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話說?

我能有什麼話說啊?

還你覺得我有話說的.

聽到朱標的這話之後的楚澤,感覺自己似乎是沾染上了惡業一般。

而他在納悶的時候,朱元璋也同樣在死死的盯著他。

「朱亮祖他又怎麼了?你直接說吧。」

而楚澤聽到老朱這話之後,簡短的將自己知道有關朱亮祖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

當聽到朱亮祖陷害忠良,魚肉百姓的時候。

朱元璋這一次竟出奇的沒有生氣,反而神情越發的平靜了起來。

而當知道他父子二人最終被他鞭死在大殿上的時候,朱元璋也並未有任何的動作。

似乎,自己已經看透了一切一般。

「哎驕兵悍將,最是難以管束,在戰時,外敵面前,他們勇武,果敢。但是在太平年間,這些人卻失去了約束,一個個自認為有戰功在身,肆無忌憚,毫無顧忌」

「難以約束,還無法勸導.哎」

朱元璋這話說完之後,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有的時候,他其實也並不想這麼做。

但可惜,這些昔日的手下,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本想與他們一同共享這太平盛世,奈何這一個個都不知道收斂。」

此時的朱元璋雖說說話時語氣極為平靜,但字裡行間的殺伐之氣卻是絲毫不加以掩飾了。

而一旁的馬皇后在聽聞朱元璋這話之後,她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忍了下來。

她雖說心地善良,看不慣老朱肆意殺伐。

但凡事也分對錯,若朱亮祖當真是罪有應得的,那馬皇后必然不會阻止朱元璋,

不過,顧及到往日的情分,她會勸朱元璋給對方一個體面的死法。

這也就是她所能做的全部了。

此時的朱標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而楚澤則無所謂地在一旁聳了聳肩。

「陛下這話大致就是給你機會伱又不中用了。可以理解。」

明初的驕兵悍將危害有多大,楚澤大致也是清楚的。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他也逐漸的理解了有些話的含義了。

共患難易,而共富貴難。

有的時候也並不都是當權者的錯,共患難的時候,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

每個人一心朝著這個目標靠近。

然而當開始共富貴了,大家的目標卻又改變了。

當權者需要維護自己的統治,需要讓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天下逐漸走向興盛。

然而追隨者們,卻一時間又扭轉不過來自己的定位。

終究以為還是在共患難,未將這天下看作自己的一部分。

心中有小家,而無大家。

兩者之間難免產生衝突和分歧。

「怎麼看你這樣子,是逐漸理解咱了?」

看著在一旁攤手的楚澤,朱元璋語氣中略微帶有幾分調侃的問了他一句。

然而面對朱元璋的詢問,楚澤也僅僅是擺了擺手。

「陛下莫要誤會,我理解的是你處理這些驕兵悍將的事情。至少我並不會認為,你這是過河拆橋。」

「不過,你的處理方式我卻依舊還是不認可的。」

「這些曾經的追隨者,每一個都自認為自己有功,可以肆無忌憚。」

「然而巧合的是,當看到昔日的同僚為您處理的時候,很多人壓根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相反他們會覺得是對方的功績不夠或是曾經得罪過你。而認為自己必然不會被處理。」

「因為誰都會覺得他的功勞很大…」

「尤其是陛下,你還發了免死鐵卷這種扯淡的東西的情況下。」

「殺一若不能警百,那麼只能給你自身留下一個忘恩負義的標籤。」

楚澤的話說完之後,朱元璋也逐漸沉默了下來。

其實楚澤說的也正是他此時心中最頭疼的事情。

殺雞儆猴,主要起的就是一個震懾的作用。

但就如今的情況看來,這震懾的作用並不明顯。

很多人在看到昔日同僚服誅之後,非但沒有唇亡齒寒之意,反而還在一旁沾沾自喜。

「難道非要咱來一次杯酒釋兵權?」

「額…這就是您的事兒了,我對您唯一的建議就是,不必要的殺戮可以減免,畢竟您整個洪武執政年間,前後殺伐的官員都近十五萬人…」

「而被牽連致死者具體有多少壓根就沒法記。」

「如此龐大的人口,若是全部打發去種地,每年收上來的糧食都能多一大筆的。」

「而且,還要計算上這些人口,後續誕生下來的新生人口。」

「在你們這個時代,人口就代表勞動力,就代表了糧食產能。」

「凡事不一定只能殺是不是」

當聽到楚澤報出這個數字的時候,一旁的馬皇后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洪武執政年間,居然死了這麼多人.

這個數字,實在有些太過血淋淋了。

「重八,這件事,楚澤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殺人雖然是最快而且也最簡單的解決辦法,但你畢竟是一國之君,你殺伐的,也都是你的子民。」

「不管是官員也罷,是旁系也罷,這些人都是你的子民。今後.凡事不一定非要用殺人來解決,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也說不定啊。」

馬皇后在略微猶豫了片刻之後,也在一旁開口柔聲勸說了起來。

殺人的確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掉問題,但是殺了這些人之後,卻又能如何?

尤其是,無法達到震懾生者的目的的話,那麼殺伐也就毫無價值可言了。

而朱標雖然也想開口勸說那麼兩句,但是他轉念一想,楚澤和他母后都已經開口了,這個時候,他要是再開口的話。

反而顯得自己父皇有些眾叛親離了。

所以朱標眼珠子一轉,隨後這才開口說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父皇殺伐.畢竟政務本就已經繁忙,這些勛貴本就是跟著父皇一路生死與共的人,如今天下太平之後,他們非但不幫忙,反而在後面搗亂。」

「父皇這得有多心寒啊!人氣頭上的時候,難免會失去一些理智的。」

「父皇,您說對吧?」

「對對對,你看看還是咱標兒好,咱標兒多理解咱的苦心!」

原本被馬皇后和楚澤接連以這種類似於指責的方式談話的朱元璋,心裡本來是鼓著多大的一個包的。

畢竟他本身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錯的,哪怕說他執政期殺了十幾萬人,那又怎麼樣?

既然能被他殺,那說明都是該死的人。

既然都是該死之人,難道殺他們有錯嗎?

一個完美的邏輯閉環,就這麼誕生了。

而因為有了朱標為自己說話之後,老朱心情一下子也就開朗了不少。

再看向朱標的時候,那眼神都變的慈祥了。

「現在你們跟咱說這些都沒啥用,咱現在不管事兒了知道吧?尤其是妹子你以後可不能再罵咱了,咱現在已經是接近退休的人了。」

「楚澤你也是,你如果是有什麼要說的,有什麼要勸的,你去跟標兒討論,不要跟咱說咱退居幕後這事兒,那還是你自己提出來的。你看看,咱現在不就接近退休了!」

「你們要怎麼處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了。咱就給你們當個大旗,震懾一下宵小就是了。」

「標兒,朱亮祖的事情,你自己按照一個皇帝該有的樣子去處理,記住一點.你是儲君,而在咱眼裡,你現在就是皇帝。不要去顧及什麼長輩情誼,估及什麼我的舊臣之類的事情。」

「一切以律法為準,以帝王之意為準。該殺的殺,該判的判。」

「你只要知道一點,咱是支持你的就行了。」

有了朱標為自己說話之後,心情大好的朱元璋直接大手一揮,將所有的事情都甩給了朱標自己去處理去了。

並且說完這話之後,他還略帶挑釁的對著身旁的馬皇后,以及楚澤挑了挑眉。

你們不是都在勸咱少殺人嗎?

哎,現在好了,咱直接不管事兒了。

你們這下總不能說咱不是了吧?

咱還就什麼的不管,只要大致方向不出錯,咱就這麼坐鎮後方。

看著朝堂風起雲湧。

看著咱標兒制裁八方。

這下,事情和咱總沒關係了吧!

看著這滿臉嘚瑟的朱元璋,馬皇后一時間也是讓他給逗笑了。

「瞧瞧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這麼一臉的孩子氣。你羞不羞啊!」

「嘿嘿,標兒啊、咱打算帶你母后出門去遊山玩水一段時間,最近朝堂上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處理,能行不?」

「啊?父皇.您這是要離宮啊?」

「對啊,咱早就在這皇宮裡呆膩了,現在反正也沒咱什麼事兒了,咱自然想帶著你母后去到處走走了。咋的?你還不同意啊!」

「不是.我只是擔心父皇和母后的安危.而且」

當朱標聽說自家父皇居然要帶著母后離宮出門玩耍的時候,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

生怕自己聽錯了一般。

而老朱看著兒子這一臉的不敢置信後,他還有些不樂意的嘟囔了一句。

「咱老早就說了,我要帶你母后出去到處溜達了。咋的,咱現在出個門你也要管了啊?」

聽到朱元璋這話之後,朱標頓時就語塞了。

這他還能說什麼.

朱標沒話說了,朱元璋又扭頭看向了楚澤。

眼神中不由的帶上了幾分詢問之意。

「你吶?」

「呃我咋了?」

「你有什麼意見沒有?別到時候咱要出發了,你再跑來鬼叫,擾了咱的興致!你有啥意見的,趕緊給咱說,咱醜話說在前面。」

楚澤看著一本正經的詢問自己是否對此事有意見的朱元璋。

他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你問朱標的時候和聲細語,喜笑顏開的。

到現在問我了,咬牙切齒,拳頭捏得青筋暴起的,我就算真有意見,我這時候我敢開口嘛!

你個老雙標怪!

在楚澤不知道如何接這話的時候,馬皇后在桌子下面伸手輕輕的掐了一下朱元璋。

「重八,問話就好好問,你這搞得這麼凶神惡煞的,楚澤哪敢開口啊」

「孩子別怕,乾娘給你撐腰,有什麼話想說就直接說,你義父不會怎麼樣的。」

被馬皇后這麼一打岔,朱元璋也只能悻悻地放開了自己緊握的拳頭。

不過他卻依舊沒忘記用眼神給楚澤遞去了一個警告。

他這一趟出門,那是哄了他妹子好久,他妹子才給同意了的。

這要是楚澤三言兩語就給把這事兒給否了的話,那好歹這小子得吃頓苦頭!

「對於陛下出巡這件事的話,我倒是沒什麼意見.不過陛下您不是有錦衣衛嘛反正也都是出門,你就當是巡視一下各地好了,遊山玩水的同時,讓錦衣衛探查一下,然後去一些標誌性的地方走走。」

「看看您這天下的百姓,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各地有什麼缺陷,為何百姓安生,或者是為何百姓過的不好這些原因都可以總結一下。」

「各地之後有什麼需要的,完全可以回來之後,再做一下調整什麼的。」

當聽到楚澤開口之後,朱元璋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只要這小子不是從中搗亂,那就沒事兒了。

至於他說的這些,就算楚澤不說,他也會這麼做。

而楚澤在最後,卻還不忘記加上了一句。

「陛下你出行的時候,就不要以帝王之禮出去了,不然各地一看你要來了,別的不說,假把式也得裝一下.到時候看到的滿是各地繁榮的假象的話,雖然陛下您心情是好了,但對於天下百姓而言卻並不是什麼好事。」

「乾娘身體不好,尋常的馬車過於顛簸長游的話,對身體不好,我這兩天讓試驗場那邊重新做一輛馬車出來。到時候您出遊的時候給用上。」

「其他的,我就沒啥意見了。」

「算你小子識趣!」

「重八!」

在楚澤的話說完之後,朱元璋直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直接就開始趕人了。

現在兒子和義子都沒意見了。

而該問的事情也問過了。

朱元璋自然不樂意他倆電燈泡在旁邊了蹲著了。

而被驅趕的朱標和楚澤,此時也只能對視無言一笑,隨後默默的行禮告退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楚澤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般。

猛然回頭看向了朱元璋,隨後一本正經的說道。

「陛下,最後說一句,乾娘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要孩子了,會有生命危險的。」

「所以,還請您別胡來!」

楚澤的話剛說完,一個茶壺直接就朝著他和朱標這邊砸了過來。

這動靜,嚇的兩人猶如屁股著火一般,撒了歡的就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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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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