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叫朕天朝大皇帝!你的頭,不配朕收藏!

宣府火焰滔天。

木製的建築、枕籍的屍體都成為了助燃劑,慘叫聲此起彼伏。

白天,瓦剌兵肆意屠城,晚上,大火肆無忌憚地燒毀他們,甚至,還要面臨同伴的襲殺。

火焰與黑煙,是瓦剌兵最好的保護色,讓他們徹底撕下偽裝,從人變成了禽獸,為了錢財向同袍出刀。

本來怯薛軍與部落軍矛盾極深,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矛盾,牧民和貴族的矛盾,以大火為保護色,徹底爆發出來。

被禍害最慘的,竟是瓦剌兵的家眷。

放出獸杏的瓦剌兵,殺了同袍,霸占其妻子,又被其妻子反殺,等妻子捲走所有寶物,想逃離的時候,卻發現房子燒落架了,沒住過房屋的妻子,只能絕望地等死,最後倒在濃煙之中。

博羅對部族的掌控力並不強,即便打出大纛,應招回到旗下的人也不多。

回來的人基本都沒了馬,身上鼓鼓囊囊的,還有斑斑血跡,至於是誰的,博羅沒工夫管了。

橫穿城池,收攏了七八千人,加上家眷、寶物,差不多近兩萬人。

沒馬沒關係,他們從部落里出來時,一人三馬。

在城郊外建設了馬場,留有三千騎兵守著馬場。

而且,博羅的家人丟在馬場裡,還有他博羅搜羅的寶貝,都在馬場裡,以及一些漢人驅口,都要帶回草原的。

「打穿!」

博羅讓人從裡面攻打城門。

這道門是宣府北門,往長城方向走,他不打算去懷來了,要返回部族了。

回去還有希望!

近兩萬人擠在城門前,身後的大火仿佛是一場夢。

很多人都不想回頭,不想回憶昨天。

轟!

忽然之間,城牆之上陡然響起炮響。

火炮炸響。

博羅胯下戰馬受驚,揚起前蹄,差點將博羅掀下馬。

「廢物!」

博羅揚起馬鞭,使勁抽戰馬,令其安靜下來。

但炮彈碎片打在戰馬身上,戰馬劇痛無比。

「敵襲!」

「撤!快撤!」

一顆炮彈,讓瓦剌兵變成驚弓之鳥,掉頭要往城裡跑。

「怕個卵,隨本王衝出去!」博羅抽出彎刀,劈死幾個作亂的人,讓怯薛軍打起大纛,他親自打頭陣。

但是。

轟!轟!轟!

城牆上的炮彈如雨點般落下,專門往大纛上打。

嘭!

博羅戰馬中炮,被掀下馬去。

他正帶著怯薛軍往前沖呢,忽然被炮彈擊中,幸好阿歹手疾眼快,將他撈上自己的馬。

「大纛倒了!」

「博羅死了!」

「投降不殺!」

城牆上鼓聲如潮,用蒙古語大喊,讓驚弓之鳥的瓦剌兵四散而逃。

甚至有的主動沖入火中。

「本王還活著!」

博羅舉起彎刀,朝天嘶吼。

但人心已經散了,一把大火將心氣兒燒沒了,他們只想打通城門,快點回家。

火炮擊打,大纛倒地。

讓本就迷信的瓦剌兵,認為是長生天在懲罰他們。

「本王帶你們回家!回家!」博羅舉起彎刀,帶著人往城門方向沖。

可跟隨他的人寥寥無幾。

白天裡如狼似虎的瓦剌兵,此刻像個孩子一樣哭嚎,有的跪下向長生天禱告;有的直接衝進了火里。

完了!

博羅淚如雨下。

他的家底兒,都毀了!

最讓他想不通的是,城裡為什麼會突然著火?滅不掉的火?難道真是天火嗎?

……

站在城門之上,于謙心力交瘁。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城裡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大帥,馬場全端了,得到七八萬匹馬!」楊信十分激動,大勝啊,罕見的大勝啊!

金銀財寶等繳獲不多,還有數萬青壯漢人。

可是,于謙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周安帶去的二百好手,永遠出不來了。

這就是戰爭。

「寫奏報吧。」于謙身體一軟,被楊信扶住,他以為于謙只是太累了。

宣府人丁,一個都沒了。

一直到龐家堡,所有城堡,人丁接近死絕。

這還只是往懷來方向。

瓦剌分兵,往大同、宣化方向,恐怕有無數百姓遭殃。

損失,無法計算。

「大帥,大捷啊,瓦剌恐怕死了十萬人左右!瓦剌三部之一啊,被我們連窩端了!」

楊信激動得難以附加,至於些人口,根本不入他的眼,打仗哪有不損失的,若婆婆媽媽的當什麼大將軍?

于謙點點頭,由著楊信扶著坐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本帥何時在宣府留下布置的嗎?」

「是呀大帥,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虛虛實實,龐家峽是假陷阱,宣府才是真的陷阱!」

楊信激動得坐不下來,來回走。

于謙能理解這種心情,當初他一戰擊退瓦剌時,他的心情也和楊信此刻這般。

時過境遷,北京保衛戰,歷歷在目。

那是他的驕傲,值得驕傲一輩子的事。

而宣鎮大捷……卻給他的心蒙上一層陰影。

于謙搖搖頭,長嘆一聲:「哪來的什麼料事如神,不過踩著別人的性命,硬捧出來的罷了。」

楊信愣神,聽得出來,于謙興致不高。

他也想假裝悲傷,問題是裝不住啊,太激動了,這般大勝,絕對會被錄入史冊的!

「本帥回營時,發現還有一些火油,陳涇沒帶走,本帥就突發奇想,讓周安帶入城中,藏在商賈家中。」

「那些商賈,賣國求榮,本帥從未打算放過他們!」

「周安代本帥去,結果了他們,也是擔心他們藉機通風報信,告訴瓦剌陷阱真相。」

「本帥告訴周安,以不變應萬變,一旦瓦剌兵返回宣府,就布置火油,烈火焚城。」

「若火油不夠,就給瓦剌軍將送酒去,酒易燃,而且瓦剌人極好飲酒,把酒水丟在倉庫里,他們就會去搶,搶了後一定會喝的。」

「火油也是放在木製品多的地方,本帥斷定,瓦剌得勝之後便會大宴狂歡,而起火之後,他們不會先救火。」

「這是漠北民族的弱點,他們在戰場上猛如虎,在生活中也蠢如豬。」

「布置好了,等著他們上鉤即可。」

于謙娓娓道來,城中雖然不是他親自布置的,卻了如指掌。

如今說出來,仿佛是他親手布置的一般。

楊信真的學到了,原來名將也有運氣的成分!

不,是面面俱到!

看看于謙的閒棋,龐家堡的神機營、九連山裡的部隊,還有長城內的堡壘,以及宣府的火油,都是于謙的閒棋。

因為兵力捉襟見肘,沒法協防宣化、大同。

而名將的誕生,是建立在萬骨枯之上,周安布置了火油,卻永遠沒有出城的機會了。

他帶進去的二百多人,都被火燒死了。

所以,于謙悶悶不樂。

「唉!」

于謙喟然長嘆,拍拍楊信的肩膀:「本帥相信你,伱以後會成為天下名將的,但記住一點,萬事留一線,本帥這次把事做絕了,必遭天譴!」

下了城牆,于謙身體一晃,栽倒在地上,昏厥過去了。

……

望朝是每月十五的朝會,初一的朝會叫溯朝。

見禮後,宣讀封賞聖旨、賜符聖旨等,舒良、金忠於朝會上,捧著銀符,惹得眾人側目。

瓦剌使團入朝拜見。

楚魯金拜見皇帝,獻上國書。

「爾等大明,兵將離心,百姓逃亡,大勢已去,何敢擋我鐵騎?」

「唯念爾等不諳兵事,日常又以胭脂水紅為伍,言有不當,未可深罪也!」

「吾瓦剌念八年之恩,特此告知,歲幣一千萬兩,互開邊貿,邊貿之價由瓦剌欽定,大明不得干涉……」

「否則,瓦剌軍必踏破宣鎮,馬踏中原,據中原而御極,協草原之虎治中原之鼠也!」

「煩請陛下以天下萬民為主……」

楚魯金擲地有聲,他念的是蒙語,阿碧雅思用漢語翻譯。

奉天殿內一片譁然。

瓦剌國書,堪稱大不敬!

大明雖在宣鎮失敗,卻只是小敗,遠不到亡國亡天下的地步,談何卑躬屈膝,簽下降書?

國書念完,楚魯金也有點怕啊。

因為昨日,大理寺少卿周瑄,對他們進行了系統排查,雖沒明說,卻基本確定,番僧被刺和他們有直接關係。

但他還是裝作十分強硬的樣子,他相信瓦剌,博羅一定會帶著瓦剌強兵,突破宣鎮,長驅直入,兵圍北京城。

這是他的自信。

瓦剌連勝連捷,漢人在他們眼中,如豬狗一般,隨意屠殺罷了。

最最關鍵的是,國書他還私自修改了一點,否則更加狂悖,估計都等不到博羅救他,就得被明國皇帝殺死。

坐在龍椅上的朱祁鈺,面色看不出喜怒,擺了擺手,示意安靜。

「敢問兩位使者,代表的是瓦剌,還是某一部族啊?」朱祁鈺高聲問。

「自然是瓦剌!吾等乃瓦剌可汗派來的使者!」楚魯金氣勢不能丟。

「可朕聽聞,瓦剌分解為三部,哪來的可汗啊?有了可汗,為何不朝貢天朝大皇帝呢?啊?」

朱祁鈺聲音陡厲:「莫不是等待天朝發兵漠北,教瓦剌可汗做人嗎?」

楚魯金聽了翻譯,這皇帝莫不是個傻的?

八年前,瓦剌兵圍北京,忘了?

你大明折節締結和約,忘了?

如今是瓦剌強,明弱,大明才是兒皇帝!

「明國陛下……」楚魯金懶得搭理朱祁鈺的請求,沒錯,就是請求。

朱祁鈺揮手打斷:「叫朕天朝大皇帝!」

「明國皇帝陛下……」

楚魯金不忿,瓦剌明明是戰勝方,大明皇帝卻逼他稱大皇帝,狗屁的大皇帝,大元世祖皇帝才是大皇帝!你朱祁鈺算個屁啊!當初締結和約的就是你,忘了?

「你聽不懂朕的話嗎?還是這個通譯不會翻譯,來人,掌嘴!」

朱祁鈺大怒。

兩個侍衛進來。

胡濙立刻要勸,畢竟宣鎮打了敗仗,暫且忍一忍吧陛下。

打人不過逞一時之快罷了,重要的是國泰民安,忍了吧陛下。

結果一看進來的侍衛,胡濙眼前一黑,胡豅和李玠,身著鎧甲,手扶長刀大步走了進來。

按住阿碧雅思,大耳刮子狠狠落下。

「啊!」阿碧雅思慘叫一聲,胡豅這一巴掌,直接把他給打破相了。

「皇帝陛下,為何毆打瓦剌使臣?」楚魯金大怒,大聲嚷嚷。

朱祁鈺卻大笑:「看看,不說人話的蠻夷,像個大馬猴,說的還是鳥語,朕根本聽不懂,哈哈哈!」

「你們聽懂了嗎?」朱祁鈺笑問朝臣。

朝臣被皇帝折磨成什麼樣子了,誰敢說聽得懂啊,趕緊跪拜在地,說聽不懂鳥語。

「你們又不是畜生,怎麼能聽得懂鳥語呢?哈哈!」朱祁鈺大笑。

倏地,朱祁鈺收斂笑容:「打!朕沒說停,就不許停下!」

啪!啪!啪!

耳光聲此起彼伏。

阿碧雅思整張臉都被打花了,胡豅打了幾個耳光後,覺得手痛,乾脆用刀鞘代替。

狠狠往阿碧雅思身上抽,一邊抽一邊還嘟囔:「這蠻夷臉皮真厚!才出這點血?」

阿碧雅思聽得懂漢話啊,氣得整張臉扭曲。

朱祁鈺讓人把國書呈上來。

「大明自稱是禮儀之邦,怎的如此不講道理?」楚魯金氣得暴跳如雷,想去救阿碧雅思,卻沒法救。

朱祁鈺卻從丹陛上走下來,陳韶立刻護衛在旁。

刷!刷!

朱祁鈺把國書給撕了,狠狠砸在楚魯金的臉上:「禮儀之邦!那是對人!你是狗,朕對狗,還講什麼禮儀?朕問你,狗對人的時候,講道理了嗎?啊?」

楚魯金看著如雪花片落下的國書,瞬間上頭了。

「翻譯給他聽!」朱祁鈺沖通譯大吼。

鴻臚寺通譯立刻翻譯。

當形容到狗的時候,手舞足蹈的,很形象的比喻,指了指楚魯金,你就是狗。

「大明皇帝,難道非要和我瓦剌決一死戰嗎?」

楚魯金怒不可遏,衝著朱祁鈺呲牙:「大明連連戰敗,宣鎮即將不保,兵臨城下,指日可待!」

「本使這就回去,回稟我家大王,等我家大王在北京城下時,希望大明皇帝陛下,還能這般硬氣!」

楚魯金衝著朱祁鈺磨牙。

「哈哈哈!」

「貴『屎』,你放了這麼多屁,就一句話說到朕的心坎兒里了!」

「朕就是強硬!大明就是強硬!」

「你告訴你家大王,洗乾淨脖子等著,朕就算砸鍋賣鐵,也要徵召百萬大軍,盪清草原,讓你瓦剌,從人間消失!」

「瓦剌豬犬,不配與人同享一片天!」

朱祁鈺猛地轉過身體:「來人,把國書撿起來,塞進瓦剌尊『屎』的嘴裡!」

朝臣誰敢動啊,都想勸陛下,您可別發瘋了,大明已經戰敗了,您就別逞口舌之快了,說些軟話多好,避免了戰爭,才好休養生息嘛。

但胡豅卻不在乎。

把刀交給李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下頭將國書紙片撿了起來,然後團起來,直接塞進楚魯金的嘴巴里!

楚魯金要反抗。

林景、王植走進來,一左一右按住楚魯金。

林景是林聰的三兒子,王植是王植次子,都被徵召入宮做帶刀侍衛。

「吞進去!」胡豅玩命按楚魯金的嘴巴。

楚魯金也犟,就是不肯吞,還伸手去咬胡豅的手。

胡豅抽手,一刀鞘抽在他的嘴巴上,痛得楚魯金慘叫。

「陛下說得對,和蠻夷說什麼話?以後對待畜生,就該直接動刀子!」

胡豅指著地上的紙片:「吃進去!」

楚魯金嚷嚷,不肯吃。

啪!

胡豅又一刀鞘,把楚魯金的門牙打掉了。

胡濙看得心驚膽寒,他這兒子,第一個殺的不是朝臣,而是瓦剌使節啊!

他內心後悔,想勸諫陛下,偏偏皇帝仿佛沒看見。

「拿筆來,朕回復一封國書!」

朱祁鈺登上丹陛,龍飛鳳舞,寫下四個大字「入你釀之」!

蓋上寶璽。

「呈給他看!」

楚魯金滿臉是血,使勁掙脫開侍衛的手,凶厲地看著胡豅。

胡豅也不甘示弱。

「額秀吉!」楚魯金罵了一句,把朱祁鈺親寫的國書拿在手裡。

他自然看不懂。

通譯給他翻譯之後,楚魯金仿佛被點燃了一般,想破口大罵,但看見阿碧雅思快要被打死的模樣,登時收了聲。

但那團火在胸中燃燒,氣得他在原地亂轉,滿臉猙獰之色。

而朝臣看到了皇帝的回書,一個個如喪考妣。

陛下啊陛下,您能不能別添亂了!

瓦剌是強敵啊,您不能因為一時之氣,就把大明拖下水啊,做皇帝就要忍,您不想忍,可以不見他們嘛,讓鴻臚寺官員去裝孫子就好了!

李賢滿臉絕望,皇帝實在太輕浮了,怎能貿然撕破臉呢,仗打成這般樣子,總要談一談的,瓦剌的國書除了言辭難聽些外,說的也是有道理的,無非就是納些歲幣。

歲幣難聽,換個名字,就叫邊境貿易,國朝往裡面投一些銀錢,繼續當天朝上國就好了。

「這就是爾大明的態度?」楚魯金暴跳如雷,吭哧癟肚說了句漢語。

來之前,他還想著,做低姿態,畢竟刺殺番僧的兇手指向他們,奈何大明皇帝欺人太甚啊!

氣得他原地爆炸。

「別沐猴而冠了,直接說狗語就好了,天朝有人專門研究獸語!貓話狗話,都能聽懂!」

朱祁鈺冷笑,心裡又有些悲涼,朝中百官,跟他這個皇帝鬧彆扭,一個比一個厲害!

甚至有人敢廢立皇帝!

偏偏,面對異族的時候,一個個都是軟柿子!連一聲譴責都不敢!

這等尸位素餐之人,留之何用?

楚魯金被氣壞了,但在大明的地界上,他也不敢直接指著皇帝鼻子罵啊,阿碧雅思整張臉都爛了,還在打,估計回不了草原了。

關鍵他還有隱藏任務,不能死在這呀。

「朕再告訴你一遍,拿著朕的國書回去,讓博羅洗乾淨脖子等著!朕的大軍,馬上就到!」

朱祁鈺發狠了,要打便打,反正朕不受這個氣!

楚魯金將國書捲起來,塞進懷裡,準備告辭。

「慢著!」

朱祁鈺緩緩開口:「朕說過,讓你把瓦剌國書吃了,你怎麼還沒吃呢?無視朕嗎?不把朕放在眼裡?」

「李賢!王直!張鳳!葉盛!白圭!爾等是幹什麼吃的!」

「君辱臣死!」

「爾等為何還不死?」

「他不吃,你們來幫他吃!」

朱祁鈺忽然大怒:「來人,把他牙齒給朕打掉了,把東西塞進去!敢吐出一片來,就豁開他肚子,塞進去!」

「請陛下恕罪!」朝臣跪在地上,表情十分無奈。

「一群磕頭蟲,一群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朱祁鈺忽然發怒了:「周瑄,刺殺喇嘛的事情,有沒有定論?」

「陛下,已有定論!」周瑄高聲道。

「為何不呈上來?」

朱祁鈺隨手一指,指向了王直:「王直,你念!」

王直展開奏章一看,裡面寫的卻是破獲韃靼姦細之事,他只能閉著眼睛瞎說:「經三司調查,虔嘉喇嘛刺殺一案……」

皇帝發怒,群臣震怖。

李賢等人瘋狂給胡濙使眼色,快讓皇帝別發瘋了,傳出去讓人笑話!

堂堂朝會,皇帝忽然發瘋,罵完外使,罵大明朝臣,絕對是瘋了!

吾等是老持穩重,治大國如烹小鮮,豈能因一怒而流血千里呢?大明是禮儀之邦,要塑造大同盛世!

啪!

胡豅狠狠一個刀鞘,抽在楚魯金的臉上。

楚魯金慘叫一聲,牙齒活動,掉了一顆。

「陛下說了,把你的牙齒全都打掉,再把紙片塞進去!」胡豅露出邪惡的笑容,侍奉這樣的陛下,真的爽啊!

啪!

楚魯金連吃三下,牙齒掉了好幾顆,痛得實在受不了:「別打了、別打了,我吃,我吃!」

他痛得要命,錦衣玉食的他,實在受不了這個苦。

不就吃幾片紙嗎?

他是草原人,信奉的是強者為王,根本不在乎什麼面子不面子的,我吃還不行嗎?

但是,侍衛卻不放開他。

「陛下說了,要打掉你滿口牙,再塞進去!」胡豅露出殘酷的笑容。

「大明皇帝陛下,你就真不怕瓦剌鐵騎嗎?」楚魯金慘叫。

他的話被翻譯過來。

「怕?朕恨不得立刻就橫掃草原!」

朱祁鈺指著群臣:「要不是這些老廢物,攔著朕,你們早就被朕踏成碎片了!」

「瓦剌也配稱人?」

「呸,都是畜生!根本不配享有陽光和土地!」

「罷了,和你這種將死之人,說這些廢話幹嘛?浪費朕的口水,下了大理寺詔獄,按大明律處置!」

楚魯金等人大驚。

朝臣更是大驚啊,陛下啊,您在國內瘋一瘋,也就罷了,這是瓦剌啊!把宣鎮打崩了的瓦剌啊!

您就真想做宋高宗啊?

啪!

敲掉牙齒的聲音,在群臣聽來如磨牙般牙磣,令人驚恐;但聽在朱祁鈺耳朵里,卻覺得十分解恨。

他娘的,異族統統該死!

陽光下的土地,都該是漢人的,其他人,去陰間爭土地吧!下輩子,好好求求閻王,投胎做漢人吧!

「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

胡濙被推出來,苦笑道:「陛下……」

「老太傅,求饒的話,朕不想從你口中聽到,你是先帝的託孤重臣,朕視你為大明定海神針,大明的脊樑是您在撐著,朕可不希望,脊樑塌了。」

朱祁鈺陰惻惻道。

胡濙滿臉苦澀:「老臣也不想說呀,老臣也想硬氣啊,奈何前線不給力啊,老臣硬氣不起來啊!」

說著,眼淚流了出來。

「太宗皇帝在時,老臣也曾年少輕狂過,那時別說瓦剌,放眼整個天下,誰是我大明敵手?」

「先帝在時,老臣也敢硬氣啊,太上皇北狩瓦剌,老臣也在主戰。」

「但現在,老臣硬氣不起來了。」

「宣鎮不能丟呀!」

胡濙嘭嘭嘭磕了三個頭,老淚縱橫:「陛下您不想低頭,老臣為您低頭!」

「低過頭之後,老臣去死,去見先帝,老臣也算是完成了先帝的遺願!」

「為了大明,老臣願意去當佞臣,願意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被後人唾罵!」

「但請陛下,整頓軍備,養精蓄銳,為大明開疆拓土!為大明重塑脊樑!」

胡濙臉色發白,衝著皇帝磕了個頭。

慢慢站起來,走到楚魯金面前,揮揮手,讓侍衛退下去。

胡豅看見親爹的慘狀,面露不忍。

胡濙抹了把眼淚,深深一禮:「請貴使與老夫去談!」

「哈哈哈!」

楚魯金猖狂大笑:「原來大明君主是個傻子!哈哈哈!大明朝也有聰明人,知道得罪不起我瓦剌!哈哈哈!」

楚魯金十分放肆,張開雙臂,站在奉天殿上放肆大笑。

笑聲極大,聽得讓人極不舒服。

朝野之間,竟無人敢應答。

平時高高在上的讀書人,此刻都裝起了鴕鳥。

「好!」

楚魯金張開嘴,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指著說:「看到沒有?大明人打的,我的手下,也快被打死了!」

「想求得瓦剌的同意,那就先讓本使出一口氣!」

「老頭,你不是想代大明兒皇帝陪本使談嗎?那好,先讓本使把你的牙齒打掉,再談!」

楚魯金面容猙獰。

胡濙淡淡而笑,張開嘴巴,他這般年紀,卻沒掉一顆牙齒。

「可以,請貴使出手。」

胡濙讓胡豅,把刀鞘交給楚魯金。

「父親!」胡豅受不了這個。

「給他,讓他打!」

胡濙呢喃道:「先帝託孤於老夫,老夫沒有一絲一毫功績,卻苟活至今,老夫對不起太宗皇帝,對不起仁宗皇帝,對不起先帝,對不起太上皇啊!」

「今日就用這一口牙,消弭瓦剌之氣,值得!」

「二十餘萬大軍做不到的事情,我胡濙做到了,也會彪炳史冊吧!」

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哪是彪炳史冊啊,而是遺臭萬年!

楚魯金從胡豅手上接過刀鞘,胡豅不給,楚魯金硬搶,搶在手中,揚手要打。

「朕看你敢!」

丹陛之上,傳來朱祁鈺陰狠的聲音:「你敢動老太傅一根汗毛,朕就從你身上割一塊肉下來!」

胡濙臉色一變,剛要跪下再勸。

楚魯金卻大怒:「大明皇帝,大明一敗再敗,已經黔驢技窮了……」

「打他!」朱祁鈺指了指胡豅。

啪!

楚魯金下一句話卻沒說完,胡豅刀鞘先落下,楚魯金登時慘叫一聲,捂著臉坐在地上。

這個皇帝絕對是瘋的!

好好好,大不了再等一等,等著瓦剌大軍兵圍北京,本使再和你大明皇帝講道理!

到時候,本使就用刀劈,專劈你大明皇族,殺光了皇族就殺大臣!最後拿刀劈你朱祁鈺!

看誰敢攔我!

「陛下啊,請您息怒吧。」

王文、王直、李賢、薛瑄全都跪在地上,李賢急聲道:「陛下呀,您不想卑躬屈膝,就讓臣等來,臣等也盼著大明好,也想和您一樣硬氣,但不行啊,宣鎮不能丟啊!」

「陛下!您捨不得老太傅,讓老臣去,老臣臉皮厚,又沒什麼好名聲,老臣願意跪下!」王文不停磕頭。

「老臣也能跪下啊陛下,老臣是文宗魁首,終究有點分量的,讓老臣去跪,讓老臣去求,老臣已經不剩幾顆牙齒了,賠給他們,他們要什麼就給一些,保住宣鎮,再圖以後,求求您了陛下!鬆口吧!」薛瑄磕頭如搗蒜。

「陛下,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陛下!」白圭哭泣。

朱祁鈺一肚子火,看著他們,卻又生氣不起來。

為了大明?都可跪?

可跪下了,真就能得到你們想要的嗎?

雄鷹會和羔羊講道理嗎?

不會的,雄鷹只會和金雕講道理,因為人家才能平起平坐。

「捷報!宣鎮捷報!」

卻在這時,殿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而朱祁鈺的身邊,群臣痛哭,朱祁鈺沒太聽清,耿九疇耳朵尖:「陛下,好像是捷報?」

一聽捷報,王文、李賢等人立刻收聲,這一聽,還真是捷報。

「快傳!」

朱祁鈺攥著拳頭,真希望于謙給他一場大勝,讓他直起腰來,讓大明直起腰來!

他不想跪下!

不想讓朝臣跪下!

更不想讓大明跪下!

喊聲越來越近,一個身體強壯的太監快速跑入殿中:「參見陛下,宣鎮大捷!」

捷報呈上來,朱祁鈺展開一看,人都傻了。

「哈哈哈!」

楚魯金聽完翻譯,怪異大笑:「你們大明可真有趣,自己騙自己,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哈哈哈!」

「老頭,這什麼大捷,你信嗎?」楚魯金問胡濙,他滿嘴都是血,笑容猶如惡魔。

胡濙下意識是不信的。

就算清理掉了姦細商賈,想打出一場大捷,何其艱難啊。

宣鎮積重難返,瓦剌又不是傻子,看看這國書就知道,瓦剌圖謀的是歲幣,是錢,打了三仗全勝,如今只剩下談了,要錢要糧,應該不會和于謙打仗了。

至於這大捷,應該只是贏了一小仗,找一找面子罷了,無傷大雅。其實邊關總兵一直都這樣,輸大仗贏小仗,中樞都習慣了。

胡濙嘆了口氣,于謙沾染了塵世的污濁,也變得同流合污了。

「哈哈,連你都不信!」

「本使看你是個很大的官兒!」

「卻連你都不信,你們明人能打敗我們瓦剌人!」

楚魯金怪笑:「我們瓦剌人,舉世無敵,沒人是我們的對手!」

而丹陛上的朱祁鈺指了指太監懷中的匣子,問道:「那個匣子裡裝的,就是杜爾伯特部首領博羅納哈勒的人頭?也先兒子的人頭?」

什麼?

整個奉天殿一愣,看看太監懷裡的匣子,又看了看朱祁鈺手裡的捷報。

「哈哈哈,你們明人真能開玩笑,博羅的人頭,博羅乃杜爾伯特部首領,擁精兵三萬開外,豈能被爾等抓住?哈哈哈!」楚魯金怪笑。

別說楚魯金不信,朝臣也不信啊,甚至,朱祁鈺也不信啊!

別看人家瓦剌兵少,人家都是騎兵,一人配三馬的精銳騎兵。

就算于謙擊敗了他們,也抓不到人家啊!

隨便一跑,就沒影了,抓不到啊!

「陛下,究竟是什麼捷報啊?」胡濙趕緊去問。

朱祁鈺沒理他,又看了一遍,確定沒看錯。

朝臣一個個百爪撓心。

「傳給太傅看看。」朱祁鈺從丹陛上走下來,看著太監懷裡的匣子,吞了吞口水。

看向楚魯金:「你認識博羅嗎?」

「自然認識!」楚魯金說話漏風。

朱祁鈺不在乎:「打開來看,讓他認認,是不是真的博羅納哈勒!」

「大明皇帝,你的臣子在騙你,本使真的為你可憐!」

楚魯金怪笑:「本人是瘋的,大臣卻像哄孩子一樣騙你,你這個皇帝當的,都不如草原上一匹野馬自由自在!」

咔嚓!

匣子打開。

太監捧出一顆人頭,置於地上。

唰!

楚魯金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奄奄一息的阿碧雅思勉強撐開眼皮子,登時臉色大變。

「烈火焚城,好一個烈火焚城啊!」

胡濙擊節讚嘆:「于謙真乃國士也!國士無雙!」

傳閱的速度太慢,胡濙請馮孝來宣讀。

馮孝深深看了眼胡濙,胡濙做事面面俱到,這等捷報由他宣讀,是讓他進入史冊,何其榮耀!

「這個是不是你們的首領博羅?」朱祁鈺問楚魯金。

楚魯金盯著那顆頭,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啊!」

這顆頭有些焦黑,鬚髮有焚燒的痕跡。

「是不是?」朱祁鈺問他。

「是假的,假的,父親大人怎麼會死呢?」楚魯金嚎啕大哭。

楚魯金在蒙語裡的意思是石頭,博羅希望他的長子,如石頭一般堅強。

楚魯金被打碎了滿口牙齒,卻一滴眼淚不流。

看到博羅的腦袋,直接淚崩了。

「父親?你管博羅叫父親?你是誰?」朱祁鈺問他。

他只哭不答。

「問他!」朱祁鈺指了指阿碧雅思。

阿碧雅思被折磨得太狠了,整張臉都爛了。

怎麼打,他都不說。

「把使團招進來,挨個殺,說出他是誰!」朱祁鈺想知道,這個楚魯金,到底是誰?

一場普通的出使,為什麼派出長子出使?

這裡面,又藏著什麼深意?

瓦剌使團上百人,被帶到奉天殿。

「殺!」

朱祁鈺讓侍衛動手,開殺!

看著一顆一顆腦袋掉在地上,楚魯金終於回魂了。

「大明皇帝,你以為這樣便能讓瓦剌的勇士屈服嗎?」楚魯金大吼。

「殺!」

可殺了幾十人,楚魯金毫不在意。

朱祁鈺嘴角翹起:「來人,把博羅的腦袋呈上來,朕聽聞宋孝宗的頭顱,被蒙人製作成酒器,被元朝皇帝珍藏!」

「朕今日,就把也先兒子博羅的腦袋,也製成酒器,用來珍藏!」

「等他日,朕去草原上,就用這個酒器,宴請瓦剌人!」

「諸卿,意下如何?」

群臣一聽,皇帝您是讀聖賢書的千古聖君啊,怎麼能做出此等喪心病狂的事情呢?

剛要勸諫,胡濙卻搖了搖頭。

皇帝是在逼楚魯金說實話。

「看來諸卿是沒意見了,來人,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將這顆腦袋,製成精美的酒器,朕要用來,款待瓦剌人!哈哈哈!」朱祁鈺得意大笑。

但是。

楚魯金卻慢慢跪在地上:「天朝大皇帝,求天朝大皇帝開恩!請尊重強者,讓強者屍體回歸自然!」

瓦剌人承蒙制,卻也不可褻瀆屍身。

尤其,這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現在才知道,朕是天朝大皇帝,爾等瓦剌,不過螻蟻罷了!」

朱祁鈺滿臉得意:「楚魯金,你說,朕說的對不對?」

「回稟天朝大皇帝,您說的對!瓦剌不過螻蟻罷了,求天朝大皇帝高抬貴手!」

楚魯金磕頭。

「正如你所說,博羅是瓦剌強者,強者的頭顱,正好適合更強者珍藏!」

「作為天底下唯一的大皇帝,陽光之下土地的擁有者,擁有四方天下的皇帝!」

「博羅的頭顱,被朕收藏,那是他的榮幸!」

朱祁鈺是毫不吝嗇往自己頭上冠以好名頭,誰讓于謙贏了,打了大勝仗呢!

「你告訴朕,朕說的對不對?」朱祁鈺又問楚魯金。

楚魯金淚如雨下:「請天朝大皇帝,以本使之頭顱,製成酒器,替代博羅之頭,可否?」

「你的頭?還不配被朕收藏!」

朱祁鈺冷笑:「等朕征服了瓦剌,也先的頭算一個,阿失帖木兒的頭算一個,再加上博羅的頭,父子三人的頭,算是集齊了,也是另一種重逢,不是嗎?」

「天朝大皇帝,我楚魯金,是博羅納哈勒的長子,有資格被您收藏頭顱!」

楚魯金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

果然!

楚魯金就是博羅的兒子。

他秘密潛入大明,有何用意?

朱祁鈺勾起嘴角:「朕問你,你手下有多少大軍啊?你本人又有什麼彪炳功績?」

「哼,博羅帶著近十萬人,被一舉殲滅,身為博羅的長子,你不過空有頭銜罷了,一無所有,有什麼資格被朕收藏?」

「朕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藏的,去東廠詔獄好好反省反省吧,等朕製成了酒器,第一個邀請你來喝酒!」

朱祁鈺哈哈大笑:「于謙這一仗,打得好!打出了大明的風骨!」

「大明就該有骨氣!」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什麼瓦剌可汗,都是亂臣賊子!」

「朕才是草原上的天可汗!」

「大明承元制,大元的一切,都是大明的!大元沒有的,也是朕之大明的!陽光下的土地,皆是大明之土!國土之上,只有朕一個大皇帝!」

「草原上敢稱汗者,形同造反!不聽宣不聽調者,統統該殺!」

「這個博羅,挑釁大明,結果就是十萬大軍,葬送宣府,永遠也回不去了!」

「這就是挑釁天朝的下場!」

「好個于謙!國士無雙!」

「賞!」

「宣鎮上下,統統皆賞!大賞!」

朱祁鈺心情大好,讓人把楚魯金等瓦剌使團拖下去,帶去東廠。

給朕審,楚魯金為何要潛入大明,又為何有刺殺番僧之念,統統都要審出來。

「臣為大明賀!為陛下賀!」朝中百官跪地高呼。

揚眉吐氣!

這才是揚眉吐氣了。

朱祁鈺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是于謙的功勞,是宣鎮上下將士的功勞!」

「陛下,於少傅這一仗,打得真漂亮啊!」

胡濙熱淚盈眶:「大明數十年難解之氣,終於疏通了!」

「就連太宗皇帝,也在漠北繞彎子,找不到漠北主力,空耗錢糧,于謙這一仗彪炳史冊啊!」

「近十萬人啊,三萬精騎,一把火,都給燒了!」

「杜爾伯特部,就此消散。」

「瓦剌三部,只剩下兩部,恐怕再也無力攻打大明了,和平了!」

「這一仗,換來了二十年的和平啊!」

胡濙老淚縱橫。

之前哭,是憋屈的哭,他都做好了追尋宣宗皇帝而去的準備。

現在哭,是激動的哭,為大明而激動。

「老太傅,這回終於不用讓您跪下了!」

朱祁鈺也感動:「可惜了,于謙手下沒有精騎,否則直接縱橫漠北,將瓦剌徹底打殘、打崩!甚至直接占領草原!太可惜了!」

一聽皇帝這話,胡濙抽抽嘴角,您是戰爭瘋子嗎?

不過,他偷瞄了眼放在御案上的人頭,不會真的要製成酒器吧?

看皇帝的架勢,不像說笑的。

這皇帝,就是個瘋子。

「大明還是太弱,這陽光下的領土,豈能讓畜生享用?」

朱祁鈺不爽:「你們說,若朕能派出精騎,把草原統統占了,讓草原人滾去沙漠裡吃沙子,會怎麼樣?」

群臣翻白眼,草原就算全部給您,用不了幾年,也會虧得要死,自動放棄的。

太祖、太宗都做過賠本買賣,後來都放棄了。

奉天殿上一片熱烈之時。

太監傳訊,韃靼派來使團,遞交國書而來。

「韃靼?他們還有臉來?」

朱祁鈺眼睛一陰:「是來打劫大明、占便宜來了?哼,宣,把他們宣進來!朕倒要看看,這些在背後使絆子的小人,究竟有何目的?」

還一千字!求訂閱!

(本章完)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