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試探的詢問道:「王爺,莫非是……祁王早已在商河埋伏,這德州左衛只是祁王放出來的假消息?」

「這……」

靳榮罕見沒有和蘇青槓上,也是認同的說道,「王爺,這確實有點像埋伏啊,要不我們換個地方打?」

「絕無可能!」

漢王篤定的說道:「祁王定然是在用空城計想要嚇退本王,他以為本王怕他嗎,絕無可能!傳令下去,全速進軍!」

慫是不可能慫的,漢王決定堅持自己的本心,對祁王拋出來的這些詭異操作置之不理,一心就要商河。

總而言之,漢王:我不聽我不聽,我就要商河!

大部隊一意孤行,雖然心情有些沉重,不過他們還是一路東進,即將抵達商河城。

事實證明,並沒有什麼埋伏。

漢王覺得自己堅持本心的行為是對的,祁王果真是在詐他!

什麼空城計,我一眼就識破了你的詭計!

這祁王真是狡詐,想用心理戰術來打垮我軍,好在我技高一籌!

正當眾人歡欣雀躍準備對商河發動猛攻的時候,傳令官馬不停蹄的趕到營帳前,焦急的大喊。

「稟王爺!祁王的濟寧衛已經從淄川進入青州地域,直逼樂安方向!」

帥營里的漢王如遭雷擊:「你他娘說什麼?」

「濟寧衛,不是在撤到齊東嗎?」

……

青州,濟寧衛指揮使騎著馬狂奔,在他身後是在蒲台血戰後殘存的兩千人馬,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漢王的老巢樂安。

濟寧衛指揮使沒信錯,祁王讓他們從蒲台撤下來,果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務在等待他們。

漢王帶著主力從渡過了黃河,這是一手奇招,不過奇招也是有弊端的。他的主力去了商河,那麼後方的防線也因為兵力被抽離產生了空虛,露出了破綻。

而祁王就是抓住了這個破綻,命令部隊從淄川的方向繞行,濟寧衛走了一個「V」字型的路線,先是從蒲台撤到齊東,又從齊東繞到了淄川,最後直衝樂安,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環。

一旦攻下樂安,那麼漢王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任他蹦躂,反正斷了糧草斷了補給,只要祁王能耐下心來的去圍剿,困死漢王也就是一個時間問題。

從一開始朱高燨先下手為強奪取淄川,到後來放棄防線,卻唯獨留下了淄川死守,最後到現在用淄川作為橋樑,保證軍隊可以安穩的進入青州,一切都是環環相扣,布局長遠。

這一手妙招,是真的高明啊。

……

「王爺,可要傳令撤軍,回防樂安?」

漢王大營里,靳榮焦急的問道,「現在撤軍還來得及,樂安有重兵把守,一時半會兒祁王絕對攻不下來,少說也能守個一月半月,沒準兒還有反攻的機會。」

「不會,祁王不可能只讓濟寧衛兩千人攻打樂安的,他沒那麼蠢。」

漢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濟寧衛只是最先渡過淄川的一支軍隊,你別忘了,祁王是把主力放在了齊東打算和我們決戰來著,濟寧衛只不過是最先從齊東繞路而行的一支軍隊,後面絕對還跟著祁王其他的主力,圍攻樂安。樂安能守住超過三個時辰,都算是祁王的嚴重失誤了。」

仗打到現在漢王也算是明白了,祁王從不做無用之功。

祁王的每一步,都是在為下一步做鋪墊,儘管漢王一直在想著避免被拉進祁王的節奏里,但最終還是被祁王給逼的無路可走,只能按照祁王給他設定好的路線去走。

到現在為止,漢王還未曾和祁王的軍隊在正面戰場上展開什麼大型的爆發戰,但祁王只是調動他的部隊來回跑,漢王就已經感覺到疲於奔命了。

「王爺,現在已經沒時間給我們去猶豫了。」

蘇青提醒道,「現在祁王和我們都在爭奪時間,每一刻都是爭奪的對象,我們必須立刻做決定,是否撤回樂安。」

漢王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毅:「不撤了!祁王想要打樂安,那就把樂安送給祁王!」

靳榮震驚了:「不撤了?!」

漢王毅然說道:「我們現在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商河,從而得以占領根據地,向濟南城推進,逼迫祁王把軍隊撤回來!」

漢王和祁王不同的地方在於,漢王一直在親自帶著軍隊打仗,而祁王則是一直在濟南城指揮軍隊。、

並非是因為祁王貪生怕死,而是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漢王親自帶著軍隊,是為了鼓舞士氣,而祁王的威望自帶士氣加成,只要聽到祁王這個名字,軍士們自然而然就覺得這一仗已經打贏了。

但這也讓漢王找到了機會,他只要圍住了濟南城,現在祁王的主力在外,還是很有機會完成「斬首」,就算無法直接拿下祁王,也能逼著祁王轉移陣地,完成換家戰術,或者是把在集火樂安的朝廷軍主力逼回濟南。

蘇青卻找到了漢王這個計劃的破綻:「倘若我們沒能在短時間內攻下商河,劣勢只會越來越大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漢王自信的說道,「他祁王在商河只留了德州左衛這麼一支新軍,他拿什麼攔住我?老子的火炮三下五除二即可讓他的德州左衛化為灰燼!」

……

商河縣城前,漢王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用抑鬱的聲音說道:「撤!」

誠然,這次祁王沒有耍他,商河縣城確確實實只有一支德州左衛。

但噁心人的一幕出現了,在商河縣城的所有城牆上,都掛著一排排的木牌子,這些木牌子普普通通平平無奇,但卻能讓漢王的數萬主力精銳望而卻步。

只因為這些木牌子上,都篆刻著一列小字:

——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

當篆刻了這列小字的時候,這些木牌子就已經不是普通的木牌了,而是水火不侵的銅牆鐵壁!

靖難的時候,朱棣率領大軍意氣風發的攻打濟南,而朝廷的「門神」鐵鉉也用過這一招,讓朱棣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只能放棄去攻打濟南。

而現在朱高煦的遭遇,與當年的朱棣何其相似。

如果他們真是單純的反賊也就罷了,管他娘的什麼朱元璋的神牌,自己直接給伱祖墳都掘嘍!

然而朱高煦打的是「靖難」的招牌,如果他無視這些神牌,侮辱了親爺爺的牌位,那可真就是大逆不道六親不認的畜生反賊了,定然會遭全天下之謾罵和反對,就算他攻下了商河又如何,那時已是冢中之枯骨罷了。

當然,也並非沒有破解之辦法。

這些神牌,防的只是朱高煦火炮的狂轟濫炸罷了。

只要朱高煦不動用火炮,還是可以攻下商河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然而朱高煦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他辛辛苦苦的帶著火炮渡過黃河,小心翼翼的生怕火炮被水侵後啞火,又命令騎兵部隊慢行防止火炮跟不上,好不容易大老遠的帶著火炮到了商河,卻發現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面對這些木牌子,火炮根本派不上用場。

若是被商河拖在了這裡,那真就什麼都沒了,漢王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放棄攻打商河縣城,回援樂安。

雖然很憋屈,但也只能這樣了。

要是朱元璋知道自己的牌位被屢次用在守城上,只怕是表情會相當精彩。

朱元璋:謝謝,有被孝到。

……

朱高煦帶著自己士氣低迷的軍隊,正在向樂安的方向回援。

雖然已經在很努力的趕路了,可是速度始終不見有長進,漢王怒道:「為何行軍如此緩慢,照這個速度,等我們到了青州,樂安早已是祁王的樂安了!」

蘇青無奈的說道:「王爺,我們帶著火炮,無法全速前進,騎兵步兵火炮三點一線,倘若騎兵和步兵走的太快,火炮會追不上的。」

這其實就是木桶定律,決定木桶存水量的不是最長的那塊板,而是最短的那塊板。

拖著沉重的火炮,前面的騎兵和步兵也只能放慢速度,保持跟火炮處於同一條線上,如此一來,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我要這火炮有何用!」

漢王氣的抓頭怒吼,「辛辛苦苦拖著火炮過了黃河,又翻山越嶺的抵達了商河,結果這火炮一發炮彈都沒打就又往回拖,留著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延緩我軍的行軍速度,要它何用!」

現在的漢王一提到火炮就氣,斬釘截鐵的說道:「別管火炮了!它慢就慢,不可耽誤了騎兵與步兵的行軍速度,當務之急是馳援青州,一旦青州的樂安沒了,再留著這火炮作甚!」

蘇青大驚失色:「王爺,萬萬不可,一旦和敵人開戰,火炮是我軍最大的殺器,無論是攻城還是守城,火炮都是無法替代的一環。此時丟棄火炮,無異於是自廢手足。」

漢王保持著最後的冷靜:「本王沒說不要火炮了,祁王的主力現在都在圍攻樂安的路上,他們沒時間去埋伏,我們只是讓火炮慢慢走,而非是捨棄,優先讓騎兵和步兵先走,待與敵人交戰後,火炮也就跟上來了。」

蘇青苦笑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本章完)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