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雲南就碰上了這種事,朱高燨倒也不覺得麻煩,正相反,他來了興致。

對朱高燨來說,西南現在就像是一灘死水,他在明,敵在暗,這種感覺讓人很不爽,倘若按照他那「能殺人絕對不嗶嗶」的行事風格,乾脆就是直接一刀子捅進帷幕,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但現在似乎不用採用這種粗暴的方式了,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對面直接把突破口送過來了。

朱高燨不擔心這是不是敵人用來釣他的誘餌,如果這是誘餌,那他就連著魚鉤也一起咬住,然後將岸上自以為是的釣魚老拖拽到水裡。

「鳴鼓,出兵!」

朱高燨毫不猶豫的對廣南府的主將下達命令,將身旁的沐成視若路人,就仿佛他才是雲南王一樣。

這種跨級指揮並不合規矩,畢竟雲南是黔國公的主場,說起來他這個皇太子來雲南還是求人辦事的,理應低調一些。

不過沐成本人並不介意,太子殿下初來駕到,等同於是帝國的二把手來視察他這個外省一把手的工作,結果一上來就被敵人打上了門,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而現在朱高燨的跨級指揮,看似是駁了沐成的面子,實際上也是在敲打沐成,犯了錯如果不被敲打,反而會讓他忐忑不安。

並且,朱高燨的命令並無什麼瑕疵,這位太子殿下帶兵的本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縱然身在雲南通訊困難的黔國公府也有所耳聞。

為了迎接太子,廣南府駐兵有一萬兩千有餘,面對數千的敵軍無所畏懼,無須過多的巧妙部署,在兵力占優的情況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硬碰硬幹一仗,試探出敵軍的戰鬥力。

倘若不敵,背靠廣南府城,可以直接撤軍,守城而戰,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倘若直接碾壓敵軍,那無須留手,直接一擁而上將敵人的陣型打垮,而後根據敵人的潰敗情況再做出部署考慮如何追擊。

……

還沒等朱高燨體驗到指揮作戰的狂熱,通訊兵便急匆匆的趕過來稟報。

「報——敵軍換白旗,降了!」

朱高燨疑惑的看向了沐成:「雲南軍的戰鬥力這麼強嗎,我還沒來得及上城觀戰,就已經將敵軍打投降了?」

開什麼玩笑!

縱然是三到四的兵力優勢,也不足以在這麼快結束作戰吧。

雲南軍全員裝備著冒藍火的加特林嗎,這麼勐?

既然這麼勐還需要忌憚什麼狗屁土司嗎,光靠雲南軍這火力就足夠踏平東南亞了吧。

沐成陷入了沉思:「是啊,為什麼我們雲南軍這麼勐啊。」

通訊兵稟報道:「啟稟殿下,我軍尚未與敵軍交火,敵軍就已經投降了!」

朱高燨:「?」

我是來西南平定叛亂的,本來已經做好苦戰一番的準備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新手大禮包?

……

潘僚走進城內,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后眼神一亮,當即雙膝下跪,恭敬的叩首,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話高聲道:「罪臣潘僚,拜見太子殿下!」

「潘僚?」

沒等朱高燨說話,張輔先愣住了,「你不是在安南省任乂安知府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潘僚,交趾人,作為資深「越女干」,張輔對這位仁兄的印象很深刻,因為要不是潘僚的叛越降明,他南征的時候也不會那麼順利,故而在戰後他好生封賞了一番這位越女干,印象很是深刻。

潘僚摸了摸腦袋:「大將軍,您在也這兒啊,實不相瞞,在安南省亂成一鍋粥之前,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張輔插嘴問道:「你

又當了「明女干」?」

潘僚有些驚喜:「知我者,大將軍也!」

張輔人都麻了,他之所以能脫口而出猜出事實,是因為他太熟悉這位仁兄的尿性了。

說牆頭草都有點侮辱人了,潘僚是真正的「投資大師」。

牆頭草那好歹也是等起了風才開始哪頭風大往哪倒,潘僚不一樣,他在風起之前就已經倒了。

這才叫真本事啊!

張輔雖然心中已經有些猜測,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現在是?」

潘僚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的說道:「罪臣聽聞祁王……嗯,太子殿下要來征討西南,於是我就帶著手底下的軍隊來投靠您們了!」

張輔捂臉:「果然如此!」

在關鍵時刻,潘僚又又又叛變了!

當完越女幹當明女干,當完明女干又當越女干,這種來回倒的操作不罕見,罕見的是操作完還能活下來的,估計也就只有潘僚了。

畢竟沒有任何一位上司喜歡渾身反骨的二五仔下屬,面對這種不忠的下屬,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利用完了再弄死。

但潘僚不一樣,他會搶先一步叛變並且立功,立得功總是能恰到好處,讓上司難以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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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輔說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

在將軍領兵出征時,將其家卷都留在京城,這是自古以來的習慣使然。

兵權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可以維繫皇權統治,用得不好,將直接威脅皇權統治,所以這個時候,該有的防備還是要有的。名義上,是皇帝關心將領們的家人,代替他們照顧一二。

實際上,則是將他們的親卷留在皇城中當人質。一旦這個將領有不臣之心,那麼率先就會拿他的家捲來威脅他。依照連坐制,一人犯法,全家受罰,謀逆這種大罪更是要株連九族的。

縱然是張輔也不例外,他在南征的時候,英國公府上下所有人全都要留在京城,一人也不得離京。除了像沐成這樣的特例,基本上出征的大將皆是這般待遇。

不過這是古往今來的規矩,所以出征的將領也不會因此而感到焦慮,只要他們不造反,朝廷那得把他們的家卷伺候的舒舒坦坦的,要是造反……

那還用得著焦慮嗎,反正肯定是九族消消樂了,焦慮有什麼用?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曹操出征的時候就喜歡把家卷帶在身邊。這並非是無的放失,而是有前車之鑑的。當年曹老闆的父親曹嵩住在泰山郡華縣,沒有跟在曹操身邊,結果被徐州牧陶謙攔截殺死。

這是死了個親爹才換來的慘痛教訓,不過漢獻帝並未反對曹老闆把家卷帶在身邊,畢竟……

小吉祥物有什麼發言權!

「或許,李彬從出鎮安南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是和妻兒最後一次見面了。」

朱高燨幽幽的說道,「他今年才五十多歲吧,努努力還能再生一個。」

武將的身體性能很好,只要不是留下太多暗傷影響生育功能的,五十多歲生個兒子問題不大。

就比如他的這位老岳父英國公,也是晚年找了個比自己小四十歲的老婆,以年近七旬的高齡,給英國公府生了個繼承人。

像李彬這樣有梟雄氣候的人,連大明朝都敢公然背叛,有這樣的魄力倒也不算稀奇了。

「不過……」

朱高燨撓了撓頭,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張輔追問道:「不過什麼?」

朱高燨輕笑一聲:「沒什麼,想起來一些有趣的事。」

他的記性很好,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連歷史上張輔什麼時候生的兒子都能記得,自然也記得豐城侯李彬的生卒。

李彬,鳳陽人,開國功勳李信之子,卒於永樂二十年。

現在是,永樂十五年。

也就是說,這位豐城侯只剩五年可活了,就算朱高燨不來南征,李彬浪不了多久也就歸西了。

在原來的歷史當中,李彬並未作亂,在他死後,後繼者孟瑛、陳智、李安、方政等人,都無能討賊。成山侯王通接鎮交趾後,賊勢更盛,西南最終無法守住。

朱高燨估摸著是因為,在原來的歷史裡西南遺民被打的還不夠慘。

他打西南的時候,為了打出名聲,那是奔著亡國滅種去的,打一仗殺一仗,不留俘虜,當陣斬殺。

「說這些似乎都已經無所謂了,我這次來西南,不是想看他李彬唱什麼大戲的,他反不反,對我來說無非就是多死幾些人罷了。」

朱高燨抿嘴一笑,「不過既然他搞了個勞什子的十九路聯軍,我也不介意將他們全都埋了,而且人聚在一起,才方便殺啊。」

分明是很溫和的語氣,但話音里卻帶著令人驚悚的殺意。

在出征之前,朱高燨就已經做好要屠戮的準備了。

他曾對妻子說過,他親自打這一仗,就是要殺的那些人畏懼,殺的別人不敢背叛他,用鮮血來宣告

逆臣,這就是背叛的下場。

恰巧……

想打屠戮的仗,他有一位「專業人士」可以求助。

……

「朱高燨」揉了揉雙眼,睜開了眼睛,似乎有些不適應身體。

這也是通病了,之前幾位也有這樣的症狀,畢竟是死了幾千年的人了,這副身體比牛還壯實,這些人死的時候大都是老頭子,適應年輕的身體需要時間。

「真是個頑劣的孩子啊,連我這樣的老人都不放過,有這時間去折騰李二小霍他們不好嗎,他們也是兵法大家啊。」

「朱高燨」有些乏累的輕聲喃喃。

沐成有些疑惑的詢問道:「殿下剛才說什麼?」

「啊……嗯。」

聽到殿下這個稱呼,「朱高燨」似些愣神,似乎對「殿下」這個稱謂有些不適應。

在他的時代,所有人都會恭敬的稱呼他為「大將軍」。

己國的士兵聽到他的名字都會振奮激昂,憧憬如神明;敵國的人聽到他的名字,會嚇得聞風喪膽,尚未開戰就會瑟瑟發抖。

只因他的戰績,太過於血腥了一些。

攻尹闕,斬首二十四萬;攻魏,斬首十三萬。與趙將賈偃戰,沉其卒二萬人於河中;攻韓陘城,拔五城,斬首五萬;攻長平,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

他是擔任秦軍主將三十餘年,攻城七十餘座,與廉頗、李牧、王翦並稱為戰國四大名將;又與兵仙韓信合稱「韓白」,後人還常將其與韓信、衛青、霍去病等合稱為「韓白衛霍」,位列武廟十哲。

他是武安君,白起。

不過比起武安君這個封號,別人更喜歡叫他

——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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