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洪武年的官員,基本上都不擔心退休問題。

因為百分之八十的人,壓根就活不到退休

而楚澤此時站在朱元璋面前說的這些話,對於朱元璋來說,卻並不是那麼的中聽。

因為他已經聽明白楚澤這話什麼意思了。

他這是嫌自己給的少了啊!

「怎麼,少年你的意思是,咱給的俸祿少了?咱讓這些當官的過的不舒坦了?」

「咱實話告訴你,咱還就是要他們過的不那麼舒坦,讓他們知道知道,老百姓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當官的要是日子過的舒坦了,他們吃的滿嘴流油、想的是什麼?是下一頓吃什麼!咱本就是要讓他們好好的明白明白」

朱元璋看著下方的楚澤,他很是不客氣的準備拿出自己的那一套說辭,好好的鞭策一下楚澤這個年輕人。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楚澤居然直接就開口打斷了朱元璋的話。

沒錯、他開口打斷了皇帝正在慷慨激揚的演講。

「陛下、咱們捫心耳聞如果一個當官的,連飯都吃不起了!他們手裡有握著權利,只要動動手,就能來錢。在餓死與冒險賭一把這兩個選擇之間,大多數人會選擇什麼?」

「看著妻兒餓死?看著孩子逢年過節,連新衣服都買不起一件?」

「為人臣,盡之以忠!為人父,行之以教!為人夫,擔之以責!為人子,當贍養!」

「大家都是人,人心都是肉長的。對君王忠誠、多職權負責,這的確是一個當官的應該做到的。」

「但是大家在是一個官的同時,也是一個父親,是一個丈夫,是一個孩子!」

「難道就只盡忠,不需要盡孝,不需要盡養育兒女,照顧夫人的職責了嗎?」

「一邊是工作,一邊是家庭!這天底下,能有多少人,為了工作,拋妻棄子而不顧的?若是您手下的官員,全都是這種,為了工作,為了自己的清廉名節,甚至可以眼睜睜看著妻兒餓死街頭,家中父母死後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的人。」

「那陛下,如此心狠無情之人,您真的就敢用嗎?」

「我是後來者,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訴陛下您一點,洪武年間,貪墨之事,屢禁不止,您接連增強對待貪墨之人的刑罰,可以說完全可以用慘無人道來形容了。」

「然而貪官污吏,依舊猶如過江之鯉一般,歷史上留下過一個極為滑稽的記載:該年同批發榜派官、三百六十四人,這些人全是進士監生,一年之後,殺了六人。」

「您或許覺得,三百六十四人,才死了六個,說明您的酷刑還是震懾到人心了對吧?」

「實際上,剩下的三百多人,全都是戴死罪、徒流罪加身辦事的。」

「這三百多人,一年時間。沒有一個是漏網之魚」

「至於這個戴死罪和徒流罪,也算是洪武年特色了,如今您應該還沒有實行才對。所謂的戴死罪,徒流罪,就是那些犯了死刑,但是工作還沒做完的。就帶著枷鎖鐐銬去接著工作。」

「工作完了之後,該回來斬首的斬首,該流放的流放。」

「成立這兩個罪名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您殺的太狠了。招募官員的速度跟不上了。」

「」

楚澤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這些話都甩出來了之後。

他也是一臉無語的看著眼前這位傳奇人物。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他穿越到洪武年,而且還當了官的話。

他還真不會選擇站在這裡。

以前都總是看小說,看著別人的主角穿越之後,呼風喚雨,快意天下的。

結果到了自己這裡,落下了這麼一個尷尬的要死的身份。

「陛下、太子殿下以及燕王殿下。我知道你們都好奇,我為啥非要一心求死。」

「主要的也就是我如今這個身份,他本身就該死!而且絕對不會得好死。」

「我如今忘記了以前學的什麼四書五經,甚至字都寫不好。這一點你們是看到的了。我被發現異樣,是遲早的事情,而一旦被發現之後,多半是被安一個科舉開始徇私舞弊的罪責,然後砍頭。」

「如果僥倖沒有被發現,那麼面對如此低廉的俸祿,我這輩子估計別想吃一頓好的。甚至如果遇到真情,想要成家了,我一個大男人,甚至養不活自己的妻子!」

「那毫無疑問,貪墨是必然的。洪武年對待貪墨官員的懲罰之中,光一個凌遲處死,都算是輕的了」

「而如果我如今突然辭官,陛下必然猜疑、我一個新晉舉人、年紀輕輕,可以說前途光明之人,突然說辭官就辭官。陛下必然會起疑,然後查我。」

「而無如今連自己以前的家在哪兒都不知道,只要一查,我還是得死!」

「說白了,我穿越之後,基本就是死路一條了。」

「這也是為什麼我非要一心求死的原因。因為我根本就無路可走」

楚澤這些壓抑在心中的話一口氣全部說完之後。

這一刻,他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是的,放鬆。

那是一種解脫感!

因為熟知歷史的他知道,自己這一番話說完,基本也就等於是活到頭了。

所以在朱元璋發難之前,楚澤最後一次將視線看向了太子朱標。

這位歷史上權勢最重的太子、同時也是最有話語權的太子。

「太子殿下、我的話基本上已經說完了,接下來,也就勞煩您了。」

「說實在的,作為一個後世之人,能回來一趟,我其實很激動,雖然我只是一個市井小民、放在後世,也就是一個碌碌無為之人。」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我還是想做點兒什麼的。」

「還請太子稍後幫我求個情,給我個好死。」

「作為報答,我最後再給你說一句吧。」

「陛下痛恨貪官污吏,並沒有過錯。但是受限制於時代,局限性太強了。」

「官員的俸祿這一點,他忽略了官員本身,是需要養活整個衙門的辦公管理人員的。」

「而子嗣供養,他忽略了數代人之後,家族會迅速龐大起來的問題。」

「陛下雖是一心為百姓,但是歷史已經給出了答案。陛下肅清貪腐的行為,並沒有讓百姓的日子好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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