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轉身的功夫,小哥居然又不見了。周圍的石柱仿佛會移動一樣,自動的聚攏到了張杌尋身邊,將他包圍在裡面。

但他心裡清楚,所謂的石柱移動不過是錯覺,從發現情況不對後,他的位置始終在原地沒變。

「有點兒意思。」張杌尋輕喃了一聲,

「這裡居然用上了陣法。」他方才踏入的同時,陣法就已經啟動,將他和小哥之間隔開了。

張杌尋又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再回頭,方才他停留時身旁的石柱已經換了樣子。

他索性盤腿坐下,根據自己進入石陣之前看到的記憶,從空間裡掏出一支記號筆和本子,撕下來一張紙,隨後開始根據奇門八卦的心法演算。

方才大致一眼看過去,他就發現這個石室空間的主要結構是圓形,這個陣法的設置不僅運用了奇門陣法,同時也將太極陰陽結合在了裡面。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這邊踏入的應該是太極的陰面,小哥那邊則是陽面。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些太極石柱組合成了奇門八卦,按照先天八卦推算,他方才進入的應該是奇門遁甲中巽宮五行屬木的杜門,是二中平之一,也就是說暫時沒有危險,適合躲避,巽木旺之坎水,巽宮位於東南,坎宮為北,坎是休門,屬三吉門之大吉,生路在北邊,所以他得往右邊走。

但想要前往休門,他還得繞過震木跟艮土,到達坎水之後再往東北繞回去,才能出生門。

張杌尋盯著紙上的圖看了兩秒,折好收起來,起身拍掉土,剛要抬腳,卻猛然頓住。

不對,他這邊是太極的陰面,所以說他這邊想要破陣,應該是正好反著來的,得走左邊。

根據規律,他在這片石柱中繞了半個多時辰,同時記下了每次轉折的地方的石柱陰面的螢光紋路,總算繞到了休門。

繼續在心裡演算了剩下的路線,他又往右邊數著步子以同樣的方法繞進了石柱群。

來到生門後,他重新掏出一張紙,將自己方才記下的紋路整理了一遍,果然上面的麒麟圖是反著刻的。

再抬眼去看,他才發現陣法並沒有解開,他所在的位置又變了。從方才太極的陰面走出來後,他現在處於陽面的兌金位置,這套機關還是雙層重疊的,以小哥的速度,他應該也走到了第二層的陰面了。

兌金位於西方,是驚門,屬凶,大凶的死門就在邊上,驚門主禍,疑亂,稍有不慎就會被迷惑到坤位的死門去。

方才在經過同樣主凶的傷門時,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但張杌尋可不認為這一次還會這般幸運。

張家人既然在這裡安排了奇門遁甲,就肯定不會只是兒戲的捉迷藏找朋友。

接下來會遇到什麼呢?說實話,張杌尋還是有些期待的。金石居一山,津潤而生,聚土成山,山必長石,故土生金。

奇門裡五行屬土的只有坤土和艮土,一個死門,一個生門。張杌尋嘆息了一聲,繞了半天,又得往迴繞。

雖然這次走的是陽面的路數,但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果然,初一踏出步子,眼前灰白色的景象里突然湧出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鬼遮眼一般,身前半臂外的石柱全部隱藏在了霧氣中。

張杌尋暗罵了一聲,眼睛都蒙住了,這還讓他怎麼看石柱上的線索,特娘的這情況就是黑瞎子來了都得罵人。

手裡要是有羅盤還好,但眼下沒有羅盤,他也只能用指南針湊合了。也幸好建造這裡的人沒有喪心病狂到用磁石影響磁場,對了一下方向,張杌尋閉上眼睛,摸索著石柱緩緩向前,身影很快被濃霧吞沒了。

這次張杌尋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慢吞吞的挪了一個時辰,根據記憶里的方位,要是沒出錯的話,他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小吉的乾金。

他停下腳步,默默感受了一下,沒有暗箭,也沒有毒氣,說明他摸瞎走對了。

接下來倒是順利了些,張杌尋也加快了步子,或許是小哥那邊解陣時影響到了這邊,濃霧雖然比之先前稍微稀薄了一點,但還是沒有徹底散盡。

走著走著,張杌尋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在半空停頓了半秒後才落在地上,猛然睜開眼睛看向周圍,同時抽出了別在腰間的短刀。

有人在附近!方才刻意的停頓讓他捕捉到了對方由於慣性沒來得及收住的極輕的腳步聲。

那人是個練家子,不止是腳步聲,就連呼吸頻率也刻意和他保持了一致。

四周安靜的出奇,鴉雀無聲。那人顯然也察覺到了,靜止在了原地。這人是誰?

塌肩膀?還是偷偷找到破綻摸進來的汪家人?總之絕對不會是小哥。張杌尋心裡冷笑了一聲,這麼丁點兒大的地方,也難為能藏住三個人了。

既然有人摸進來了這裡,外面的霍仙姑和胖子他們是不是被其餘的汪家人纏住了,又或者這傢伙是偷偷溜進來的。

心念一轉,張杌尋已經有了主意,他不打算現在就從這裡出去了,他要藉助眼下的環境,給對方來個瓮中捉鱉。

「想跟蹤我,那就來吧。」心裡默念著,張杌尋腳下一轉,徑直往景門走去。

景門為離火,處於南方,他要將那個傢伙引到坤離之間的夾縫裡,那裡必然有殺傷力強的陷阱。

後方的腳步聲沒有遲疑,直接跟了過來,明顯是對陣法不了解,許是無意間發現了在走陣的張杌尋,便墜在了後面,想要跟著一起出去。

有了之前的經驗,張杌尋的速度提的很快,後方的傢伙明顯有些慌亂了,雖然在極力掩蓋自己的動靜,但還是逃不過張杌尋的耳朵。

金生水,火生土,土生金,方才在兌金位遇到的是水汽凝結的濃霧,那麼在離火和坤土之間,遇到的必然是跟利器機關和軟性機關相結合的,只要後面的傢伙走錯一步,就會中招。

張杌尋的速度越快,後方的傢伙跟的越緊,到後面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傢伙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但眼下他壓根兒拿這個陣法沒辦法,沒有系統學習過的人,一旦闖入了這種地方,完全就會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就在對方終於沉不住氣想撲上來拿捏住張杌尋時,前面的張杌尋身形忽然一閃,整個人消失在了霧氣中。

後面那人完全懵了,快步跑過去,左看右看,發現方才前面的張家人仿佛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半點蹤跡也沒留下。

他蹲在地上,試圖尋找到張家人腳印留下的痕跡,但很奇怪,真的就像是突然瞬移了一般,本就極淺的腳印,到了這裡之後全部不見了。

呼吸慌亂了幾瞬,他很快鎮定下來,拿出武器警惕著,往旁邊的石柱上方開始搜尋。

但他把周邊的幾根柱子都繞遍了,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位置,拿出燈照著往上看,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個張家人的影子,連根頭髮絲兒都沒落下。

心裡不由暗罵一聲,真特娘的見鬼了。這下如何是好,那人只能硬著頭皮,打著燈往前像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貓步那樣,探出一條腿試一試,確認沒有坑之後,再把另一隻腳挪過去。

而另一邊,張杌尋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哥,驚訝得瞳孔都縮了一下。

「我靠。」他趕緊小聲詢問道,

「小哥你怎麼轉到這兒來了?」小哥收回架住張杌尋反抹過來的短刀的匕首,輕聲道:「找你。」嗯?

張杌尋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哭笑不得,趕緊收回刀子,額頭冒汗,麻蛋的,差點就和小哥打起來了。

估計小哥是在繞出去之後發現張杌尋並沒有出來,擔心他只懂解機關,不懂八卦演算,所以才立馬返回來找人。

剛才張杌尋本來是打算再引幾步,讓那傢伙和自己一起進入陷阱,那傢伙不知輕重,貿然闖進去觸發機關後中招,在邊緣的他隨時可以脫身。

結果霧氣里突然冒出一隻手,一下就給他抓住扯了過去,腳步一轉,兩人就進了景門,徒留下那傢伙在坤位原地抓牆。

小哥之所以出手那麼快,就是因為知道前面已經是死門,這才立即出手攔住了張杌尋。

張杌尋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那傢伙估計就是混在跟著胖子一起進來的霍家人里的,提前解決掉也好。」小哥沉思了一下,點點頭。

腳下的地面忽然傳來一陣震動,同時還伴有金屬撞擊的脆響,只聽見一聲悽厲的慘嚎,震動停止。

張杌尋和小哥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從景門繞了出去,停在死門的邊緣。

這裡之前平整的地面變得一片狼藉,原本的山岩地板縮走,那片位置上出現了一片沙海。

石柱上的箭矢已經停止發射,機關孔也縮回去隱藏了起來,唯有石柱底下殘留的幾根短鐵箭,預示著之前發生過什麼。

沙海的中央還在不斷向下凹陷,這是一片規模龐大的流沙坑,之前跟在張杌尋後面的傢伙此刻就陷在流沙里。

他是被箭矢逼得躲避時無意中踩中了機關,綿密的細沙已經淹沒了他的腰部,他正在試圖穩住自己下陷的趨勢,但軟綿綿的沙子讓他無處著力,掙扎也是徒勞的,除非有人幫他。

張杌尋心情頗好的蹲在沙海邊,抓起一把沙子揚到他臉上,

「哈嘍,需要幫忙嗎?」流沙里的汪家人頂著霍家人的臉,惡狠狠的瞪著他,沒有吭聲。

「咱們做個交易吧。」張杌尋笑眯眯的像個屬狐狸的反派,

「你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還有你們埋在霍家人里的眼線,我就救你上來,怎麼樣,是不是很划算?」汪家人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呸了一聲,罵道:「虛偽的張家人,你痴心妄想。」張杌尋點點頭,接下了他的這個評價詞,並且還回去了兩個,

「很好,自負又愚蠢的汪家人,二選一,要麼我弄死你,要麼我看著你死,選一個吧。」汪家人在說話的時候還沒忘了把胳膊攤平在沙子山,減緩下降的趨勢。

似乎是被張杌尋氣到了,他沒有再接話。張杌尋又開始諄諄善誘,苦口婆心道:「你說你,都快死的人了,還堅持你們的規定做什麼,反正你的同伴又不可能來救你,你就是說了什麼,他們也不會知道,你也沒有什麼父母妻兒的牽掛,都臨死了,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跟我傾訴一下下?」汪家人冷笑一聲,

「這麼想知道我的名字?」張杌尋嘖了一聲,

「你的名字說不說無所謂,主要是你的小夥伴們,我很想認識一下。」

「你得這麼想,你說你兢兢業業的在汪家乾了一輩子,臨了落得個早掛的下場,汪家也不會感念你的犧牲為你立碑歌頌,倒不如臨死多拉幾個墊背的,黃泉路上好結伴兒是不是,排隊等湯的時候還能湊一圈斗個地主。」汪家人似乎是被張杌尋的臭不要臉震驚到了,半晌說不出話,哦當然,流沙已經淹過了他的胸口,內臟受到的壓力非常嚴重,他每呼出一口氣,沙子就會順勢擠壓過去,他也沒工夫說話。

肺部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加上心臟的壓迫,到最後他會在昏迷中窒息而死,屍體上的水分會被沙子吸干,變成徹徹底底的乾屍。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張杌尋做出失望的表情,

「你看你現在多難受啊,氣都喘不勻,你抓緊時間說了,我也抓緊時間給你一個痛快,雙贏啊老鐵,還在遲疑什麼呢,過了這村兒可就沒我這店了。」那個汪家人的臉色已經由漲紅開始變得青紫,瞳孔都有點兒迷糊了。

張杌尋嘆了口氣,看向小哥道:「這是個敢死隊,已經被汪家洗腦得沒救了,咱們走吧,讓他在這裡好好享受著沙海浴。」小哥盯著沙子已經埋到鎖骨的汪家人,忽然一抬手,一隻短箭破空飛出去插在了那人的喉嚨處。

張杌尋

「哎」了一聲,都來不及阻止。感謝〔大理陳〕〔錦玉〕〔不念〕〔年少時最是天真〕等大佬的打賞,比一個超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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