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聲望去,只見另一個中了屍毒的夥計,正咧嘴趴在一個青銅瓮上,手中一下一下掰開上面的虎口紐,最後在大夥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推開了那個大瓮的蓋子。媽的,剛剛沒注意,竟然被他悄悄摸上去了。

這時,禿子身邊那個讓小何特別「關照」的漢子喊了一聲「注意」,就從腰上拔出一根雷管,衝著大瓮扔了過去,二爺出聲制止,卻也沒來得及。

我們剛剛臥倒,頭上就是一聲巨響,一片熱浪撲面而來,滿耳朵都是嗡嗡聲。大夥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發現那個大瓮已經連同裡面的東西炸的稀巴爛了,不由得大喜,不過沒高興多久,大殿里又連續響起幾聲奇怪的聲音,就像承載過重被拉斷的金屬聲,我驚恐的環顧四周,那些吊著青銅翁的鐵索正在不斷崩裂,一隻只大瓮墜落在地。

原來剛剛的爆炸衝擊波波及到了那些幾百年前的鐵鏈,那種平衡結構只能存在一次,一旦掉落將是連鎖反應。

禿子罵了聲娘:「快把那幾個瓮給炸了。」

「不行!」二爺阻止道:「不能再用炸藥了,否則我們都要被埋在這。」

急的禿子直拍後腦勺:「那可怎麼著,等那些玩意出來,我們還不被它們活吃了。」

二爺沒回話,低頭用拇指摩挲著手裡的青銅牌子,這塊牌子就是從墓主人的那口血棺裡帶出來的,肯定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二爺大部分時間都在琢磨。

禿子能沉得住氣,他手底下那幾個夥計卻穩不住了,之前扔雷管的那個傢伙面露不悅的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跟著你下來,折了不少兄弟不說,啥也沒撈到。二爺,我是個粗人,不懂你們地下的規矩,你就交個實底給我們,這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讓你這麼忌憚,北方道上傳說的二爺,可不是您這個樣子的啊。」

小何一摟槍梭子,迎著那傢伙的目光道:「你嘴巴乾淨點。」

那人嘴角扯出一個弧度,不屑的道:「小子,甭跟我這炸毛,爺不是嚇大的。」

禿子看了一眼二爺,拍打了一下那個夥計,「怎麼跟二爺說話呢」,又轉身對二爺無奈的道:「二爺,現在世道確實變了,你看看,夥計都不聽話了,要不您給講個一二三出來吧,不然,我還真管不住這些孫子,萬一他們做出點啥事來,可壞了您的計劃啊。」

一聽這話,我緊了緊手裡的槍,在場的除了我們幾個都是禿子的人,之前還好,不管怎麼不滿,禿子顧忌二爺都沒表現出來,可是這次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禿子要逼宮了,接下來是否有一場槍戰,就看二爺的反映了。

這時二爺從懷裡取出一個羅盤,對比著手中的銅牌,轉了幾個方位,然後抬頭告訴禿子那幫人,「出口就在那張石床下面,出去以後,我會告訴你你們東家想知道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向石床,禿子眯眼笑了笑,在後面衝著二爺喊道:「就按二爺說的辦,兄弟們都等著。」

石床不大,上面的棺槨更小,基本上沒什麼裝飾,二爺摸著石床轉了一圈,讓我們從頭部向下推,果真露出一個只能容納一人進去的洞。

小何打著手電向裡面照了照,見二爺沖他點點頭,便咬著手電鑽了進去,隨後禿子也帶人跟進。

大殿那邊已經掉下來五六個大銅瓮,而後「咯噔咯噔」被扭開虎口的聲音不斷響起,像催命符一樣鑽進我的耳朵里。

趙顧把老何扶進洞裡,著急道:「二爺,你們先走。」

「還沒到你逞英雄的時候。」二爺推了他一把,又看向我:「快下去。」

我猶豫了一下,我知道最後走意味著什麼,不是我多惜命,如果能幹脆的了斷也行,可是最後必然要經歷一段十分恐怖的過程,不過儘管我不喜歡這個老頭,可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實在是做不到。

我一咬牙,對他說:「你走吧,我留下,按照你的規則,這裡我最沒用,理應留下,你還能帶著老何他們出去。」

二爺有些錯愕,隨即好像笑了一下,沖我擺擺手,「趕緊走。」

我固執的搖搖頭,他要上前來拉我,我退了兩步端起槍,決絕道:「那些東西快過來了,你們下去吧。」

我們四周響起吧嗒吧嗒的聲,那些渾身沾滿粘液的東西正從四面八方爬過來。

趙顧一手攀著石道要上來,二爺回頭看了一眼大殿方向,把他手打掉,牟足勁將石床推回了原位,他看向我道:「你這驢脾氣上來,真像你爹。」

「像你大爺!」

老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英勇這一回,看他沒下去,氣得我直接脫口而出。

二爺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這是我久違的看見他在笑,上一次我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不過聽老何說過,二爺年輕時是個很愛笑的人。

笑過後,二爺取出隨身攜帶的幾節螺紋鋼管擰起來,同時問我還剩幾支冷焰火,我數了數告訴他還有兩支,二爺點點頭,又自腰間又取出一個小袋子,裡面是一個銀白色的槍頭,而後就在我眼前,將它組成了一桿長槍?!冷兵器?趙雲嗎?要在怨屍中間殺個七進七出?

二爺看我哭笑不得看著他,解釋道:「用慣了,而且雖然我不太信,不過前些年有個挺有名的和尚在上面祈過咒,說能破邪。」

他拿過我手裡的冷焰火,指著大殿後面的門,對我說:「我們就從那扇門出去,一會我說跑,你就全力跑,別開槍,也不要回頭看。」

我詫異的看他,「門不是都鎖上了嗎?」

二爺指了指上面,「那些青銅翁就是機關,上面鐵索掛的瓮應該是一種平衡系統,現在這種平衡已經被打破,所以那扇門應該可以打開了。」

聽到二爺的解釋,我心說好陰沉的算計,如果要出去就要放下那幾尊大瓮,就代表有可能放出裡面的東西,難不成這間墓室本就是個陷阱?

不對,如果是陷阱完全可以不涉及這種平衡裝置,這些瓮里的怨屍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衛士?!它們在這要守護某些東西,這間墓室又有什麼值得守護呢?難不成是將軍女兒的石棺?雖然這像答案,但是我卻感覺不太對。

突然一道閃電划過我的腦海,我知道了,那些怨屍守護的就是它們自身!更確切的說是裝著它們的那些瓮,那些瓮上的紋路!我不禁側目看向二爺,似乎也只有他看懂了那些怪圖,我捏了捏眉心,這趟下地太不同尋常了,二爺隱藏了太多事情。

二爺以為我沒聽懂,又補充道:「剛剛青銅翁落下的時候,我聽到某種機栝被觸發的聲,所以這樣判斷。」

我問道:「那要是判斷錯了呢?」

二爺沉聲道:「聽天由命。」

我倆就蹲在石床下面,漆黑的大殿里不斷有「吧嗒吧嗒」的聲響從四周傳來,隨著每一次呼吸,那聲音都要近一步,不僅是地上,連頭頂的橫樑上都有東西爬過的聲音。

我呼吸越來越急促,二爺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拍了拍,示意我再等等,這時,我右耳邊一個「吧嗒」聲特別明顯,我估計距離我已經不足五六米了,緊張的我差點蹦起來,二爺搭在我肩上的手瞬間捏了我一下,他手勁有點大,疼得我直咧嘴,同時也讓我清醒了下來,我再次壓低呼吸。

我突然聞到一股怪味,有點像小時候使用過的「胰子」那種味道,就在我還思索著那個味道來源的時候,二爺推了我一把,低喝道:「快跑。」

與此同時刺目的冷焰火在他手中綻放,一瞬間我便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在我倆身邊至少趴著七八隻怨屍,隨著二爺手中的冷焰火亮起,所有爬行中的怨屍都把那張醜陋的面孔轉向他,並且手腳著地的奔他爬過去。

我已經恢復過神來,忙向著大殿的後門跑去,這可能是我人生當中最快的速度了吧,以至於我停下來的時候胸口就像風箱一樣,呼哧呼哧的喘起來,我在門口撐著膝蓋抬頭看,大殿深處的冷焰火已經暗了下來,可是二爺卻沒跟上來,想到這我心裡一沉,難道他壓根就沒打算過來?

想到這我更焦急了,端著槍就要衝回去,這時冷焰火的光再次亮起,而且是在橫樑上,與此同時二爺神兵天降一般從樑上一躍而下,就地一個翻滾後再次起身,拎著他那杆長槍快速奔跑過來,這一幕激動的我眼淚都要下來了,我突然有點明白老何嘴裡說的,二爺就是一桿大旗。

正想著,迎面沖我跑過來的二爺突然被一個東西撲倒在地,他猛地一蹬,把那個東西踢飛,剛要起身時,又被那個東西壓在身上。

我連忙跑幾步靠過去,看清楚了,正是先前禿子手下的那個夥計,我氣得壓根直痒痒,就是他打開了青銅瓮,要不然也不會引起這些事。他媽的,我端起槍就想給他一梭子,可是他和二爺糾纏在一起,我根本瞄不准。

看見遠處漸漸暗下來的冷焰火,我心裡著急,直接衝上去勒住了那東西脖子將他往下拉,一靠過去我才發現,二爺臉色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雖然沒看見傷口,但是他顯然是受傷了。

被拉下的那個夥計直接沖我來了,將我按在地上死死卡住我的脖子,我操,這東西是真下了死力氣,我感覺脖子都快斷了。

二爺這時翻身起來,一腳將他踢到,手中長槍如同鋼鞭一樣,直接抽在他的脖子上,將整顆腦袋都劈了下來,那個夥計在地上抽動兩下才徹底死了過去。

那一手顯然費了他很大力氣,二爺踉蹌兩步,拄著長槍才穩住身形,虛弱的道:「快走。」

我一邊咳嗽著一邊起身,攙著他就向門外跑,經過那個傢伙的耽誤,整座大殿再次陷入了黑暗中。走到門口,我心裡直打鼓,老天爺啊,最好這門能開,不然我可就要給自己一顆光榮彈了。憋著一口氣,我抬腳踹了上去,可是那扇該死的墓門卻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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