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笑道:「這裡在歷史上挺有名的,再往北就是七里岡,當年高歡就在這裡大敗爾朱兆。」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據說以前韓信在這裡屯過兵,所以叫韓陵山,所以我們這寨子叫韓王寨。」

「這些牛羊馬怎麼進來的?」朱高煦問。

「往北有條小道,只有一丈多寬,也在兩山中間,父輩們在七里岡的中間種了很多樹。」

「經過幾十年後,都成了參天大樹,擋住了視線,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哪裡有條路進來。」

「我們又經過加工,遮掩,弄了很多假墳在那邊,所以普通百姓很少往這邊來。」

他們寨子裡死了人,就埋到山谷內,而在外面建造了很多假墳,給人造成一種荒野無主之墳,很老的墳的感覺,也從不清理四周雜草。

哪怕以前官軍進來,看到這些破破的墳頭,以為是埋了幾十上百年的老破墳,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你們有人識字嗎?」朱高煦突然問。

因為他感覺陳文識字。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多少識點字。」陳文驕傲道。

「……」朱高煦有點不可思議。

原來他們從幾十年前進來之後,就有識字的老師在教他們,幾十年都是如此,目前寨子裡還有三個專門的教書先生,所有孩子每隔一天都要學習。

陳文他們這些年青力壯更是經常讀學兵書,練弓射箭。

朱高煦聽著,就知道這裡有些人是不甘心在山寨中,隨時準備出山。

以前沒有好機會,這次遇到朱高煦,終於抓住了機會,比如這個陳文很顯然不想這麼一輩子呆在山裡。

朱高煦沉默了片刻,他已經猜到這些人是啥來頭,祖上不是陳友諒就是張士誠的人,都巴不得天下大亂,大明會亡。

用的好就是強援,用的不好,將來都可能反了自己。

但朱高煦確實很需要這樣的人,他們對大明不夠忠心,膽子大,什麼事都敢幹。

若降伏不了他們,那就是自己沒本事?

就在朱高煦考慮陳文能不能靠的住,該說什麼話。

突然。

前面有人叫了起來:「阿爹,阿爹。」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遠遠向陳文搖手。

原來那是他女兒。

前方有間屋子外面很多人圍著,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走,過去看看。」陳文趕緊帶著朱高煦跑過去。

很多人都在叫他,還在說什麼陳伯。

「不好。」陳文臉色大變。

他衝過去擠開人群,卻見一個老者捂著咽喉,表情很是痛苦,四周七嘴八舌,村民們都在說什麼。

朱高煦很快聽清楚,陳伯正是陳文的父親,好像吃東西卡在咽喉里了。

「父親。」陳文拚命在陳伯背後敲著,但陳伯呼呼不了,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看著就翻起白眼,嘴裡也吐起白沫。

「讓開。」朱高煦三步並兩步,推開陳文,他以前腿弓起,後腿登地的姿勢站穩,然後把陳伯背坐在弓起的大腿上,並讓其身體略前傾。接著用雙手手臂環繞陳伯腰部,右手握拳,將虎口一側緊貼於陳伯上腹部,再將左手蓋住右手的拳頭,用虎口向陳伯上腹部重複重壓。

連續幾次之後。

「咳,哇——啊——」陳伯嘴巴一張,撲,吐出一個手指大的棗子。

「父親。」陳文看到陳伯得救,又驚又喜,差點淚奔。

四周村民們也紛紛崇拜的看著朱高煦。

陳伯是他們村中得高望重的長者,是村長,更是教書先生,很得大家尊敬,朱高煦救了陳伯,等於是幫了他們全村。

只見陳文再次下拜:「王爺救命之恩,陳文永不相忘,誓隨左右。」

「快請起。」朱高煦哈哈大笑扶起他,想了下後,語重心長的緩緩道:「所謂來的早,不如來的巧,看來,這或許都是冥冥中早就註定的事,天命讓咱們在這裡相遇,這是上天的旨意,命運的安排,本王很榮幸,也很高興,能認識諸位。」

對於古人,朱高煦知道,他們很吃玄學這套。

他得告訴這些人,自己是天命所歸,而他們與自己,是命中注定,上天的安排。

果然,朱高煦這番話說出來,陳文和四周幾個青年們,臉色嚴肅了很多。

當他們再和朱高煦交流時,大夥的神情明顯更尊敬了。

朱高煦在村裡轉了轉,最後把陳文單獨叫到一邊。

「這地方還有用,不能全部遷到北平去。」

陳文點頭,凝神靜聽。

「打仗有勝有負,本王也不敢保證父王一定會成功,若是打輸了,本王恐怕也要躲進這裡來了。」朱高煦故意道。

他的意思,是留條後路。

其實朱高煦另有打算,這地方,將來或許有用,不能丟棄。

陳文沒有多想,抱拳道:「但憑王爺吩咐,我們該留多少人?該走多少人?」

「挑選部分精銳帶家人與我們同行,留個足智多謀,做事穩重的人留守。」

「留下的人,多加練勤,以備後用。」

朱高煦好好吩咐了番,陳文一一答應。

最後他們商議後,將帶八十多人離開,其中精壯男子有五十二人,另有一些女人和小孩。

留守有二百多人。

他們將分兩批走,陳文,宋猛和周虎與朱高煦四人先走。

楊立山,姚蓋他們帶著大隊人馬,在後面緩緩跟上。

周虎是那用斧的粗壯大漢。

那宋猛就是用弓很厲害的青年,今年十九歲,百步之內,箭無虛發。

但他的弓只有兩石,威力不如朱高煦。

陳文做事很有章法,先分配好後面帶隊的人,叮囑了一些事務,然後帶了乾糧和兵器,與周虎、宋猛,隨著朱高煦先行一步。

朱高煦看他指揮分配有條不紊,暗暗稱讚。

臨行前。

朱高煦看看陳文,再回頭看看諸將:「相信本王,若干年後,你們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而自豪。」

「歷史和史書,也會記下你們的英明。」

「走,駕。」朱高煦一騎絕塵。

陳文等人聽的信心大增,目光有神——

固安縣縣城外。

瞿能帶著兒子瞿郁、瞿陶三正騎著馬在盧溝河邊。

他們父子三人一路用八百里驛站的快馬,在五月十日前到達涿州附近的涿鹿驛。

涿州是河北進京的要地,這邊不但有涿鹿驛,還有涿鹿三衛駐守。

瞿能到了涿鹿驛後,沒去驚動涿鹿三衛的衛所兵馬,悄悄換了驛站的馬後,來到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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