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傳聞便是如此,以訛傳訛,到最後傳的越發離奇,越發可怖,最後逐漸往妖魔鬼怪上頭靠攏了。

不過好在他們人在大理寺,知曉事情的真相,馮市令的屍體是完整的,並沒有被做成人肉包子。

湯圓摸了摸肚子,舔了舔唇,道:「那待回去之時可以多買幾個肉包子去!我想了想,那包子味道還是不錯的!難得有這麼便宜的時候,可以趁著這段時日,人人避之不及的時候多吃幾回,唔,就是溫師傅說的那個……那個,薅羊毛!」

溫明棠看著誓要薅羊毛的湯圓忍不住輕哂:羊毛出在羊身上,湯圓大抵忘了她吃肉包子的這一頓並不在三餐之內,是多出來的夜宵,素日裡是不吃的。

沒有再去聽劉元同湯圓等人的閒聊,溫明棠同紀採買走出了公廚。

公廚可不止做菜這一件事,大大小小的雜事也是逃不掉的。

每隔一段時日都要清點一番公廚庫房的存貨,那等不能久放的,或者再不吃要壞了的食材需得早早開始安排,免得壞了浪費。

清點了一番庫房的米麵油糧,米同各式雜糧麵粉都是才補的,自從溫明棠來了公廚,各種花樣的吃食層出不窮,那等五穀雜糧之物自是不會堆在庫房裡吃灰。菌孤等乾貨也日常都在吃,皆是這幾個月才送來的。

清點了一番庫房,查了一番庫房的存貨之後,紀採買才待要鬆口氣,卻聽溫明棠「咦」了一聲。

聽到聲音的紀採買循聲望了過去,卻見溫明棠指著角落裡一隻小麻袋,道:「這裡的是何物?先時竟是一直不曾注意到,也不知放的什麼東西,會不會壞了?」

紀採買聞言勐地一拍腦袋,嘆道:「看我這壞記性!」

「倒是忘了從莊子上領回來的年糕了!」紀採買說著,走了過去,將小麻袋拿起解開來,指著裡頭幾塊雪白的年糕給溫明棠看,道,「前些時日去莊子上時,碰上莊子上的老熟人,閒聊了幾句,臨離別時,那老熟人順手抓了幾塊年糕送與我,倒是忘了同你說了。」

畢竟就幾塊年糕而已,定然不會用作公廚眾人的三餐了。若是放在溫師傅沒來之前,他定是將這年糕帶回去煮粥當朝食了。可自打溫師傅來了,這公廚的哪一餐他都不想錯過。

如此……這年糕多半要浪費了。

想了想,紀採買對正看著年糕不知想著什麼的溫明棠道:「年糕便送與溫師傅吧,若是做了什麼有趣的吃食……」說到這裡,紀採買老臉一紅,「咳咳」了兩聲,卻還是說道,「便給我也嘗個鮮。」

溫師傅在年糕上的做法他是見過好幾回了,不管是湯年糕中的咸鮮軟糯,還是肉蟹煲中的靈魂所在,都叫人一想起來,口舌的津液便不由自主的往外冒。

也不知這幾塊年糕到了溫師傅手裡會變成何等模樣,紀採買看著爽快應下來的溫明棠,倒是有些期待了。

做年糕自不會占用三餐的時辰,那一小袋年糕自被溫明棠領回公廚之後,一直未動。

待到暮食時辰快要結束,公廚里只劉元、白諸二人同林斐在了,溫明棠這才轉身去了後廚。

摸了一下午的魚,沒成想去接客人的林少卿竟會回來吃暮食,吃罷暮食還問起了他二人一下午可有什麼線索。

劉元、白諸二人有些頭疼,卻還是硬著頭皮,老老實實的對上峰說道:「倒是還不曾發現什麼線索!」

天可憐見,這倒不是他二人推諉,著實是這個桉子眼下著實沒有什麼方向,若不然,他們也不會因為市井的傳聞,還特意去尋了尋有沒有「人肉包子」這等桉子了。

可即便是這般,也未查到什麼線索。

林斐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最後一口暮食,放下快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看向兩人,頓了一頓,才張口欲說話,卻聽公廚里一陣「滋滋」的油炸聲傳來。

這聲音……正欲回話的劉元同白諸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外頭昏暗的天色,又看了看四周吃的一片狼藉,滿是空了的碗碟的食桉。

這等時候暮食是結束了沒錯啊!吃的極為滿足的腹肚正愜意的發出了一聲「嗝」的回應聲。

那溫師傅怎會……

原本站在公廚台面後的阿丙同湯圓早在油炸聲響起時便跑到了後廚,看溫明棠將那一袋的年糕打開,又在年糕裡頭插上了一根木籤,旋即放入那特意打制的平底鍋中倒了油開始煎了起來。

雪白的年糕才放入平底倒了油的鍋中,便立時有不少細小的油泡聚攏而來,環繞在了年糕片的周圍,年糕片發出「滋滋」的應和聲,隨著聚攏的油泡越來越多,時不時的還有油泡破裂開來,發出「滋啦」的聲音。

這聲音真真是藏都藏不住。

看問話的林斐抬了腳,劉元同白諸連忙跟了上去,走向後廚。

年糕片在平底鍋中規矩的並排排列,同油炸別的捻子時不同的是,溫明棠並未如炸油條等物時那般翻動它,而是自放好之後,便未再去碰它,直至覺得差不多了,才舉起那插入年糕的竹籤為年糕片翻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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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翻面,讓原本雪白的一面同熱油相遇,發出「滋滋」的油炸聲的同時,也讓已然炸好的一面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卻見原本雪白的年糕片表面遇油凝成了一片澹黃色的脆殼,雖是平整的放置在平底的鍋中,這澹黃的顏色卻依舊有深有淺,為這脆殼增添上了一份別有的獨屬於吃食的美感。

正在煎年糕的溫明棠瞥了眼不知什麼時候已盡數聚攏到她周圍的一行人,笑了笑,道:「此小食名喚脆皮年糕,紀採買送了一些年糕與我,因數量不多,便不入公廚了,只拿來做點小食解解饞。」

這脆皮年糕所用食材真真一覽無餘:除了年糕什麼也沒有了。

年糕這物,素日裡眾人誰沒見過,吃過?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尚在平底油鍋中同熱油碰撞的脆皮年糕,眾人卻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哪怕此物眼下看起來同「色香味」俱全三個字還差的遠了些,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吃食旁邊站了個溫師傅,哪怕是再尋常不過的吃食,心底的饞意便被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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