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在酒桌上沒有再和蘇昊探討有關勘輿營的事情,酒宴過後,他讓蘇昊屏退左右,然後才把王一鶚的想法向蘇昊和盤托出。二人閉門會商了半個來時辰之後,蘇昊滿面笑臉地把陳道送了出來,吩咐人把陳道送去客房休息,接著又把徐光祖、鄧奎等人叫到了大堂議事。

「怎麼,和陳郎中都談妥了?」徐光祖看著蘇昊的表情,微笑著問道。

「都談妥了。」蘇昊答道。

「那麼,咱們營中裝備火器的花銷,他答應下來了嗎?」鄧奎著急地問道。

蘇昊正色道:「鄧中軍,咱們都是大明臣子,理當為國分憂,還談什麼花銷不花銷的?」

「呃……」鄧奎無語了,他愣了一小會,才怯怯地問道:「蘇守備,你剛才叫我什麼?」

「鄧中軍啊。」蘇昊說道,「咱們已經改編成一個營了,營中設將官一名,自然就是區區在下了。另設中軍一名,除了老鄧你,還有誰合適?」

「多謝守備=提攜!」鄧奎可不傻,知道自己這一下又升了半級了,趕緊單膝跪地,抱拳向蘇昊施禮致謝。

張雲龍見蘇昊給鄧奎封了官,眼睛裡也放出了光芒。蘇昊看看張雲龍,笑了笑,對鄧奎問道:「鄧中軍,仿戚軍門在薊鎮的舊例,咱們這個營分為三部,每部設一千總,你覺得這3個千總當如何選定啊?」

鄧奎一指張雲龍,說道:「這有什麼好商量的,老張肯定要當一個千總,先把他的名字寫上吧。」

張雲龍趕緊擺手道:「末將不過是個區區百戶,豈可當此大任。」

蘇昊笑道:「老張就別裝了,我看剛才在酒席上,你就惦記著這個千總了吧?我答應過你的,半年之內起碼給你一個副千戶。現在給你一個千總,也能相當吧。」

張雲龍面露尷尬之色,訥訥地說道:「這……還不到半年時間呢,再說,末將到勘輿營之後寸功未立,怎能受此封賞。」

蘇昊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也不多說,只是取出一張千總的告身文書,提筆寫上了張雲龍的名字,然後遞到他的面前。說道:「當下是用人之際,就一切從權吧。你說自己寸功未立,那就先記下這件事,日後多立幾個大功,起碼得對得起這張告身吧?」

張雲龍趕緊接過告身,向蘇昊拜倒,口中稱道:「末將謝過守備。守備放心,末將日後定將赴湯蹈火,以報守備提攜之恩。」

「起來吧。」蘇昊道。「以後咱們幾個都是勘輿營的決策之人,在私下場合里就不必這樣多禮了,你們累,我也覺得累。」

「嘿嘿。」鄧奎和張雲龍相視而笑。都有一些意氣風發的感覺。

「張雲龍,你這一部暫且稱為長槍部,以弓箭、長槍為武器。你武藝高強,帶領這一部正合適。」蘇昊交代道。

張雲龍猶豫了一下。問道:「守備,你是說,我這一部士卒不配發火器嗎?」

蘇昊道:「配發一部分。但主要是以長槍為主。火器的製造沒那麼快,要想全營都裝備火器,還要等一些日子,所以你這一部就先用冷兵器了。」

「得令!」張雲龍不再堅持了,雖然他對於勘輿營所用的火器頗為神往,但也知道蘇昊的安排是正確的。火器的配備總得有個先後順序,他先帶一個以冷兵器為主的部是比較合適的。

「咱們的第二部是測繪部,主要是承擔勘輿測繪任務,大家覺得,由誰任千總比較合適?」蘇昊對眾人問道。

鄧奎想了想,說道:「我看何本澄比較合適,他行事穩重,技術也好,還有,在播州之時,他曾與守備你共過生死,忠誠方面是可以相信的。」

「我也覺得這個年輕人比較合適。」徐光祖也附和道,「要說呢,他的資歷是有點不夠,但咱們現在也是矬子裡拔高,沒有其他合適的人,就只能讓他來做了。日後若是發現他不稱職,再換掉也不遲。」

「那好吧,把他喊來。」蘇昊說道。

鄧奎對門外的衛兵吩咐了一聲,衛兵便飛跑著找何本澄去了。聽說主將召喚,何本澄不敢怠慢,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大堂,進門便向蘇昊行禮:「蘇千戶,你找我?」

蘇昊笑道:「老何,糾正你一下,兵部剛剛下了命令,咱們勘輿營升級為營兵營了,全營滿額轄2700人,本將升任了守備。」

「哦?那末將恭喜守備大人升職!」何本澄喜形於色,再次拜倒行禮。他現在也已經有了一個百戶銜,所以可以自稱是末將了。聽說自己的長官升了官,他是由衷地感到喜悅。

蘇昊謝過了何本澄的祝賀,然後說道:「老何啊,咱們勘輿營升級之後,要分為三個部,每部大約900人。這第一部是長槍部,我已委任張百戶為長槍部的千總。第二部就是測繪部,乾的是咱們勘輿營的老本行,現在讓誰當測繪部的千總,本將有些為難。你也是咱們勘輿營的老人了,你能給本將舉薦一人嗎?」

「當然是鄧副千戶了!」何本澄毫不猶豫地指著鄧奎說道。

蘇昊笑道:「鄧副千戶已經被我委任為中軍官了,是本營的副將,所以測繪部還需另覓一名千總。」

「這……」何本澄拍著腦袋,「要不讓呂瑚當,只怕不能服眾吧?能不能把馬秀才或者江秀才請回來當這個千總,他們對測繪倒都是挺熟的。」

「別扯淡了。」蘇昊說道,「馬秀才、江秀才他們,都是讀書人,以後是進朝堂做文官的,豈能到營中來當個千總?至於呂瑚嘛,倒也是有些功勞,不過,以本官之見,似乎不如另一人合適……」

「誰啊?」何本澄下意識地問道。

「你!」蘇昊指著何本澄說道。

「我?」何本澄一錯愕,旋即連連擺手道:「我哪行啊,末將當這個百戶。還是守備高抬了,現在要當……當千總,我家的祖墳哪有這樣的靈氣。」

「哈哈,老何,守備都說你行,你還推辭什麼。在播州的時候,你是與守備共過患難的,這千總的位置不給你,還能給誰?」鄧奎笑著說道。

「真的不行。」何本澄認真地答道,「末將這點斤兩。自己是知道的。這900人的一個測繪部若是交到末將手上,末將只怕是吃飯、睡覺都不踏實了。守備,你還是另選他人吧。」

蘇昊道:「天下的官,也都是天下人在做,沒有誰生下來就會做官的。不過,何本澄,你的確資歷有些淺,擔此重任有些勉強了。這樣吧,你先代任千總一職。若是日後有更合適的人選,我再把你換下來,當一個把總,你看如何?」

「我現在當個把總就行了。」何本澄說道。「這千總的位子……我想著都有點害怕。」

「可是我現在缺的就是千總。」蘇昊說道,「哪怕是趕鴨子上架,你也得先給我在這頂著。這樣吧,我把周舉人借給你當個軍師。這老夫子倒不迂腐,深諳人情世故,有他輔佐你。你的壓力會小得多。再說,測繪部是勘輿營的老底子,大家都比較熟悉了,不會難管的。」

「那……末將領命。」何本澄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這個任命,心裡既忐忑,又有些激動。誰不想當官呢,既然有這樣好的機會落到自己頭上,哪怕當上一段時間再被降為把總,也算值了。

「最後一部,就是火器部。」蘇昊繼續說道,「這火器部的千總,誰來當合適?」

「勘輿營的火槍隊是熊家老三當隊長的,要不,讓他當火器部的千總?」鄧奎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熊民仰聰明有餘,穩重不足,當千總還太早了。」蘇昊評論道。

「那可就沒合適的人了。」鄧奎抓耳撓腮,「要不咱們從別處找個千總來吧,老張,你在淮安衛人頭熟,有沒有你認識的能堪重任的人?」

張雲龍搖搖頭:「我實在想不起誰合適了。淮安衛的兵將識文斷字的都沒多少,這火器部的千總,總不能找個大老粗來當吧。」

蘇昊把目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徐光祖的身上。他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著徐光祖,把一向大大咧咧的老兵看得渾身直發毛。

「什麼意思,蘇改之,你不會是想讓老夫我來當這個千總吧?」徐光祖問道。

蘇昊笑道:「徐叔,你覺得我手邊還有比你更合適當這個千總的人嗎?」

徐光祖道:「開什麼玩笑,老夫我只是一個大頭兵,連旗總都沒當過,怎麼就能當千總了。再說了,老夫如果想當千總,20年前就當了,還會等到現在?」

「這不就得了。」蘇昊抓住了徐光祖的語病,「這說明你不是當不了千總,而是自己不想當千總。徐叔,我理解你淡泊名利的追求,可眼下晚輩的確是有難處,難道你就能夠見死不救?你想想看,自你到淮安府以來,我求你做過什麼事沒有?我為難過你什麼沒有?我每天好酒好菜地侍候你,你就這點忙都不肯幫?」

「這這這……你這是訛上老夫了?」徐光祖被蘇昊的一通數落給說懵了,「你請老夫來淮安之時,可沒說要讓老夫給你當千總的。」

「那時候也沒人讓我當守備啊。」蘇昊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是什麼歪理?」徐光祖被蘇昊給氣笑了。

蘇昊拿起告身文書,二話不說,就把徐光祖的大名給寫上去了,然後往桌上一拍,說道:「徐叔,這火器部的千總,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你若不當,我即日起就斷了你的酒菜,讓你啃菜頭去。其實,你當這個千總也沒什麼事,我把熊家老三提拔為把總,火器部的日常訓練事務,一律由他負責,你只管沒事的時候訓訓人、耍耍官威即可。這樣的好事,你還不應下?」

「好吧,老夫算是怕你了。咱們可說好,什麼時候你覺得有合適的人了,老夫就交權。還有,如果要打仗了,老夫可不管上前線,老夫這條老命還想留著多喝幾壇酒呢。」徐光祖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接受了這個任命。

蘇昊讓徐光祖來當這個千總,也的確是沒辦法的辦法了。要說起來,徐光祖在管理部隊、訓練士兵方面,經驗是絕對豐富的,當個千總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障礙就是歲數大了一點,經不起長時間的行軍打戰了。

勘輿營未來一段時間還會繼續留在淮安,需要行軍打仗的機會並不多,趁這段時間,正好讓徐光祖發揮一些餘熱,替蘇昊頂過眼下軍官短缺的困境。

蘇昊也相信,徐光祖是不會拒絕這個任命的,他對於火器的興趣,並不亞於蘇昊。

「好了,現在咱們三個千總都已經到位,下一步就要趕緊招兵買馬,把兵員充實起來。另外,我會馬上寫信回去,讓郝青、徐光啟那邊抓緊生產,儘快把第一批燧發槍和手雷送過來。」蘇昊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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