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也跟著他一起爬了上去。它現在是柔弱無助的小貓,下地冒險是男人的活計。

金羽拔出長刀,挽了個刀花:「蜥王。」

這頭蛇蜥很大,顯然是同類中的佼佼者。

燕三郎還記得千歲方才的介紹:雌性蛇蜥比雄性體型更大,因此族群首領一般都是雌性。也即是說,它也有幼崽死在地窖里。結果這廝先是發現愛子慘死、然後望見全族灰飛煙滅,居然還能潛藏叢林不動,等著始作俑者出來清點戰果。

這智力已經不下於人類,冷酷更是遠遠勝之。

金羽已經擺好陣仗,蛇蜥長尾一甩就沖了上去,目標卻不是他,而是剛剛從樹上躍下,剛要落地的燕三郎。

它很聰明,知道人在半空中騰挪閃避最難。

危急中,燕三郎伸掌在樹幹一拍,借力又彈起來三尺,從蛇蜥的大嘴上空躍過。哪知這東西轉向也格外靈活,一抬脖子,那張血盆大口還是沖他攔腰合上。

這要是咬實了,少年說不定被啃成兩半。

千鈞一髮,燕三郎一腳踢在蛇蜥下巴,直接把它嘴給踢歪了。

蛇蜥的身形也被帶歪,滑出四、五丈外,撞到另一棵大樹才停了下來。

燕三郎落地,赤鵠寶刀也從袖中滑出。

頭頂上傳來一聲貓叫,他聽出千歲叮囑自己:「小心點啊,別太用勁兒!」

她就怕他打得興起,一不小心就激動了。畢竟臭小子已經一年多沒有正經打過一場架,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嘛都比較衝動。

蛇蜥轉眼就站了起來。

燕三郎對它勾了勾手指。這個挑釁動作大概是人畜都看得懂,蛇蜥於是更加憤怒,頸上的一圈棘刺也豎得更高,再度撲上前去。

金羽正好站在它身後不遠,見狀目光一閃,自懷中掏出一把厚刃匕首,投擲出去。

這一擊悄無聲息,精準扎入棘刺根部。

蛇蜥的棘刺豎起之後,對正面的敵人的確有防護之力,卻把皮下脆弱的血管曝露給身後的敵人。

這一匕刺入,血光乍現。

蛇蜥發出長長一聲嚎叫,卻沒有改變方向去追金羽,而是更加發狂前沖,去咬燕三郎。

它本能地意識到,眼前這個才是三人中的首領。

燕三郎閃身躲過,蛇蜥窮追不捨。

「埋伏起來!」他對金羽道。

這兩個在林子裡一逃一追,蛇蜥濺起的泥點四射,中途還撞斷了四、五棵碗口粗的小樹。

少年和它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兩丈左右。

顧忌著千歲不能離自己太遠,燕三郎兜了個大圈子,又回到巨榕之下,所處位置與先前一模一樣。

蛇蜥毫不猶豫追了過來。

便在這時,隱在樹上的金羽石頭一般下墜,落在它脊背上。

這東西的背部很窄,他也是算準了時間才跳下來,雙腿恰好就卡在它頸部。

先前射出的匕首就在眼前,蛇蜥筋骨強健,卡住了鋒刃。

金羽力貫雙臂,按住匕柄用力往前一推!

得勝王從前賜予他的武器也是鋒銳驚人。別的匕首遇到難剁的硬骨頭,多半會折斷,這一把卻不負他重望。

只聽「篤」地一聲,蛇蜥腦後的硬骨終被刺穿,金羽將整支匕首都推進顱內。

蛇蜥頸上的棘刺一下子回落,但已來不及了。它發出長長一聲哀鳴,再剎不住前沖的勢頭,一下撞上了巨榕。

然後,它就沒有再爬起來過。

在它撞樹之前,金羽已經跳離,在地上打了個滾才站起來。

「乾得好。」燕三郎誇他一句。

這回他用自己當誘餌,相比正面硬剛,奔逃是最省力的方式了。

眼看蛇蜥急促起伏的肚腹漸漸不動,燕三郎才向樹上的男孩和貓咪招了招手:「下來吧,安全了。」

袁洋飛快爬下樹來,小心翼翼繞著蛇蜥走了兩圈,確認它已經死去,才上前狠狠踢了一腳。

而後他就跪倒燕三郎面前,給他磕了兩個響頭:「多謝恩人為我全家報仇!」

全家?白貓也從樹上跳下來,不緊不慢:「這小子忘了他還有個爹吧?」

它跳到蛇蜥背上來回踩了幾腳,燕三郎撫了撫它的腦袋:「這一窩算是端乾淨了,但不知它們是自行來到龍湖,或者被人放養。」

無論哪個原因,他們的麻煩都很大。

當下燕三郎將蛇蜥王的屍體收入儲物戒。白貓指點他:「再多收幾隻,好做對比。」

少年依言進村,再收取四隻蛇蜥殘軀,這才領著兩人原路返回,重新找回馬車前往龍口堰。

這一程又走了好些時候。

上一輪洪峰帶來的水患令龍湖的受淹面積驟然擴大,燕三郎爬去半山坡上俯視龍口堰,發現堰內水面波光粼粼,但還沒有漫過堤面,水位離堤頂還差距好大一截。

貓兒趴在他肩膀上:「看起來水位也不高啊。」

「決堤過兩次了,重新堵起,加上洪峰過去,或許洪水都已經泄出去了。」燕三郎從客觀上找原因。千歲卻道:「最近不也暴雨連連麼?天上也沒少倒水下來,就你醒來這幾天出過太陽。」

龍口堰邊有兵衛值守,見三人靠近即上前阻攔:「堰口重地,閒人免近!」

燕三郎舉起御賜的牌子,亮明身份。他雖然有爵無職,但「清樂伯」的大名滿盛邑誰人不知?他又道:「我只找劉滿子說話,不用靠近。」

劉滿子負責堰體維護,也在現場。燕三郎從前來龍口堰考察不下四、五次,跟劉滿子早就混得臉熟。

不一會兒,劉滿子聞訊趕了過來,見到燕三郎喜出望外:「少爺,您出關了?」

他在這裡忙得天昏地暗,根本不知大東家的近況。

燕三郎「嗯」了一聲:「你辛苦了。」

守衛就在一邊晃悠,顯然不願他們私聊。燕三郎也不避諱他,逕直對劉滿子道:「現在堰口什麼情況?」

「決堤第三天就已經補好,現在重新做了加固。」劉滿子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結果手黑,額頭上平添一道黑線,「水部的要求是不惜一切,必須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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