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樣長得頗有些俊秀的國子監監生蘭苗,看向趕來的三人。

三人都是國子監監生。

檀明明,何芒,程昊。

他們四人在國子監中算得上是至交好友,平日裡多的是出入相伴。

加之他們四人平素里課業學識又都出類拔萃,在國子監課業幾年,倒是也混出個四君子的名頭來。

蘭苗看向先前問話的檀明明:「我等當年都是受了呂先生的授業之恩,今日能齊聚於此,當是要先追憶遙敬先生一番。」

說著話,蘭苗拉著幾人落座。

三人見蘭苗點了題目,露出瞭然的笑容。

蜀地出身的何芒端著茶杯,直身邀著三位好友一同舉杯。

「呂先生大才也,於我等有授業之恩,若無先生,我等今日恐怕還是渾渾噩噩,不知先賢浩海學識。今日之局,亦是為了呂先生血脈,諸兄與我共敬先生一杯。」

四人舉杯,面色莊嚴肅穆,遙祭一番之後,方才同飲茶湯。

出身直隸廬州府的檀明明,側目看向不遠處停了舞蹈,換成吹簫的花魁艷娘,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嚮往和期待。

收回視線後,檀明明壓著聲音開口道:「如今先生至親後人的處境,諸兄想必都是知曉了的吧。」

蘭苗長嘆一聲:「呂先生啊……先生膝下無子,獨女入宮做了太子妃。那些年,先生對我等恩情頗多,太子妃與那……處境,我等斷無理由不管不顧!」

這四人,當年都是在太子妃呂氏母親呂本的手上開蒙的。

呂本平生鑽研儒學,在朱元璋還沒有創立大明朝的時候,便已經投身在當時還是吳王的朱元璋麾下,充任中書掾史。

隨後大明創立,入朝為官。

又與皇室聯姻,女兒呂氏當時入宮成了太子側妃。

只不過在洪武十四年,這人便沒了。

三人見此間年歲最長的蘭苗如此說,齊齊的嘆息一聲。

久不曾開口的程昊說道:「我等近日方才得知那消息,可曾穩妥?」

蘭苗目光一縮,當下便緊張的掃視周圍,見無異樣,這才看著幾人,沉聲道:「消息已經證實了,黃子澄先生之所以被貶黜到宣府鎮開平衛,皆是因為如今的淮……三爺,與子澄先生爭論引起。」

檀明明和何芒幾乎是同時,一左一右伸出手抓住了蘭苗的手臂。

「守禮兄還請快快說詳細了,其中究竟生了何事?」

蘭苗冷哼一聲:「三爺當時言稱,我大明要行窮兵黷武之事。子澄先生好言相勸,卻不能使其悔改。二人爭論起來,卻不想那時候……」

「陛……那位當時在場?」檀明明遲疑的問著。

蘭苗重重點頭:「誰能想到,那位當時會出現在學堂外面。這邊被聽去了爭論,大抵是三爺口舌犀利,竟然是蒙蔽了那位,方才讓子澄先生禍事加身,以儒學文官之身,去了開平衛那等邊塞苦寒之地。」

嘭!

檀明明、何芒、程昊三人同時伸手拍在了桌子上。

程昊更是直接低吼道:「如此不分是非,當真……當真……」

一時間惱怒不已的程昊,嘴裡不斷的念道著,但那大不敬的話終究是不敢說出口。

何芒幽幽道:「如今看來,那位對三爺的寵愛,可謂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如今更是有了中都的名頭,若長此以往下去,還能了得?」

檀明明亦是緊鎖眉頭,目光深沉的在那思索著事情。

蘭苗環顧三人,低聲道:「便是如此我等也不必擔心,可二爺的處境卻是愈發的艱難。三爺如今可見是喜好武事的,這等秉性,青史昭昭,可都是暴戾之輩。」

「如今有那位和另一位爺在,還能壓制,令其不顯露出本性。可一旦往後……他若是走到那最後的地步,為了手中權柄,難免不會走出殺……」

殺兄弒弟!

蘭苗雙眼一沉,眼底泛起一絲寒芒殺氣。

此言一出,在場三人不禁生出後怕驚懼。

檀明明低聲幽幽道:「可有那位寵愛加身,我等身無一官半職,便是想要有所作為,又如何能使上氣力?此時,恐怕於我等而言,只是徒勞。」

「不!」蘭苗立馬出口,神色鄭重道:「便是因為我等如今身無一官半職,方才能更好行事!」

他這話一出,頓時引得三人注意。

三人齊齊看向蘭苗,目露期待。

「守禮兄如何教我等,目下應當如何行事?」

蘭苗目光深沉,低聲道:「我等目下最是要緊的目的是什麼?」

他並未急於給出辦法,而是問於三人。

檀明明三人沉吟思索起來。

而後不解道:「還請守禮兄開釋。」

蘭苗微微一笑:「那位遭受蒙蔽,方才會有如今這般寵愛。我等眼下自是要揭露這三爺的真正秉性,只要那位發現自己遭受了蒙蔽哄騙,必定會心中生厭,讓這位三爺從此了斷了那個位子!」

說完之後,蘭苗神情自然怡得的看向三人。

檀明明、何芒、程昊三人瞪大了雙眼。

檀明明當先發問:「那要如何做?」

程昊立馬拉住檀明明,看了眼四周,小聲提醒道:「君子不失於秘!」

他是擔心,自己等人在這裡的言談,會被外人給聽去了,從而泄密,致使計劃延誤,甚至是他們幾人都要禍事加身。

蘭苗卻是搖搖頭:「若是尋私密之處,倒是會顯得我等在密謀。這教坊司匯聚三教九流,諸位看這些人的心思都在何處?在此地商議我等社稷之事,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說著話,蘭苗臉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程昊仍是有些不放心的低聲道:「這些年那位的氣性都忘了嗎?若是我等操作不當,便是要落得個……」

說著話,程昊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的比劃了一下,眼睛裡帶著擔心和憂慮。

蘭苗卻是自信道:「那是你未曾看明白,那位何曾對我等士子動過手?被……都是利慾昏心,不知收斂的人。都是會危機那位手中權柄的罪行。

我等乃國子監生,終日讀書,目見不平之事,自是要表述出來,如此才顯我等讀書人的氣節!」

程昊還是有些擔心,欲言又止,一時間糾結不已。

一旁的檀明明拉住程昊,回頭看向蘭苗:「守禮兄,你便將心中計量說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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