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個張正常張天師在面對朱元璋時分寸拿捏的相當到位。

他若是以真仙威壓強逼朝廷處置張三丰,那就是在強硬的逼宮了。

依朱元璋的性格這就等於在往他手裡遞刀,老朱絕對很樂意對三山道門舉起屠刀。

而相反,他若是太過弱勢,不搞這麼一出大戲,那三山道門的道法就無法體現出來,朝廷自然也就不會對他們重視。

這是一個陽謀,謀的就是當朝國師大位。

當然這一切的謀劃是有一個大前提的,那就是三山道門能壓制住張三丰。

若是壓不住,那就真成笑話了。

「說起來老道我已經有快五十年沒真正動過手了!」

「張天師,老道今日就陪你們玩玩!」

張三丰話音落下的同時,身子已經從將近三十米的朝陽門城門一躍而下。

「大膽!」天空之上真仙怒目,猛地一掌朝著張三丰打去。

一道雷霆從他掌心凝聚,轟隆一聲砸向張三丰。

張三丰發出一聲輕笑,身影在半空中一個詭異的挪步,直接躲了過去。

「噗!」雷霆落在南京城牆上,發出一聲輕響。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城牆完好無損,連一塊黑都沒有。

「啊……!」

「真仙的手段,就這!」朱標的貼身護衛段真真伸著腦袋朝城下看了一眼,小聲的吐糟了一句。

此刻包括她在內,所有在場的護衛、錦衣衛侍衛心裡都忍不住升起同樣的心思。

「這個真仙,有點弱啊!」

「果然修仙者目前的手段還是太飄了,華而不實!」

「如果讓我出手,斬了這些傢伙應該不需要第二刀!」朱標看著天空中那藏在玉輦之中,略顯氣急敗壞的真仙,以及遠處某處空地,心裡默默的做出評價。

現如今他已經吸收了那一甲子的內力,丹田秘藏整整大了一圈,期內真氣洶湧澎湃。

一招一式都有穿金裂石之威。

他現在即便還不能無敵於天下,恐怕也已經不遠了。

「轟!」又是一道雷霆從真仙手中打出。

但此刻張三丰雙腳已經落在地上,更不可能被打中。

他身影一晃,速度陡然再次加快,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張三丰本道爺在天上,你往哪裡跑呢!」天空中真仙怒喝。

「呵!」

張三丰連看都不看天上那已經顧不上再維持真仙形象的傢伙,再次發出一聲輕笑。

下一刻,他突然在一處空地前停下腳步。

「張天師,是我請你出來,還是你自己出來?」張三丰對著面前一片空地笑道。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疑惑的看著張三丰。

「轟隆!」張三丰突然一掌朝前推出,真氣凝成的狂風呼嘯而起,本來是一片空地的前方一陣扭曲,顯露出七個道人出來。

正是以張正常為首的三山道門中人。

而隨著遮擋幾人身體的術法消失,天空中那真仙以及所有異象頃刻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隻呆頭呆腦的淡紫色小鳥在繞著圈子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可惜了!」朱元璋突然開口道。

「什麼可惜了?」朱標有些疑惑。

「可惜,三山道門如此早就敗下陣來,太讓咱失望了!」

「咱本來還在等著他們再來刺殺咱一次呢!」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惋惜。

他做事情喜歡徹底,三山道門這種勾連眾多、盤根錯節的大勢力,又得到了靈氣復甦的加持,充滿了不確定因素。

依照老朱的意思,是想要像少林寺那樣徹底把道門內部也犁一遍,把那些不穩定因子統統滅掉,再把其藏著的道家典籍統統收繳的。

但沒想到這些人這麼菜,今天搞出這麼一出大戲,竟然被張三丰三兩下就給破了。

說實話,這樣以來他都不太好直接動刀子了。

朱標:「……!」

老朱的想法永遠都是這麼清奇。

突然,朱標神色一凜,猛地抬頭。

天空中那剛才還在嘰嘰喳喳叫著的小鳥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不叫了,在它周身之間不斷有雷霆閃爍,散發出極其危險的氣息。

「陛下小心!」四周幾個化勁宗師境的侍衛同樣也察覺到這小鳥的異樣,兩個猛撲向朱元璋身前,兩個抽刀斬向這隻小鳥。

不過顯然已經來不及了,這小鳥幾乎化成了一道雷霆,直撲朱元璋。

那速度和剛才真仙施展的雷法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哼!」

一道身影一閃便擋在了朱元璋身邊。

朱標甚至來不及拔劍,只是一拳朝著這小鳥所化雷霆轟了過去。

「轟!」

雷霆炸裂,化作無數電流一瞬間就把朱標吞沒在了其中。

「哼!」即便以朱標的力量,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兒子!」朱元璋終於色變,一步便到了朱標身邊。

「沒事!」

「這點雷霆還傷不了我!」朱標擦掉嘴角的鮮血,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遠處一座三層高的酒樓。

而比他還快的是張三丰,此刻張三丰已經靠近了那酒樓不足三丈。

「轟!」一道身影從閣樓中猛地竄出。

此人速度竟然比張三丰還要快了三分,周身隱隱有雷光閃爍,幾個起落便徹底消失不見了蹤影。

「是那個孽徒!」張正常看到那小鳥化作雷霆沖向朱元璋的時候臉就已經發白了,現在再看到那化作雷霆瞬間消失不見的身影,突然雙眼發黑,有一種要暈過去的衝動。

「這個孽徒,要害死我了!」張正常猛地咬了一口舌尖。

他深知這個時候自己萬萬不能暈,若是暈了,估計龍虎山,乃至整個三山道門都要徹底完蛋。

「哼!」

「三山道門的人,你們很好!」

「看來咱久不動刀,有人就以為咱提不動刀了!」朱元璋冷肅的聲音在朝陽門上響起,怒氣猶如實質,壓迫在張正常等三山道門的道士身上。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何況眼前這位帝王還是大明帝國的開國帝王,張正常深知,若是惹怒了他,那今日三山道門所有人的血恐怕將要流盡,以後天下間恐怕再也沒有龍虎山,沒有三山道門了。

「陛下,我等有罪,任憑處置!」

「但此事的經過,還請陛下聽老臣詳細說清楚。」張正常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顫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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