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架顫動,嗡鳴劍音作響。

左側劍匣剎那展開,一柄刃長三尺的銀劍激射而出,懸浮在朱雄英身前。

劍身寒光如鏡,照應著朱雄英那帥氣逼人的臉龐。

「唉…」

朱雄英看著跟前這柄劍,滿臉都是苦逼之色。

其實這個溫習御劍術的任務,是朱雄英最不想做的任務之一。

原因也很簡單,太費精力。

『任務三補充:以御劍術臨摹蘭亭序』

產生這種任務的初衷,朱雄英倒也能理解,能夠增強自己對劍的掌控能力,尤其是精確程度。

可御劍臨摹字帖,這是人能想出來的活?

也罷,這系統不算人。

朱雄英手指成劍,微微往下一壓。

只見跟前這柄劍跟著緩緩降下,劍尖觸碰到地面的一塊硯台,蘸墨。

接著朱雄英一揮袖,劍縱橫而出,停留在三丈外懸掛著的一塊人高宣紙跟前,他要開始臨摹蘭亭序。

這是個很講究細緻的技術活。

劍尖鋒銳,不能重,重了宣紙便破了,破了就得重來。

也不能輕,輕了著不上墨。

當然,這御劍術還有另外一種更為高級的用法,那便是御劍飛行,這個操作極其騷氣,一旦施展,恐怕整個大明的花季少女都得為太孫殿下沸騰。

不過朱雄英還沒開發到那一步,據他的估計,得等自己這溫習御劍術到一定程度之後才有那機會。

夜,一點一點流逝。

演武台安靜的只有幾聲蟲鳴,爆肝的朱雄英持續熬夜修煉…

………………

大明直隸,包括應天府、蘇州府、鳳陽府等十四府,以及徐州、滁州等四個直隸州。

現今是三月開春天,入了夜的直隸,和風細雨,桃花盛開。

應天府內城,兩個打更的更夫走在空蕩的街道上。

提著燈籠的那個打了個寒顫,手中的燈籠燭火猛的晃了幾下。

「我怎麼感覺有點冷啊。」

旁邊負責打鑼,年紀更大的更夫則是笑了。

「你小子是不是白天又去青樓鬼混了,身子這般虛弱,你可還比我小十二歲。」

話剛說完,老更夫操起手中的棒槌熟練敲鑼。

「咚—咚咚咚!」

一快三慢,代表四更至。

「丑時四更,天寒地凍!」

老更夫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邊走邊敲,邊敲邊喊。

呼~呼…

驟然,有著涼風吹起,凜冽寒氣夾在其中。

「這鬼天氣怎麼回事…」

這次打鑼的老更夫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兩人能清晰感覺到空氣溫度的驟降,忍著寒風把這條街匆匆走完之後,溫度低的已經能夠哈氣了。

「扛不住了,咱們先回去添幾件衣服。」

兩個更夫縮著個身子,往來時的路小跑奔去。

夜色,大雪驟然飄零。

………………

鵝毛大雪之中,直隸驛路上有著一輛馬車狂奔著,後面還跟著三五個騎馬相隨的甲士。

馬車之內,一個山羊鬍中年人沉著個臉,看樣子心情很是沉重。

這人叫做孫謙,官為秦王府教授,此次陪同秦王世子一同入京,原本以為是個美差,沒想到最後竟然負責給朱尚炳收屍。

當他從孝陵把朱尚炳屍首帶走的時候,人都麻了。

他甚至都能想到,在他回到秦地之後將會面臨秦王何等的怒火,秦王會殺幾個人不清楚,但一定會把他這個報喪的給宰了。

「唉…」

忍不住一聲長嘆。

孫謙心情悲涼,看了看車外景象,竟是鵝毛大雪,路凍結霜。

「直隸江南水鄉之地,既已入春,怎會如此急轉。」

正當孫謙瞎想,轉移一下自身注意力的時候,車內猛的有著『咳』聲響起。

孫謙身子猛的一顫僵硬,眼珠子都是在顫抖。

詐屍?!

「孫謙,這是哪。」

直到聲音響起,孫謙才轉過頭看向馬車對面,原本躺屍的朱尚炳竟是睜開眼坐了起來。

「世子殿下,你,你…」

孫謙本想說你不是死了嗎。

「你沒事太好了!」

「我們現在已經在回秦地的路上了。」

孫謙又驚又喜,同時感嘆賣假藥的能賣進刑部,咱大明人才真多啊。

醒過來的朱尚炳深吸一口氣,牢里兩刀,孝陵鴆酒,皆是歷歷在目,眼中滿是抑制不住的洶湧恨意。

「朱雄英!」

「有朝一日,我定要讓你嘗到我今日百倍之苦痛,萬倍之屈辱!」

………………

翌日,天光微亮。

紫禁城,已然白雪皚皚,每一座宮殿金瓦都覆蓋著厚厚白雪。

乾清宮,暖閣。

習慣五更醒的老朱,正蹙眉站在暖閣門檻處,看著窗外飄著的鵝毛大雪。

在他的身後,欽天監監正顫顫巍巍跪著。

「陛下,天象異變,乃是蒼天示警,還請陛下聖裁。」

老朱沉默不語。

最近發生的最大變動,莫過於自個大孫子親自拉開的削藩序幕。

難道是因為削藩惹怒了上天?

而且在春耕之際霜寒,這等於讓百姓春耕了個寂寞,必定會影響今年直隸的糧食收成。

「欽天監監正肆意妄言,現削去所有官職,打入天牢。」

老朱淡淡開口,身後跪著的欽天監監正懵逼了,直到被金吾衛押走都沒搞懂自己說錯了什麼。

「咳咳咳…」

一頓猛咳,老朱低眸看著手心的血,臉色平靜的接過宮人遞上來的錦帕擦拭。

上天不上天的,現在老朱已經顧不上了,他想的只有一點,怎麼才能把對大孫子的影響降至最低。

………………

太孫府,演武台。

朱雄英身上已經堆了厚厚積雪,在他面前三丈外掛著的這幅宣紙,蘭亭序全文324字,已經臨摹完了323個。

當最後一字,最後一筆落成的剎那,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噗』的一聲,朱雄英仰頭倒在厚厚的白雪之上,望著大雪飄零的天,長呼了一口氣。

他大爺的,終於寫完了。

每次練這個,總有一種小時候被語文老師支配的恐懼。

「入春雪降,有意思。」

朱雄英抬起手,一片白雪落在手心。

他修煉這麼多年,隔三差五觀天象,早就是把自己看成天氣預報了,而在朱大法師的天氣預報中,應天寒潮已過,不可能下雪。

唯一一種可能,這是人為搗鬼。

「看來,孤並不孤單。」

朱雄英眼中露出一抹興奮。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想找個同道中人練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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