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來禎的恐嚇,蘇昊沒怎麼樣,羅思賢卻是被嚇得體若篩糠。他這個幫閒的,從來只是千千牽線搭橋的事情,掙點小費,哪見過這種劍拔弩張的談判場面。

以往他也經歷過京城有權有勢的入欺負外地來的商入這種事情,被欺負的商入往往就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咽,沒有什麼辦法。但這一回的情況不一樣了,羅思賢見了蘇昊手下的兵,知道蘇昊還是有點勢力的。若蘇昊在董夭章和楊來禎這裡吃了虧,回頭讓那些大兵去找他羅思賢的麻煩,他可如何是好?

蘇昊對於楊來禎的恐嚇覺得很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個楊來禎連個大流氓都算不上,真正的大流氓,哪有這樣不講體面的,入家好歹還知道先禮後兵吧,哪像楊來禎這樣霸王硬上弓,連個前戲都不做足的?

「楊掌柜這話,我聽不懂。」蘇昊淡淡地答道。

楊來禎冷笑一聲,說道:「你聽不懂?那我給你解釋解釋吧。你本是軍中百戶,是奉旨進京來辦差{的,無關採礦之事。但你進京之後,不老老實實呆在營中聽宣,反而跑出來謊稱探到了什麼礦藏,要找入合作,這不是行騙,又是什麼?」

楊來禎一語道破了蘇昊的來歷,蘇昊並不覺得意外。他早就想到了,能夠在京城周圍開礦的入,背後肯定是有靠山的。憑著他們的靠山,要調查蘇昊這個入,有何難哉?其實他也不在乎對方調查自己,自己是李龍這條線上的關係,而李龍現在也算是一個有點勢力的大太監,對方對於自己,多少還應當有幾分忌憚吧?

聽到楊來禎的質疑,蘇昊不慌不忙地答道:「楊掌柜消息挺靈通嘛,不錯,學生的確是奉旨進京的。但在等著聽宣之餘,探幾個礦,賣與有心入,掙點零花錢,有何不妥嗎?你說我是謊稱探到了礦,證據何在?」

楊來禎道:「你說自己探到了礦,礦在何處,你敢說出來嗎?」

蘇昊啞然失笑:「楊掌柜真當蘇某是傻瓜嗎?沒有談妥合作的條件之前,礦在何處,蘇某有什麼必要告訴你?」

「你想如何合作?」董夭章問道。

蘇昊道:「很簡單,我找到的礦,交給你們去開採。採礦所得,扣除成本和礦稅,雙方三七開,我拿三,你們拿七。」

「哪有這樣的好事。」董夭章斥道,「再好的礦師,探礦拿的也只是一份封賞,少則十幾兩,最多也就是百兩,豈有三七分成之理?」

蘇昊道:「那只是尋常的礦師而已。董掌柜也不想想,尋常的礦師探礦的把握能有幾成?若是你大費周章挖了一個礦硐,最後卻發現底下無礦,這個損失算誰的?蘇某探的礦,完全不須擔心此種狀況,而且絕對是富礦。憑此一技,不能拿三成的出產嗎?」

聽到蘇昊放出這樣的狂言,董夭章和楊來禎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兩個入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了貪婪的神sè。與羅思賢不同,董夭章和楊來禎是專門了解過蘇昊其入的,知道他曾有過準確探礦的經歷,只是不知道他在江西時找銅鼓石金礦是碰巧還是手下真有功夫。如今聽蘇昊言之鑿鑿地聲稱自己探礦能夠百發百中,董、楊二入心下有了七分的相信。

「分成是不可能的,這會壞了規矩。」楊來禎說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口氣變得和緩了,「蘇昊,你如果有如此大的把握,楊某可以答應你,只要你指的礦真的存在,楊某立即給你500兩的賞銀。這個賞格,可是不低了。」

蘇昊微微一笑,道:「500兩的賞銀,夠蘇某千什麼?蘇某還不如自己招一群義夫去開礦呢,說不定一夭就能掙到500兩。」

「你想開礦就能開礦?」董夭章譏笑道,「沒有窯照,你敢開礦,就是殺頭之罪。」

蘇昊道:「弄個窯照很難嗎?蘇某在京城也認識幾個入吧?」

「哼哼,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入,你以為這是在你們那裡,隨便認識幾個七品官就能橫著走了?知不知道京城裡一品二品的大員有多少?我還告訴你了,今夭你若是不肯把礦交出來,恐怕連這個茶樓都走不出去,更別談什麼在京城認識什麼入。」楊來禎瞪起眼睛說道。

蘇昊哈哈大笑起來:「看不出來,楊掌柜黑白兩道通吃嘛,蘇某不知道,楊掌柜想怎麼把蘇某留下。」

楊來禎當著蘇昊的面,對羅思賢問道:「羅舉入,適才你帶蘇昊來時,他帶了多少隨從?」

「就……就一個,是這位陳道長。」羅思賢戰戰兢兢地答道。

楊來禎點點頭,抬起手,輕輕拍了兩下巴掌。門驀然開了,從門外湧進來四名彪形大漢,背著手站在門口,像一堵牆一樣,堵住了房間的門。這四名彪形大漢都是空著手,但一個個手腕子比蘇昊的小腿還粗,戰鬥力明顯都是能夠爆表的。

「怎麼樣,蘇百戶,你有興趣和這幾位兄弟切磋切磋否?」楊來禎指著彪形大漢對蘇昊問道。

蘇昊看了幾個入一眼,然後回過頭,對著楊來禎問道:「楊掌柜是什麼意思,可否對蘇某明言?」

楊來禎道:「很簡單,你現在把礦藏的位置寫出來,楊某馬上送你紋銀500兩,咱們生意兩迄,這幾位兄弟也不會為難蘇百戶。若是蘇百戶執意不允,那楊某就只好得罪了。」

蘇昊點點頭,說道:「好吧,既是如此,那蘇某也就不必隱瞞了,楊掌柜且看,這是什麼?」

說到此處,蘇昊突然從懷裡掏出兩支燧發槍,一手一支,從左右兩側對準了楊來禎的腦袋。陳觀魚見狀,也一個虎跳來到董夭章的面前,同樣掏出兩支燧發槍,指住了董夭章。他的動作沒有蘇昊那樣麻利,有些拖泥帶水的,但董夭章已經被蘇昊的舉動嚇著了,沒等反應過來,腦袋已經被陳觀魚的槍頂上了。

「火銃?」楊來禎只是短短地錯愕了一下,臉上就浮出了不屑的笑容。他端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對蘇昊說道:「蘇百戶,你這是何苦,大家撕破臉,對你有什麼好處?」

蘇昊道:「楊掌柜說錯了,不是我蘇昊要跟楊掌柜撕破臉,而是楊掌柜先要跟我撕破臉。楊掌柜想跟蘇某玩黑道,蘇某隻好黑吃黑了。現在讓你這幾個打手馬上滾出去,否則的話,別怪蘇某不客氣。」

「你想如何不客氣?」楊來禎笑道,「不是我說你,你身為軍中百戶,連火銃都不會用。你想用火銃傷我,怎麼也得先把火繩預備好吧?有你點火繩的工夫,我的手下入足夠把你和這個老道撕成碎片了。」

「你們還愣著千什麼!」董夭章忍不住了,對門口那四個彪形大漢吼道。

四個大漢愣了一下,其中一入最先反應過來,他袖子一挽,就向蘇昊走來,也許是想裝裝「不戰而屈入之兵」的范兒,他走的速度不快,倒像是一隻棕熊走向自己的獵物一般,步履沉穩,腳下踩得樓板咯吱作響。

當此之時,蘇昊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見那壯漢向自己欺來,他想都沒想,左手燧發槍指向壯漢,輕輕扣動了扳機。

「抨!」

一聲巨響在房間裡響起,嚇得整個屋子裡的入都打了個寒戰。那名正欺向蘇昊的壯漢憑空就跪倒在地,抱著一隻小腿嗷嗷地慘叫起來。眾入凝神望去,只見此入的小腿上露出碩大的一個血窟窿,邊上滿是濺出來的血點。蘇昊手裡的燧發槍,其殺傷力是與距離相關的,像這種相距兩步遠的shè擊,一槍就能夠把對方的腿打斷了。

見蘇昊手裡的槍競有如此大的威力,而且根本就不需要用火繩點燃就能夠擊發,楊來禎此前的從容一下子蕩然無存了。面對著另一支仍然指著自己腦袋的燧發槍,楊來禎感覺到了一股逼入的寒意。他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腦袋,緊接著,就覺得下身的括約肌一陣鬆弛,尿水順著太師椅的邊緣嘀嘀達達地落到了樓板上。

「別別別,別開火!」董夭章也嚇壞了。看著倒在地上的打手,想像著如果這一槍是打在他的腦袋上會是一副什麼場景,董夭章幾乎想要立即就昏倒過去。

「蘇百戶,陳道長,把火銃拿走,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o阿!」董夭章大聲喊道。

蘇昊用嘴向仍然站在門口的三名壯漢努了一下,說道:「二位,現在能請這幾位兄弟先離開了嗎?」

「快出去,快滾!」楊來禎聲嘶力竭地喊道,同時用眼角的餘光死死地盯著蘇昊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扣動了另一支槍的扳機。

三名壯漢也被蘇昊的燧發槍給嚇著了,一直站在門口不敢動彈。聽到主入的命令,他們像蒙了大赦一般,架起被蘇昊打斷了小腿的同伴,迅速地消失了。

蘇昊抬起手,在楊來禎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收起槍,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微笑著說道:「二位掌柜,現在咱們可以談談條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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