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知遠和周芷若一到後院就看見了不忍目睹的慘狀。

一個不滿五周歲的小女孩,被人以掌力殘忍殺害,另一邊的葉劍寒正滿頭大汗地搶救著方圓。

看到周芷若的瞬間,葉劍寒立刻喊道,「快幫忙!」

周芷若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上前,一掌印在了方圓的心口之中。

九陰神功,有專門的療傷篇章,相比於葉劍寒真元內力,療傷效果要好得多。

但是周芷若的真元,一進入方圓的體內,就發現了,這根本就不是怎麼救的問題。

現在的方圓,周身的生機幾乎散盡,全憑葉劍寒的真元吊著性命。

就在周芷若全力以真元搶救之際。

一個溫和但是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

「怎麼回事?!」

楊清源全力施展輕功,一刻不敢停歇,趕回了神都,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在趕回大理寺,聽到寺內之人簡單敘說之後,楊清源便心生不妙,立刻趕到長音園,但為時已晚。

「大人!?」

狄知遠轉身看向了楊清源。

周芷若聽到楊清源的聲音,立刻開口說道,「清源哥哥!方圓快不行了!!」

楊清源身影一幻,出現在了葉劍寒旁邊,「我來!」

葉劍寒起身離開,楊清源隨後一指點在了方圓的背心之中。

真元一動,楊清源便神色凝重。

人就像是一塊木柴,不斷燃燒著生機,維持的火光。一旦木柴燃盡,那生機也就隨即熄滅。

原本的人會自己不斷產生燃料,保證生機不息,但如今的方圓卻需要外部不斷添柴,才能保證火光不滅,生機不絕。

這種情況下,療傷已經只是一個笑話了,只能勉強維持方圓的生機。

楊清源右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瓶,拋給葉劍寒,「給方圓服下!」

葉劍寒倒出了一枚丹丸,捏碎了蠟封之後,藥香瀰漫。

這是藥王孫十常送給楊清源的續命丹,沒有別的作用,僅僅是在重傷之際,以其龐大溫和的藥力,吊住一口氣。

隨著丹藥下肚,龐大的藥力被化開。

楊清源也將方圓體內的異種真元化盡,隨後緩緩收回內力。

「三日之內,方圓不會死!」

但也僅僅是不會死而已了!

「瑤姑娘,外面的人交給你,仔細查問!另外你差人持我名帖去一趟太醫院,請太醫令萬大人出手!」

「劍寒!由你護衛,保護方圓回大理寺!」

楊清源一到現場,楊清源就接過了指揮權。

「此外,調六扇門捕快,包圍長音園!此時園中的任何人不得隨意離開!靜候調查!」

楊清源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持劍。

此時的楊清源面色平淡,但是處於周芷若的位置卻能看見楊清源的左手之中有鮮血滲出。

心有猛虎,血怒無聲。

「知遠,勘查現場。」

楊清源將手中的劍交給了周芷若,也要帶上鯨皮手套一道勘察。

周芷若接過楊清源的青釭劍,取出一方絲巾替楊清源將左手包紮好!

楊清源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無妨,隨後便帶上了鯨皮手套,開始勘驗起現場。

「來襲者四人,身上有劍傷,應該是劍寒的殘雪造成的!」

楊清源勘察其中一人傷口,葉劍寒點頭確認。

「嗯!劍傷並不致命,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他們的牙中藏有毒囊。」

狄知遠帶著手套打開了死士的口鼻。

「他們見沒有機會逃跑,便服毒自盡了!」

葉劍寒解釋道。

在兩人勘察之後,再沒了別的發現。

狄知遠看向地上的劍,感到一陣怪異。

「大人,你有沒有覺得這把劍的位置很奇怪!」

這把劍距離方圓倒下的位置太遠了,而且還是劍尖指向方圓。

楊清源以粉筆,在地面上畫下玄鐵劍原本位置後,帶著鯨皮手套,拿起了玄鐵劍,屈指一彈!

「叮!」

清脆地一聲響。

楊清源眉頭微皺,隨後看到了劍柄之處,篆刻的一個小小的「玉!」,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

「證物袋!」

「知遠,你說得沒錯,這柄劍的位置,確實有問題。」

說話間楊清源將劍放入了證物袋中。

「這劍上應該有兇手的指印!」

楊清源指著地上的一截斷裂的短刀說道。

「兇手估計原本是覬覦方圓的佩劍,但是在拿起了此劍之後,為此劍劍主所驚,生怕因此惹上一個洞玄境的劍客。」

眾人不明白楊清源話中的意思。

方圓不過是一個大理寺的小捕快,怎麼和洞玄境劍修扯上關係?

「這柄玄鐵劍是劍靈方寶玉所有,方圓和劍靈方寶玉應該有關係,這也是這把劍,落在這裡的原因。」

狄知遠眼前一亮,明白了楊清源話中的意思,既然兇手曾經摸過這把劍,那便可以用顯紋粉從劍上提取出兇手的指紋來。

很快,六扇門來了一百捕快,徹底封鎖了長音園,而大理寺的捕快也能騰出手來,執行搜查人物。

在長音園的一間柴房之中,大理寺的外勤找到了四套換下的衣服,看樣子應該是偽裝成園中權貴富商的隨從。

「瑤姑娘,去查查,誰沒帶隨從。」

姬瑤花聞言,便帶人出去了,對外面的人進行了盤問。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權貴在得知了長音園中發生了命案,甚至還有一個大理寺的捕頭生死未卜,瞬間也不再作妖。

任誰都能想到現在楊清源的心情,他們想看楊清源的笑話,但絕不想在這個時間節點上,觸怒楊清源。

在中山王府徐妙雲、太子胞弟周明生和郢國公馮虔的協助下,一眾勛貴子弟也乖乖配合調查。

半個時辰之後,姬瑤花前來回稟。

「大人,這園中大部分人都是帶著隨從來的,其餘部分沒帶隨從的也是多人結伴而行。只有錦繡綢緞莊的陳大義,刑部郎中趙琛照是坐轎前來,到達之後轎夫便迴轉了。另外太子的小舅子周明生和郢國公嫡孫馮虔,雖然相約來此,但二人是入園之後才會合的。」

「馮虔是坐馬車來的,到達之後馬車就回去了,周明生是騎馬來的!」

楊清源和狄知遠一邊聽著姬瑤花調查結果,一邊分析著四人的情況。

「四個人都問過了,長音園門口僕役也驗證了他們的說法。」

狄知遠聽到一個名字時,眉頭微微一皺,這個人出現在此處有些不合理。

「知遠怎麼了?!」

「我今日原本和刑部郎中趙琛照大人約好,商討之前一樁覆核的存疑案件,因為臨時發現了大理寺周圍的動靜,才緊急趕來此處,但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楊清源的目光之中也閃過一絲疑色,雖然說今上對於官員坐衙不算苛刻,遲到早退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處理,但是有公務在身,又曾與人有約,還來長音園聽曲,似乎太不正常了。

更關鍵的是,趙琛照是四人之中唯一一個和丫丫產生聯繫的人。

「大人,這園中之人,大都是京中權貴,我們若是沒有理由,不能長時間的扣押。」

一旁的姬瑤花怕丫丫的死徹底激怒了楊清源,使其做出錯誤的判斷,故而開口道。

楊清源也察覺到自己此刻的不對勁,憤怒並不能帶來力量,失去理智只能露出更多的破綻。

楊清源心中默念道門清心凝神咒,暫時壓住了心中怒火。

「撤銷封鎖吧!」

這明顯是一次有預謀的行動,對方肯定是計劃完全,甚至兇手都早已離開了此地。

繼續封鎖,只能讓大理寺站在京城權貴的對立面。

楊清源不怕和權貴為敵,但是你不能把所有人當做假想的敵人,這反而會落入設局之人的圈套之中。

若是今日楊清源真的因為查案心切扣押在場眾人,那麼大理寺想要繼續查案,便會舉步維艱。

「另外,找兩個精通喬裝跟蹤的人,盯緊趙琛照。看看他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是!」

雖然此刻的趙琛照最有嫌疑,但是沒有絲毫的證據可以表明這一點,但凡有間接證據能證明趙琛照與此事有關的,楊清源都會抓人。

但是現在趙琛照僅僅只是和丫丫有聯繫,這種情況下別說楊清源不願抓人,就算他想抓,也得考慮一番。

刑部郎中,正五品上!

這個級別的官員,大理寺在無天子旨意,內閣文書的情況下,也沒有權利隨意抓捕。

而更大的可能,是剛才的四個嫌疑人,與此事都無關。

真正的兇手殺完人已經跑了!

身為大理寺的長官,楊清源親自出面對中山王府的徐妙雲,表示了感謝。

若是換了平時,楊清源或許會好奇這個中山王府的小郡主想要幹什麼,但是現在的楊清源對此一點興趣沒有,他查出此案的兇手是誰!?然後親自將他送上斬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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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中。

「萬太醫,方圓如何了!?」

楊清源看著一個鬚髮皆白但是精神矍鑠的老者從房中出來,立刻上前問道。

此人正是新任太醫令,萬全。

傳聞此人的醫術,不在孫十常之下,與孫十常、李東璧並成為當世三大神醫。

「小方捕頭,生機已盡,若是沒有大人的真元和孫兄煉製的續命丹藥,此刻小方捕頭,早已芳魂消逝!如今的她,生機斷絕,絕非人力可救!」

「就沒有一點辦法?!」

楊清源不甘心地問道。

「老夫已經無能為力。」

萬全無奈地搖了搖頭。

楊清源知道以萬全的醫術都救不了方圓,幾乎等於真的可能無藥可依了!

當世之上確有一種神功能起死回生,名曰神照經。

可續人生機,活人性命。

不過楊清源雖然知道,但卻沒見過這等神異武學,甚至連翰林院的止戈榭中,對此也僅僅只有一鱗半爪的記載。

遠水解不了近渴。

萬全開了一個補充生機元氣的方子,「老夫能做的,也僅此而已了!還請楊大人見諒。」

「多謝萬太醫出手!」

萬全略帶愧意地擺了擺手,對於一個醫者來說,看著一個病患死在自己的眼前卻無能為力,這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送萬全離開之後,大理寺的高層在議會廳集合。

「諸位,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案件,已經找到了關鍵,我此次從萬年縣連夜趕回也是與此事有關。」

此刻的楊清源已經知道,自己的推斷是沒錯的,丫丫的死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狄知遠也隱隱推斷出了答案,「大人,是不是與當日的李守案有關!?」

楊清源點了點頭,不愧是狄知遠,即便掌握的證據和線索少於自己,也已經找到了答案。

「從李阿婆敲響登聞鼓開始,萬年縣這個名字就開始不斷出現在我們耳中。」

「最先是縣學中毒,然後是假借天雷引起山火,現已查明,三河村民在火災之前就無法動彈,是有人故意殺人;包括今日有人對丫丫動手!」說到丫丫的時候,楊清源的氣機明顯紊亂一下。

「這一些看似沒有聯繫的事件之間,其實始終被一個關鍵的人物所關聯。」

狄知遠面色沉重,「是李守!」

「沒錯!就是李守!最先中毒的縣學,李守在被判刑之前,就曾在其中讀書求學;引發山火,殺人滅口三河村乃是李守的居處;敲響登聞鼓的李阿婆是李守的母親;剛剛遭遇不測的丫丫……是李守的女兒!」

其餘人聽完才發現,這個已經被刑部斬首的李守,竟然是這些案件的聯繫所在。

「確實,這些案件都巧合地和李守扯上了關係!」

姬瑤花開口道。

「不僅僅是扯上了關係,而是所有的案子都在圍繞這李守這個人進行!」

楊清源在木板之上書寫起來,「你們看,所有熟悉李守的人,都成為了受害者!親生女兒、同窗師生、同村村民!凡是可能和李守熟識的人全都死了!也就是說現在除了正在服苦役的李阿婆,世上可能已經沒有人熟悉李守這個人的人了!」

「那李阿婆?!會不會?!」

眾人也意識到了,如果按照楊清源此時的思路,那麼下一個遇害的便是李阿婆。

「我已經讓望舒持我令牌名帖,前往礦場冀州平山郡礦場,平山郡太守趙建豐為我門下,必然會放人,現在只能祈禱望舒還能來得及!」

狄知遠左手拇指與中指無意識地搓捏,「這個李守不過是一介童生,如何值得有人如此大動干戈!?」

「李守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現在還不好說!但是李守一案,肯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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