰聽得將信將疑,有些不太相信。他總覺得余姜海在哪裡挖了坑等著自己傻不呵呵地往下跳。

「沒錯。」

「Ok,那我等你發給我地址。」黎俊峰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再問點什麼,但看到余姜海那張老謀深算的臉,他就知道自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他剛跨出屋門口,就聽余姜海在他身後提醒道:「別忘了明晚的工。」

*

直到展台里的人都走光了,冬一晴也沒看到張英芳的身影。不僅如此,她也沒看到張英飛出現過。

跟她一樣糊塗的還有B展台里忙了大半天的車荔子,雖然她的成績遠不如冬一晴,但三天下來也簽了不少單,算下來提成也有小几千美元。

冬一晴的勞動合同就三天,按說今天最後一天就該把獎金髮了。可老大們都沒現身,現場也沒人能拍板說這件事。

就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時,冬一晴收到了張英芳的電話:所有商務翻譯現在回公司。

*

「你搞什麼這麼久?」粗嗓門忍不住抱怨道,「我這剛開始吃飯。」

余姜海沒解釋,只是靜靜地聽著。電話里,粗嗓門似乎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後才對他說道:「你等我換間屋子。」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聽筒里再次傳來粗嗓門的聲音:「說吧。」

「找好了。」

「人怎麼樣?」粗嗓門急切地問道。

「德語肯定沒問題。」

「我是問長相,」粗嗓門不自覺地對著電話比劃了一下臉,才想起來余姜海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像不像?」

「跟你的客戶長得差不多,」余姜海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化了妝德國人肯定看不出來,他們都是臉盲。」

「回頭你把照片先發我看看,長相肯定不能出差錯。」

「錢呢?」余姜海喜歡直接談錢,不喜歡繞彎子。

粗嗓門點了根煙,吐了個煙圈後才慢悠悠地說道:「錢就不用老談了吧?還是上次那價唄。」

「上次的價都是哪年的黃曆了?」余姜海的口氣聽起來沒有一點能商量的餘地,「總價再加1000。首付70%。」

「怎麼首付和加錢都這麼多?太黑了吧?」粗嗓門威脅道,「你要是沒信用我可就換人了。你可想清楚,我認識不少人,分分鐘就能找人替了你。」

余姜海的火氣慢慢頂了上來,燎得他嗓子眼一陣灼痛,他不禁冷笑一聲。粗嗓門心裡一緊:「你笑什麼?」

「我沒信用?」余姜海強壓著怒火,「上次幫你找人,我除了搭路費,還有住宿費和餐費,到最後你還他媽的拖著尾款不給我。那筆錢你都賴了多久了?」他惡狠狠道,「除了你還沒人能在我這賴那麼久的帳呢。」

一聽余姜海提起自己欠錢的事,粗嗓門本來高漲的氣勢好像被兜頭潑了盆涼水,一下就頹了,嘴裡不自覺地就軟了下來:「那筆錢……也是別人先賴我的,我也沒辦法……其他的錢我可一次都沒少過。」

「我當然知道,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為你還能跟我這麼講話嗎?」余姜海緩了口氣,「總價加1000,首付50%。不願意你就找其他人吧。」

粗嗓門糾結了一會兒,小聲地說了句:「先把照片發我。」說完匆匆掛上了電話。

余姜海很快把郵件發了過去,沒幾分鐘,一半的錢就打進了他的帳戶。他想了一會兒,給陸葦打了過去。

*

讓冬一晴頗感意外的是,公司里只有張英飛,張英芳並不在,公司的HR也不在。她本來以為會和公司簽實習合同,看來是泡湯了。

自從那晚見識了張英飛的醉態和被扇了一巴掌,冬一晴再看到張英飛時總會覺得渾身的不自在。只要張英飛離她稍微近一些,她的汗毛立刻就能豎起來,仿佛她的身體在向她預警一樣。

但張英飛好像已經忘了那晚的事,看到冬一晴時也沒什麼特別的舉動或話語。

他笑容可掬地一邊感謝所有翻譯在三天裡的辛勤努力,一邊把厚厚的紅包發到每個人的手裡。

接過紅包的一剎那,冬一晴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下來。老話果然沒說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最後我想說,感謝各位對公司的支持。希望下次展會能有緣再合作。謝謝大家。」張英飛講得情真意切,說完還給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翻譯們趕緊熱烈鼓掌,各自又說了會兒話才紛紛散去。

冬一晴因為已經得到了張英芳口頭授予的實習位置,所以並沒有跟著大家離開公司,而是回到她的工位上。雖然張英芳的酒店房卡還在她手裡,但她並不打算繼續過去住,至少在沒有得到張英芳的批准前,她沒有那個想法。

她答應張英芳的兩件事已經完成了一件,剩下的就只有合同一事。她計劃今晚把合同再認真地捋一遍,完善excel的表格,然後儘快發給張英芳。

她剛坐到電腦前敲了沒幾行,身後忽然有人冷冰冰地問候道:「首席翻譯就是不一樣哈,都有自己的工位了。」

冬一晴沒回頭也知道說話的是車荔子,她已經用成績向張英芳證明了自己,所以不需要再跟對方有什麼口舌之爭。她微微一笑,既沒回頭,也沒回答,仍然做著手裡的事。

就在這時,張英飛手拿文件走到兩人的身旁:「原來你們倆都在這。那正好,你們把實習合同簽一下吧。」說完把文件交到兩人的手上。

冬一晴沒料到車荔子也拿到了實習,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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