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一顆眼珠子吞下去,魂飛魄散,屎尿橫流。

石亨太慘了!他的家人更慘,日後的生活肯定生如不死,他驀然發現,其實高谷、襄王挺好的,死了一了百了,總比飽受折磨還不死舒服吧?

「朕換個問法,你在宮中為誰傳遞消息?」

曹吉祥瞪大眼睛,陛下是要同時清算太后和太上皇?

「奴婢,奴婢為聖母傳遞消息!」曹吉祥出首,為求速死,他豁出去了。

轟的一聲,本來靜悄悄的廣場瞬間炸鍋了。

王竑大步跨出來,窩心一腳,把曹吉祥踹翻,跪地高聲道:「陛下切莫聽閹豎胡亂攀咬!聖母乃我大明太后,事關我天朝上國顏面,豈容有半分污點?」

好個王竑,朕登基之初,你在奉天殿上帶頭打殺了馬順,給朕一個下馬威,時過八年,朕剛剛問話,你便出來打斷,高谷的血還沒流干呢,不長記性啊!

「曹吉祥,繼續說。」朱祁鈺目光陰沉。

「從景泰三年起,仁壽宮便經常和南宮私通消息,密謀起事。奴婢負責宮中,石亨負責宮外,一點一點積蓄勢力……直到最近陛下身體不適,我們才準備動手,原計劃是正月十六的晚上,可不知為什麼,宮裡傳來消息,讓提前動手……」

曹吉祥複述一遍計劃,他口中的朱祁鎮就是個陰謀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番言論一出,群臣議論紛紛。

「哼。」王竑冷笑:「陛下不可聽信讒言!」

「啟稟陛下,臣以為曹吉祥為求活命,孤注一擲,誰都敢攀咬,其話不可輕信。」太常寺少卿彭時站出來道。

文官的反撲來了。

朱祁鈺面沉似水,和文官集團剛剛緩和的關係瞬間破裂。

「奴婢沒有說謊!」

曹吉祥眼中閃爍著瘋狂之色:「奴婢有證人可以證明!鴻臚卿楊善、太常寺寺卿許彬,都可以為奴婢作證!」

彭時瞳孔一縮,火燒到文官頭上來了?

內閣大學士王文、商輅、蕭鎡、江淵等人紛紛色變,急喝道:「閹豎敢胡亂攀咬!」

「奴婢沒有胡說!奴婢有證據!」

曹吉祥從袖兜里拿出一塊衣帛,上面用血書寫著幾個人的名字!

帶血的衣帶詔?

朝臣莫名其妙看了眼朱祁鎮,朱祁鎮愈發惶恐。

「汙衊!全是汙衊!」太常寺寺卿許彬炸了,老爺子從後面出來,撲倒在地上:「臣絕對沒有寫什麼衣帶詔!請陛下明鑑啊!」

高谷被剖了!襄王被烤了!石亨削成人棍!

他區區太常寺寺卿算個屁啊!

許彬膝行而來,嘭嘭叩頭:「臣絕對沒有參與叛亂!臣請陛下明察!」

「呈上來。」朱祁鈺樂了,還有意外收穫?

「陛下,鴻臚卿楊善暈過去了!」後面有官員稟報。

「拖過來。」

朱祁鈺看著絹帛上的名單,寫的太少了,就四個人,石亨、曹吉祥、徐有貞和楊善,怎麼張輗、張軏兄弟就不簽名呢?還有那麼多推波助瀾的文官們!

關鍵這個楊善,滿朝文武都知道是朱祁鎮的人,殺了也沒意思。

「不必審了,浪費時間。拖下去,夷三族。」朱祁鈺擺擺手。

一聽夷三族,許彬雙眼一番,直接嚇得暈死過去!

「陛下不可如此武斷,萬一閹豎汙衊……」王竑性情剛直,直言不諱。

他是御史,噴皇帝是家常便飯。

只是,朱祁鈺忍他很久了:「便讓王御史親自行刑,楊善家中男女嬰兒,一概不留,殺!」

「陛下!」

王竑跪下勸諫皇帝。

「閉嘴!王御史也參與謀逆了嗎?還是你家中親眷都活膩了?」

朱祁鈺暴怒,指著群臣:「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誰再為叛逆辯解一句,一概以謀逆罪論處!誅九族!」

給你臉了!

王竑瞪圓眼睛,陛下是要在暴君的路上走到黑了嗎?要拋棄天下百姓了嗎?

但是,王文卻帶頭跪下請罪。

王竑還要說話,被御史楊瑄拉住,王竑不爽地甩開他。

「王御史!」朱祁鈺卻不放過他,讓你殺人,你就得殺人!否則你就滾出朝堂!

王竑死咬著後槽牙:「臣,領旨!」

「許彬!」

朱祁鈺又叫許彬的名字,卻發現他暈倒了:「把他潑醒,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既然沒做過,為什麼會被嚇暈呢?」

一瓢涼水潑在腦袋上,許彬打了個激靈,爬起來痛哭流涕,向皇帝請罪。

這個許彬,也是朱祁鎮的人,曹吉祥沒說謊,是他推薦的徐有貞。

問題是沒證據,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

「臣願代陛下查明許寺卿是否參與謀反。」刑部尚書俞士悅出列。

朱祁鈺躊躇,以文官的德性,肯定官官相護,到頭來啥也查不出來,可一個許彬而已,先賣給文官一個面子,以後找機會再殺,浮出水面的都跑不了。

「曹吉祥,那你又如何和石亨聯繫的?」朱祁鈺沒答應,也沒反對。

話剛傳出去,後面就有一個官員暈死過去,旁邊的官員彙報他才知道。

是鴻臚主簿,萬祺!

歷史上,他精通算命,裝神弄鬼,算出朱祁鎮天子氣未絕,所以在其中串聯,也是他徹底說動了石亨。

如今也是他,內外串聯,遊走於太監和京營之間。

「好個鴻臚寺,居然是造反的窩點!來人!把鴻臚寺一併官員,全部緝拿!著刑部尚書逐一排查,但凡有人參與造反,無論是誰,一律夷三族,任何人不得保釋,不得求情,違者同罪!」

朱祁鈺決定賣文官一個面子,還有大戲要開鑼,需要文官捧場。

勛貴那邊,朱祁鈺目光看過去,陳懋、王驥等人紛紛垂下頭,不敢看他。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石亨、曹吉祥、徐有貞、楊善等人陰謀造反!」

他慢慢走下了台階,停在正中央,聲音高昂:「那麼,你們說石亨會是主使嗎?他區區武官,能謀朝篡位?」

「朕不信!你們會信嗎?諸卿,你們會跪在一個石皇帝面前,高呼萬歲嗎?哈哈哈!他區區一條走狗,也配和太祖相提並論?朕就直說了,不可能!」

「他永遠也當不了皇帝,那為何要造反?就為了從龍之功?以朕對他的寵愛,混不上一個國公噹噹?」

「曹吉祥一個太監,為什麼要造反?徐有貞、楊善也想當皇帝過癮?」

「笑話!」

朱祁鈺看向群臣:「諸卿,你們都是從萬千舉人中殺出來的佼佼者,沒有傻的!」

「難道真就看不出,這場叛亂的真正幕後主使是誰嗎?」

朱祁鈺停頓半晌,卻無人應答,沒人願意捅破這層窗戶紙。

「太上皇!」

朱祁鈺陡然厲喝:「還真的用朕點你的名字嗎?」

窮圖匕現!

朱祁鈺就是要殺朱祁鎮!

朱祁鎮眼淚簌簌而落,膝蓋一軟,又要跪下來,搞哥哥弟弟那一套。

「太上皇,沒必要惺惺作態!」

朱祁鈺冷笑:「你的表演,用過一次就沒用了!都是太祖的子孫,這般哭哭啼啼給祖宗丟臉,好看嗎?」

「收起來吧,太上皇!」

但朱祁鈺說沒用,文武百官卻齊齊跪下來,高呼道:「請陛下息怒,事情尚未查實,陛下不可亂說!」

王文顧不得什麼禮儀,膝行而來,急促道:「陛下萬萬不可,天子豈能刀斧加身?陛下您剛烈非常,龍行虎步,自不用擔心。但您的子孫呢?一旦兄弟鬩牆,便是雙龍相爭,大明江山便有傾覆之危,還請陛下三思啊,陛下!」

「哼,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誰說也沒用!

朱祁鈺必殺朱祁鎮,不殺了他,他就永遠坐不穩皇位!

無論背負多大的罪名,無論克服多大的阻力,他必殺朱祁鎮,只有朱祁鎮死了,他才是名正言順、獨一無二的皇帝!

殺了朱祁鎮,勛貴才能收心,宦官才能忠心,他才能收其權,全力對付文官,奪回軍權、皇權,他才能成為真正的皇帝,而不是現在這樣窩窩囊囊的傀儡!至於產生多麼惡劣的影響,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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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晚了,實在抱歉,六點開始寫,寫偏了兩次,九點重寫的,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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