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啟稟義王,敵人已經距離我們不足二十里!」

一處山丘上,徐達身騎駿馬,手拿單筒望遠鏡正在眺望遠處的敵軍行列。

聽到稟報,徐達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依然在驚嘆手中望遠鏡的神奇效果。

這東西太好用了,相隔二十里,對方的一舉一動卻好像盡在眼前一般,以後有了這東西,他在調度大軍的時候,效率提升何止一倍。

而在戰機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有時候命令能夠早下一秒,就能影響整個戰場局面。

徐達戎馬生涯二十年,在了解到這望遠鏡功效的第一時間就明白,這東西對大明軍來說意味這什麼,有了他大明軍的戰力提升將成倍增加。

「回去後定要稟明陛下,把這東西在全軍推廣。」

徐達心底閃過一絲期待,寶貝似的收起望遠鏡,這才扭頭看向彙報敵軍動向的斥候笑道:「那咱們也走,繼續遛著他們,看他們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徐達一聲令下,一萬訓練有素的義軍便在他的調度下沿著早已探查好的退路離開。

而在他們身後大軍之中,聽到徐達再一次退走之後,一群士紳臉色都顯得很不好看。

他們追擊徐達部已經快一個月了,但每一次都是眼看即將合圍對方的時候被對方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這種感覺相當不好受。

「諸公,都說說吧,現如今該怎麼辦?」馬世英環顧四周,沉聲問道。

「不能再追了,再繼續追就要追出湖廣了,咱們的輜重可經不起這麼消耗。」有人沉聲開口。

他們人馬將近二十萬,每天人吃馬嚼,雖然身後有天下士紳供應糧草,但天下這麼多士紳,如何分配、由誰來供應糧草,又由誰來掌控大軍,每一件事都需要扯皮半天。

所以他們雖然看似糧草無數,但真正能夠用在大軍身上的卻也是有數的。

「不追怎麼辦,難道我等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賊人回過頭來繼續屠城滅族嗎?」錢謙益滿臉憤懣道。

他是最恨徐達的,因為一個月前,徐達屠的最後一族就是錢謙益背後東林黨的主體,浙江士紳中的一員,甚至這一族和他還有姻親關係。

「呵,錢尚書倒是憂國憂民。」

「但你想過沒有,我們一路從浙江追入江西,現在又入了湖廣,輾轉兩千多里,連敵人的一根毛的都沒摸到,現如今每天晚上都有逃兵,若是再追下去,不用敵人出手,我們自己就要先潰散了。」場中唯一的武將黃得功開口。

若是崇禎十七年之前,黃得功還不敢這麼硬懟一個六部尚書,但今時不同往日,隨著國家越發混亂,武官的地位越來越高。

再加上他是內閣首輔馬世英的人,而馬世英和以錢謙益為代表的東林黨很不對付,他只要不直接提刀把錢謙益砍了,無論怎麼諷刺錢謙益,想必馬世英都是樂見其成的。

果不其然,馬世英看到錢謙益黑的猶如鍋蓋一般的臉色,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道:「黃將軍,在場的只有你是知兵之人,你說我們該如何做?」

「這賊寇頭子某家一看就是知兵的老手,無論是行軍還是調度都沒有絲毫破綻可言。」

「而且他這一路上一直不緊不慢的吊著咱們,既不速逃,也不決戰!」

「以某家所看,這一夥賊兵所圖甚大,恐怕有拖住咱們,甚至吃掉咱們的心思。」

「某家認為咱們可以佯裝撤退,然後在退路上布下一個口袋陣。」

「只要咱們一退,他定然要追擊,到時候咱們把這口袋一紮,任憑這賊寇頭子有三頭六臂,也保准他插翅難逃。」

馬世英等人聞言眼中都忍不住一亮,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總比現在一直傻追強。

就連錢謙益也無話可說,論起行軍打仗,十個他加起來也不是黃得功的對手。

恨只恨劉良佐、劉澤清這些本來投靠東林黨的武將被那個李文忠坑死了。

「就這麼辦!」馬世英看連錢謙益也默認了,直接拍板定下了此事。

他心裡算計的很清楚,只要這一戰能贏,那他在天下士紳之中的威望將會達到巔峰,之後只要稍微運作一下,就能把這二十萬兵權控制在手裡,到時候自己這個內閣首輔就算是徹底坐穩了。

就算是崇禎皇帝,想要換他也不可能。

「義王,敵人退了!」士紳軍團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徐達那裡。

「哦?」徐達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騎馬登上一個高坡,用望遠鏡仔細觀察敵軍動向。

很快他眼中就閃過一絲不屑,這些人退走的方向是一個叫葫蘆口的峽谷,他行軍打仗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樣地形最適合打埋伏。

對方二十萬人,若是抽調幾萬人藏在葫蘆口兩邊,給自己扎個口袋陣,那就不好玩了……。

徐達略一沉吟,就有了對策。

「派三十個斥候遠遠吊著他們,看他的大部隊往那邊退,剩下的人原地紮營,吃飯睡覺,等我命令!」

隨著他一聲令下,上萬大軍令行禁止,很快就開始埋鍋造飯,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人喧譁,紀律性堪稱恐怖。

而徐達也沒有閒著,帶著幾個人靠近葫蘆口觀察地形去了。

半個時辰後。

剛剛觀察完地形風塵僕僕趕回來的徐達得到了探子的密報。

他打開只看了一眼,眼睛就亮了起來。

徐達只所以和這些人足足糾纏了一個月,就是在等這個密報的,現如今消息終於來了。

浙江、廣州、福建、湖廣、南直隸等地紛紛有人起義,起義軍號稱義王從屬,正在猛攻各省這次參與聚兵的大家族。

這些士紳的後院起火了。

「傳我命令,今天晚飯開葷吃肉,管飽。」

「都給老子養足了精神,今晚子時,跟著老子把這群土雞瓦狗殺穿!」

後方營地中響起一片片的歡呼聲,不過很快就再次歸於平靜。

徐達抬頭遙望遠處的葫蘆口方向,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想必這會兒後院起火的消息同樣已經傳到對面了,這塊肥肉他都盯了一個月了,可是不能真的讓這些傢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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