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客棧,那高大的少年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大馬金刀的坐下,那長條的木凳被他的身段壓得咔咔直響。

東方墨一直注視著那高大的少年,此時也不動聲色的坐在了那少年的對面。

「小二,好酒好肉給洒家招待上來。」

東方墨不由氣結,心道這小子真是不客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憨貨,不知道還以為是你付銀子呢,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這客棧的效率倒也高,不一會兒滿滿一桌豐盛的酒菜就擺在了東方墨二人眼前。

「這位兄台,大恩不言謝,洒家先干為敬。」那高大的少年一碗烈酒下肚,巴扎了一下嘴巴,看著東方墨憨厚的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哪裡哪裡,遇見便是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東方墨也端起了酒碗,小抿了一口。

聞言,那雄壯的少年哈哈一笑,粗壯的手掌一拍東方墨肩頭,差點沒把東方墨瘦弱的身軀拍翻在地。

「好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兄台果然性情中人。實話告訴你吧,若不是今日兄台出面相阻,哼,洒家非要把那幾個撇人腿腳打斷不可,也幸虧兄台言出及時,免了那幾個撇人遭受皮肉之苦。」雄壯的少年一提到那幾人,一聲冷哼,頓時滿臉怒氣。

東方墨白了那雄壯少年一眼,口中卻淡淡說道:「道友果然心寬體胖,宅心仁厚。」

「對了,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東方墨話鋒一轉,不由問道。

「大名不敢當,洒家姓邢,名伍。」

「邢伍!」東方墨對於這邢姓之人,倒還是第一次聽聞。

「小道複姓東方,單名一個墨字。」不過這時,東方墨也一甩手中拂塵,拱了拱手,答道。

邢伍此時伸手從碗里拿出一大塊不知是什麼肉,連肉帶骨塞進嘴裡,大口的咀嚼著,將那骨頭咬的咯咯脆響。

「原來是東方兄,久仰久仰。」

邢伍竟然頭也不抬,含糊不清的答道,那隨意敷衍的姿態可沒有絲毫的掩飾。

若不是東方墨還有話要問,到真不介意擺這小子一道,這態度以為自己是大爺了,對付這種愣頭青,他沒有十種辦法,也有六七種。

「對了,不知邢道友哪裡人氏,又是要去哪裡作甚。」但東方墨口中卻說道。

「洒家自紫臨山而來,將要前往太乙道宮修行仙術,直取得道長生之境界。又不知東方兄何去何從啊!」

邢伍嘴裡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哦?前往太乙道宮,那可巧了,小道也正是有此打算。」

「此話當中?」聞言,邢伍一愣,不由詫異的看向了東方墨。

「自然是真,騙你我可有什麼好處。」東方墨嘴角一揚。

「不過不知道友對這太乙道宮了解多少,可知路程時日幾何,小道雖然有心向道,對此可卻一無所知。」東方墨再次出聲問道。

「這個洒家倒是知道一些。」

「那不知道友可否為小道解惑。」聞言,東方墨心中一喜,不由出聲問道。

「有何不可,洒家也是聽族老曾說過,太乙道宮乃是我人族一處修仙聖地,其中修士不勝枚舉。地處我族紫臨山以西十萬里之遙,洒家長途跋涉數月才到此處,想來還有數千里,再有數月應該就到了。」

說著邢伍再次一口飲盡碗中烈酒,並自顧自的滿上。

十萬里?也不知那紫臨山在何處,反正打死東方墨都不信邢伍的話,十萬里路程不被被野獸咬死,就他這吃白食的性格,也早被人打死了。

「妙哉妙哉,你我二人可謂志同道合,既然如此不若我等結伴而行,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哈哈哈,在下正是求之不得,東方兄,來來來,干!」語罷只見邢伍再次飲盡一大碗酒水,轉而滿臉笑意的看向東方墨。

不知為何,看到邢伍那一臉的憨厚,東方墨心中有些古怪,這小子莫非表面上一副憨傻的樣子是假,想要自己給他送免費的口糧才是真。但表面上依然會心一笑,端起碗來,同樣一口飲盡碗中烈酒。

如此,這頓飯吃的也算融洽,期間東方墨對於邢伍的食量感到無比震撼,只見邢伍就這般往嘴裡不斷塞肉喝酒,足足一個時辰這才停下來。

東方墨無比肉痛自己辛苦賺來的銀子,不過卻只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在邢伍酒足飯飽之後,二人在這酒肆當中要了兩個房間,各自休息去了,相約第二日一早,便一起結伴而行。

……

數月後,一處茂密的山林當中,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穿梭當中,不時傳來二人的談話之聲。

「邢兄,不知此路可對,我等二人走了一月之久,可沒見到有什麼出路或是城池。」

「這個……應該是正確的,族老曾告訴我,出了那碧霞城,徑直忘西而行,不出一月就能夠到達一座名叫牛角山的地方,在那山下,有一座牛角城,便是離太乙道宮最近的一處城池了,到時隨便找個人打聽就能夠知道太乙道宮的位置。」

這兩人便是一路而來的東方墨與邢伍,二人此路足足走了三個多月,在一個月前,剛剛走出一座城池,邢伍便對東方墨說他知曉一條捷徑,能夠更快的達到太乙道宮,東方墨本就兩眼一抹黑,聽到邢伍的話,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跟著邢伍就走進了茂密的山林里,這一轉就是一個月的時日。

而在這一個月當中,野獸碰到不知多少,險地更是路過了好幾處。但好在二人一路都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不過這一路上,對於這高大的邢伍倒是多了不少的認識,在東方墨心中對邢伍早有一個定義,那就是這是一個只會用蠻力解決問題的蠢貨。

對於自幼野于山林的東方墨來說,走在山林里就跟走在自家後院差不多,自然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林子當中豺狼虎豹這類猛獸,能別招惹的絕對不會招惹,若是避不開的,也會做好了陷阱對付,以巧獲勝。

但對於邢伍來說,不管你是狗熊還是猛虎,只要你擋在了面前,不等那野獸衝來,他就會握著拳頭率先衝上去一番激烈的肉搏。

起初東方墨以為這傢伙瘋了,即便你再是強壯,怎能敵過這類猛獸,本著寧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三十六計走為上,幾個竄步,身形異常熟練的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在一個時辰之後,東方墨估摸著那傢伙屍體應該也快被吃光了,這才一路小心翼翼的向著原路而回,想要看看情況如何,二人一路結伴,也算有一段因果,順便給那傢伙收屍。

但當他回到原處後,卻見到邢伍正盤膝端坐在一張有些眼熟的獸皮之上,面前一堆篝火,其上正烤著方才那頭猛獸。

見到東方墨回來,邢伍咧嘴一笑,招呼著東方墨坐下吃肉。

震驚之餘,東方墨倒也還算鎮定,也不臉紅,道:

「方才見邢兄與那猛獸搏鬥正酣,不忍打擾,這才抽空去透透氣。」

邢伍對此倒是毫不介意,一把撕下一塊後腿肉遞給了東方墨。

如此,二人就這般一路行徑。

幾天之後,一頭丈高的人熊再次擋在了二人眼前。

東方墨本欲故伎重施,但旋即一咬牙,三五下爬上一棵樹,硬是要看著那邢伍到底是有何過人之處。

此刻樹下,雖說邢伍身材異常的高大,但在這隻人熊面前,就猶如雞仔一般。

人熊一聲怒吼,衝過來蒲扇大的熊掌對著邢伍面門就是一拍。

東方墨縮了縮脖子,這一巴掌下去,恐怕就是堅硬的石頭也會變成一堆石粉,更別說那邢伍的腦袋了。

就在東方墨為邢伍捏了一把汗時,只見邢伍渾身本就異常凸出的肌肉,猛然間劇烈的膨脹,就像是一股驟然擰緊的鋼繩。東方墨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肌肉當中的爆發力,邢伍揮舞著右拳,竟後發先至的一拳擊在了那人熊的掌心。

噔噔噔

邢伍足足後退了七八步這才停下。

此時,東方墨再次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邢伍這廝力氣這般大,看來當初所說要打斷那幾個閒漢的腿腳並非是空穴來風。

「嗷!」

人熊雖說沒有後退,但手中卻吃痛,反而更是兇殘激怒,一聲咆哮,拍打著胸脯,就要向著邢伍追去。

但不等人熊有何動作,邢伍嘴中一聲不似人聲的怒吼,居然率先向著那丈高的人熊就撲了過去。

更讓東方墨駭然還在後面,就在邢伍撲向那人熊的瞬間,東方墨明顯的感覺到了邢伍的變化。

原本七尺身高的邢伍,此時竟然生生拔高了一尺。本就強壯的身軀,肌肉膨脹隆起,渾身漲大了不止一圈。黝黑的皮膚此時隱隱泛紅,且表面冒著絲絲的淡淡白氣。他的雙眼當中,充斥著絲絲的紅光,殺氣昂然。

這番變化看似繁瑣,實則瞬間完成。

只是一個呼吸,邢伍和那丈高的人熊就撞在了一起。

二者沒有多麼花式的技巧,純粹就是肉搏,你一拳我一掌的拍打在彼此身上。

東方墨看到那人熊厚重的手掌,拍在邢伍身上發出咚咚的聲響,陣陣心驚。心想若是換做是他的話,在那人熊的鐵掌之下,恐怕早就變成了一灘肉泥。

但反觀邢伍卻只是身體微微一震,體表似乎有一層淡淡的紅光過後,就跟沒事一樣,反而一拳打在人熊的軟腹,將人熊打得聲聲咆哮。

如此景象,持續了盞茶的功夫,邢伍就像是用不完的力氣,越來越猛,越來越狠,眼中的殺氣也是越來越濃。那丈高的人熊最後反而有些吃不消,漸漸眼中的兇殘消失,萌生了退意。

邢伍哪裡肯罷休,拳頭車輪般的落下,每一拳都如若千斤。最終那人熊不支,轉身就要逃跑,邢伍眼中凶色一現,一個箭步,一拳打在人熊後心,人熊吃力倒地。見此,邢伍翻身而上,騎在了人熊的後背,對著它的後腦一頓猛錘。

只是三五個呼吸,數十拳落在人熊的後腦,那人熊的腦袋頓時被砸的紅白一地,死的不能再死。

這時,東方墨咽了口唾沫,難以想像此人居然如此兇猛,一己之力生生打死一頭人熊。

想到此處,東方墨鬼使神差的伸出雙手拍了拍:「邢道友果然我輩豪傑。」

話音剛落,邢伍霍然轉身,殺氣昂然的眼神看相東方墨不帶一絲的感情,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感到邢伍眼中的殺氣,頓時東方墨雙腿一軟,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暗罵自己嘴賤。

不過下一刻,隨著邢伍粗重的喘息,其眼中的殺氣也逐漸消失,原本拔高的身軀和一塊塊隆起的肌肉也可見的縮小。

只是數息,邢伍就完全恢復了正常,看到東方墨略微緊張的樣子,反而咧嘴一笑。

「東方兄見笑了,洒家天生力氣有些大,打些尋常野獸倒也不算艱難。」

聞言,東方墨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心道幸虧這傢伙沒有神志不清連自己也給一巴掌拍死了。

東方墨身子一躍,跳下大樹,站在那死去的人熊一旁,嘴中嘖嘖稱奇,邢伍帶給他心中的震撼顯然無以復加。

「邢道友莫非是修士不成。」東方墨不禁好奇問道。

「這倒不是,若洒家是修士,還用去什麼太乙道宮。」

聞言,東方墨點了點頭,或許是他多慮了,不過這邢伍竟然有如此天賦,若真能夠進入太乙道宮的話,將來說不準倒有一番作為,想到此處東方墨不禁起了一番真心結交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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