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杌尋說完,霍小黎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跑到玉脈跟前,打著手電筒,把眼睛貼在上面往裡看。

「還早呢。」張杌尋把火堆撥旺了些,然後對著霍小黎幾個發號施令,「去,再找些爛樹根過來,把這火燒旺一點兒。」

霍小黎幾個顛顛兒的跑過去,把洞穴里紮根進來的干樹須割斷了抱到玉脈縫隙跟前,點燃火堆。

張杌尋一邊烤著火,一邊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加速「慢性自殺」。

霍知行看著看著,怎麼都覺得他的笑容不懷好意。

差不多時候,張杌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抱著刀斜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的小哥也睜開了眼睛。

霍知行一直留神注意著張杌尋兩人的舉動,見狀立馬招呼霍小黎幾個把火堆熄滅。

小哥上前,伸出右手在幾處玉脈上感受了一下,然後轉身對張杌尋點點頭,「可以了。」

張杌尋回了個OK,然後對霍知行幾人道:「抓緊時間把防護服換上,接下來可有一場硬仗要打。」

防護服都在他們自己隨身攜帶的防水背包里,很快換上後,霍知行幾人拿出鹼粉噴霧器,站在邊上嚴陣以待,只等張杌尋吩咐一聲就開噴。

張杌尋將手貼在玉脈上,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後指著其中一條道:「就從這兒開始吧,一個一個輪換著來。」

霍知行沒有多言,等張杌尋讓開位置後,立馬對準墨綠色的玉脈噴洒出鋼瓶里的鹼粉。

白色的粉末一擁而上,玉脈很快被融出一個大口子,藏在其中的密洛陀的嘶吼聲也越來越近。

密洛陀剛出來的時候,行動並沒有那麼敏捷。

加上有鹼粉的加持,轉瞬間對付兩三隻,壓根不成問題。

很快來到下一處洞穴,霍知行的鹼粉不夠了,就讓霍小黎頂上開路。

接下來如法炮製。

隨著隊伍越來越深入,周圍張杌尋能感受到的密洛陀越來越多。

從一開始的小貓三兩隻,逐漸變成五六隻,甚至到後期,直接十幾隻密洛陀一擁而上,前後左右包夾。

霍知行他們很快就應付不過來了,張杌尋和小哥只能在邊上幫忙用刀斬殺密洛陀。

一段時間後,密洛陀的數量總算有所減少。

大機率是這附近的密洛陀都被他們處理的差不多了。

精疲力盡的眾人清理出一方空間休息。

霍知行抿了一口水,喘著粗氣問,「於爺,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張杌尋搖搖頭,「真有那麼容易,就不叫張家古樓了。」

霍小黎疑惑,「可是之前密洛陀出現的次數明顯減少了啊。」

張杌尋哼笑一聲,「小屁孩兒還不信,告訴你吧,越靠近張家古樓,密洛陀的數量就會越多,敏捷度也會越高,就跟你打遊戲的時候殺怪一樣,越往後怪物難度便會升級,但你看我們被困在這裡兩天時間,遇到的密洛陀不說一模一樣,但怎麼也算不上難對付。」

霍小黎撓撓頭,思考了一下下,「你的意思是,這些密洛陀在憋著什麼大招?」

張杌尋遞給他一個你沒救了的表眼神,然後對霍知行道:「這小孩怎麼笨的跟豬一樣,老太太選人的眼光越來越差勁了。」

霍小黎有些生氣,「哎你怎麼還罵人呢,說我笨可以,但你不能詆毀我們家主!」

「你不也是我們家主的眼光挑出來的?」霍小黎很不服氣的樣子。

張杌尋淡淡瞥他一眼,「所以才說,從挑了我們幾個之後,霍老太太選人的眼光越來越差了,有什麼問題嗎?」

霍小黎好懸氣了個倒仰,

知道自己嘴皮子笨說不過張杌尋,索性閉嘴不吭聲了。

張杌尋嘖了一聲,真不經逗。

霍知行嘆了口氣,「看來這次我們的行動白費了,不過能找到出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食物消耗比他預料的還要快,而且,他們的鹼粉存量不多了,以他們如今人困馬乏的狀態,再多來幾隻密洛陀,誰也吃不消。

看著幾個霍家小夥計一臉沮喪的樣子,張杌尋開始給他們灌雞湯,「彆氣餒嘛,失敗乃成功之母,錯誤是正確他爹,下地也一樣,不多失敗幾次,寶貝拿到手裡了,也沒有成就感,我說的對吧。」

霍小黎幾個齊刷刷回給張杌尋幾雙死魚眼。

說話間,前方玉脈破開的洞口處,又有一隻密洛陀探出半個身子,空洞的窟窿眼睛,配上那副醜陋的尊容,無端給人一種陰森詭秘的感覺。

張杌尋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幹活幹活,爭取在餓死之前早點兒回去給你家老太太報信兒。」

﹉﹉﹉﹉

與此同時。

湖岸邊,胖子逮著霍知止就是一通臭罵。

因為他實在太鬧騰,霍仙姑直接讓人把胖子阻攔在了外面。

見不著霍老太太,胖子只能找老太婆的手下人發泄憤怒。

「臭小子,胖爺今兒給你下最後一套通牒,要是今晚趕在天黑之前,我那倆兄弟還沒從水裡出來,你小子就洗乾淨脖子等死吧。」胖子惡狠狠的瞪著霍知止道。

在張杌尋和小哥他們被困在地下的當天,胖子從山上勘察回來後,就去找霍老太太要說法了。

不過霍仙姑以地下水道情況複雜,耽誤一兩天屬於正常情況將他敷衍搪塞了過去。

胖子上回也和張杌尋三人一起經歷過,清楚下面的情況,也只能暫時忍下心中的焦急。

沒想到這都第二天了,眼看著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張杌尋他們還不見回來的跡象。

胖子這下坐不住了,嚷嚷著要帶人去搜山。

因為很大機率,張杌尋他們這回也會和上回一樣從距離湖岸邊很遠的地方鑽出來。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兩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天真知道了還不得掐死他。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胖子立馬就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哈。」

胖子罵人的戰鬥力堪比一挺機關槍,將霍知止從頭到腳突突了一遍,「趕緊去跟你們老太太傳話,胖爺今晚就要帶人去搜山,否則別怪老子一個電話過去,天真那邊的行動也跟著泡湯,讓你家老太婆竹筒打水兩頭空。」

說完扭頭就回了帳篷里。

霍知止一身不吭的目送著他離開,這才一臉嫌惡的掏出手帕,擦掉臉上被胖子方才噴上去的口水,完了還是覺得膈應,立馬轉身跑回帳篷去洗臉。

之後才去霍老太太的帳篷里稟報山體勘探的進程。

「家主,山體的勘探工作已經進行了四分之三了,按照這個進度走下去,大概還需兩天時間,我們就能找到正確的入口。」霍知止道。

霍仙姑盯著鋪在桌上的資料和圖紙,長嘆一口氣,「還是太慢,四姑娘山那邊耽擱不起,吳邪他們出來的那處洞口還是沒有找到?」

霍知止垂下頭,「沒有,那個洞口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半點痕跡也沒留下。」

霍仙姑冷笑一聲,「憑空消失?哼,吳邪說那處水道里並沒有玉脈存在的痕跡,也就不存在密洛陀填洞一說,事在人為罷了。」

霍知止將煮好的參茶沏進茶碗兒里,雙手恭敬的呈到霍仙姑手邊,低聲道:「我們的人還調查出,當初吳小三爺他們被困在地下不久後,吳二爺帶著很

多夥計專門來巴乃走了一趟。」

「吳二白啊。」霍仙姑手裡捏著杯蓋,撫了撫往上冒的熱氣,「那小子許久不理九門的事務,不過對唯一的侄子還是頗為上心的,或許,巴乃這邊的事情,他知道的比我們還要多一些。」

霍知止詢問,「那要不要派人去拜訪一下吳二爺?」

霍仙姑搖搖頭,「不用,去了他也不會說,那小子純粹就是個笑面虎,太極打的比宗師還圓,要是讓他知道我在僱傭吳邪辦事,肯定會一腳摻和進來,想方設法將吳邪帶回去。」

帳篷外又傳來胖子的叫罵聲,霍知止臉上閃過一絲不耐,「這死胖子說話忒難聽了,真想封了他的嘴。」

霍仙姑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隨便找幾個人跟著他去山上走一圈兒便回來吧,不用過多在意。」

只一個簡單的探路,她不覺得會難倒那兩個人。

霍知止道了句「是」,見霍仙姑沒有別的吩咐,這才退了出去。

剛一出帳篷就被胖子從後面薅住了脖子,「臭小子,別以為你躲到老太婆帳篷里我就拿你沒辦法……」

霍知止都要氣死了,但他又比不上胖子的蠻力,被胖子按著脖子弓著腰原地轉圈圈,就是掙脫不開。

氣的他大罵,「死胖子你趕緊給我撒開,不然到時候你別想我派人跟你去山上找人!」

「嗯?」胖子手掌使勁一掐,疼得霍知止哇哇大叫,「怎麼跟你胖爺說話的?」

霍知止嘴硬又罵了幾句,被胖子正屁股上一腳踹得趴在地上,挨了兩拳頭之後才徹底服軟,「我錯了錯了,知道錯了,別打了,你難道不想帶人上山去找你那兩個兄弟了?」

胖子這才收手,冷哼一聲,「毛兒都沒褪乾淨的奶娃子,也敢在你胖爺面前擺譜,下回記得放尊重點兒,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說著又在霍知止腿上踹了一腳,催促道:「趕緊起來,別裝死,先派十一二三十個人跟我上山。」

霍知止心裡再不忿,也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灰溜溜的跑去叫人了。

胖子收拾好裝備出來,就見帳篷外面站了不多不少正好十個人,當即虎目一瞪。

霍知止怕這莽夫再動手,趕緊往後退了幾步,當著這麼多夥計的面兒挨揍,他不要面子的嘛?

「怎麼才這幾個人?是不是把胖爺的話當放屁呢?」胖子不滿道。

霍知止苦著臉道:「其他人都有事情要做,暫時能騰出手的人只有這幾個了。」

胖子往遠處一瞧,見那些人確實沒有閒著的,這才冷哼了一聲,對那十個霍傢伙計道:「都把傢伙什兒帶上,上山找人。」

霍知止給那些夥計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跟著做做樣子就行了。

轉過身已經帶頭往山上走的胖子心裡冷笑一聲,真以為胖爺是好糊弄的?

﹉﹉﹉

地下,密洛陀洞裡。

繼續順著玉脈往前走了兩天之後,張杌尋感應到,他們周圍的密洛陀又一次多了起來。

又經歷了一輪廝殺後,霍知行他們手裡的鹼粉徹底告竭。

那幾個小夥計累得腿抖,卻壓根兒不敢靠在牆上歇息。

因為之前,就有一個夥計沒看清楚靠在了一處顏色很深的玉脈牆上,結果被密洛陀從背後直接捅了個對穿,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就被肺里嗆進去的血水憋死了。

死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把所有人一起帶走一樣。

其餘幾個小夥計嚇壞了,上一秒還在和你並肩作戰的夥伴,下一秒就血撒當場,這巨大的心理刺激,對於這些初出茅廬的小菜雞來說,自然是一時無法接受的。

個夥計本就因為長時間處在這種黑暗壓抑的空間裡,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結果又被死掉的隊友的鮮血撲了一臉,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尖叫著橫衝亂撞,很快也死在了密洛陀的圍攻中。

張杌尋和小哥背靠背,抵住這一輪攻擊,然後帶著剩下的三人撤退到暫時安全的地方。

霍小黎原本稚嫩的雙眼此刻布滿血絲,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合過眼了,這些天裡他們除了廝殺還是廝殺,恐懼的眼淚早就流乾了,他現在的大腦已經完全陷入了麻木狀態,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進來這裡的初衷,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活著,活著出去。

霍知行舔了舔乾得裂開口子的嘴皮,瞬間嘗到了一股鐵鏽的腥氣,眨了眨有些發酸的眼眶,沙啞著聲音問張杌尋,「您覺得我們還能出去嗎?」

張杌尋從背包里翻出幾個能量膠丟給霍知行,又拿了幾個塞給小哥,「我覺得我能,小哥當然也能,但你們仨可就不一定了。」

霍知行苦笑了一下,「都到這時候了,您還是喜歡說風涼話。」

「用毒雞湯奶你們也不頂用啊。」張杌尋也很無奈,「爺還願意搭理你,你就偷著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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