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呂朝陽竟有如此舉動,邊元博的面色陰沉:「呂大人,在座無不是三司高官,我等設下宴席給你接風洗塵,你就這麼不給面子嗎?」

「我呂朝陽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一介武夫。」

呂朝陽將精緻的木盒子掀翻在了桌上,明晃晃的金條散落一片,全場寂靜了下來。

他冷聲說道:「我奉旨查案,各位上來就送我這麼一份大禮來賄賂我,好大的手筆。可惜呂某人平生不好黃金,這份大禮,還給你們!」

難怪一向不受歡迎的錦衣衛剛到山東便被夾道歡迎,這山東三司早已經成了老鼠窩,居然連錦衣衛都想拉上船。

可用金錢來收買呂朝陽,是最愚蠢的行為。

「呂大人!」

邊元博忽然高聲說道,「你不過是一個從四品的鎮撫使而已,一年的俸祿也才一百二十五兩銀子,這裡隨便拿一根金條,都是你十年的俸祿,就不能坐下來一起喝喝酒,聽聽曲兒,我們好好聊一聊嗎?」

「聊什麼?」呂朝陽淡淡的說道,「聊怎麼剋扣民脂民膏,怎麼趴在朝廷的背上吸血嗎!」

邊元博再好的脾氣,此刻也有些繃不住了:「呂朝陽!」

「邊大人,與其想著怎麼賄賂我,不如想著怎麼用這一箱子金條找人來刺殺我吧!」說完,呂朝陽轉身離去。

兩位北鎮撫司的千戶官也隨之起身,跟隨他離開了宴席。

邊元博面色難堪。

……

張穎貞坐在青色的房檐下,輕輕扶動琵琶,傳出悠揚悅耳的天籟之音。

她雖出身將門,卻自幼喜歡琴瑟書畫,是京師里出了名的樂器大家。

白色的薄紗裙邊在微風中舞動,而她白皙的纖纖玉指在琵琶上如精靈般跳動,張穎貞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有人捂住了她的雙眼。

「噌!」

配劍出鞘,張穎貞毫不猶豫的握住了劍柄向身後揮去,劍鋒凌冽,如一抹殘月的銀光般迅猛而鋒銳!

「哪裡來的下流狂徒敢擅闖王府……呀,王爺!」

朱高燨後退了兩步,躲過了利劍鋒芒,眉梢跳動:「娘子,你是認真的嗎?」

這看似柔弱的王妃,竟隨身帶劍,且劍術凌冽,而非是花架子。

他本來只是想戲弄一下,未曾想到張穎貞直接動了兵器。

「請王爺恕罪,臣妾……臣妾幼時便隨父親學劍,從此劍不離身,卻不想因此險些誤傷了王爺。」張穎貞雪白的脖頸此刻帶著晚霞般的映紅,臉蛋紅撲撲的。

「我這岳父都教了伱什麼亂七八糟的。」朱高燨一頭黑線。

王妃羞紅了臉,攥緊了小拳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說她與朱高燨已經大婚,而英國公府與祁王府也是關係緊密,旁人一提起英國公府就能想起來祁王府,但實際上……朱高燨與張穎貞並不熟。

聯姻這種事,跟男女互相喜歡沒多大關係,重要的在於利益關係。

張穎貞摸不透自家相公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對待外人的時候他如沐春風,仿佛是個毫無抱負的陽光男孩,為人謙和。但實際上和朱高燨混熟點就會發現,這個男人仿佛是無底的深淵,永遠也猜不到他的真實想法。

「這劍……是二叔在我出嫁時送的。」張穎貞猶豫了一下說道。

「二叔?」朱高燨摸了摸下巴。

張輗,便是張穎貞的二叔,也是張輔的二弟,因得了朱高燨的攜恩,官升三級,直接提拔到了中軍都督府右都督的位置。這人雖然心思深沉,在此人心中「家」大於「國」,不過因為當初「血濺奉天殿」一事,朱高燨救了英國公府,因此與張輗關係極好。

祁王府的黨羽皆在軍中,而張輗這個中軍都督府右都督在朝堂上明確的站隊祁王府,更是突出了朱高燨軍方魁首的形勢。

朱高燨想了想,說道:「皇上將臨海進貢的湧泉蜜桔分了些給我們兄弟幾個,這湧泉蜜桔雖然個頭兒不大,不過卻很甜,你拿去些送給二叔家裡吧。」

人家張輗在朝堂上發光發熱的給他長臉,朱高燨總不能當做看不見。這湧泉蜜桔雖然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至寶,但這送的不光是橘子,送的是人情世故。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更何況朱高燨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他給張輗送些寶貝,張輗如何敢收。這湧泉蜜桔雖非至寶,但用來送禮卻恰到好處。

張穎貞有些欣喜:「臣妾在此替二叔謝過王爺了。」

「一家人,客氣什麼。」朱高燨撓了撓頭,說道,「對了,早朝上皇上說要北巡,隨駕名單里有我,這一去估摸著得有兩三個月,我先提前給你說一聲。」

張穎貞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順天府的天氣嚴寒,王爺走的時候要多帶兩件厚衣服呀。」

「知道了。」

……

山東,濟南

帶著血污的頭顱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青石板上,呂朝陽拿著一根狼毫,認真的在手中的小本本上記下名單。

「提刑按察使司經歷齊吉原、承宣布政使司都事王鄺、理事所副理問石旬、任州衛指揮同知戴福山、范縣知縣李平金、濟南府通判王平志……」

點了七八十人的名字,呂朝陽將名單丟給了一旁的北鎮撫司千戶官,「行,先算這些,下去拿人吧。」

千戶官接過名單,召集了北鎮撫司的緹騎們,即刻出發,捉拿名單上的人員!

呂朝陽這次來山東,短短几天的時間,已經殺了數百人!

北鎮撫司的任務很簡單:抓人,審訊,找證據,殺人!

先抓人,然後再找證據,實在找不到證據,那就硬審,多審審證據就有了,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但是辦事效率極高。

因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山東的官員體系打成了一片鐵桶,以三司為首從上往下爛到骨子裡了,這裡面有漢王府的人,有世家的人,各大勢力將所有的利益瓜分乾淨聯手擠兌外人。

若是和這些人將文的,那純屬扯淡,根本鳥用沒有。

呂朝陽沒打算講文的,他直接動武,如此蠻橫暴戾的手段引來了所有人的反彈,從他到山東為止,受到的刺殺不下去四十次,平均每隔三四個時辰就會遭遇一次刺殺。

不過他對此不以為然,反而更加的狂熱。

「最近受到的刺殺越來越多了啊,從五六個時辰到一兩個時辰。」

呂朝陽合上了手中的生死簿,眼神冷漠,「是因為我已經逐漸揭開他們真正的面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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