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的臉色不是很好,一直對著裝有他弟弟屍體的睡袋發獃,我想過去安慰兩句,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沒想到那老兵看起來挺實在的,下起手來卻這麼狠,我猜測如果不是趙帥跟出去讓他來不及布置,我們可能真要埋在裡面了。

我們擔心晚上老兵會趁黑摸過來,準備分兩撥守夜,大頭看趙軍狀態不好就說先不讓他守了,好好休息,可是趙軍卻不幹,他冷著臉說如果再遇見那老東西就剝了他的皮。

我肋骨有點痛,再加上在坑底有些跑虛脫了,所以早早就躺下了。

如果不算偷襲,正面衝突的話無論是趙軍還是大頭都能拿下老兵,而且今天發現的陪葬坑絕對是狐胡王的陪葬坑,根據二爺的手札上來看,這峽谷屬牛角兩相隱約纏護之勢,有靈光凝聚之裨益,算是上上入葬之選,所以我斷定狐胡王墓肯定就在谷里了,想到這我心裡放心一些,也放鬆下來,這一閉眼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人在極度勞累過後睡個飽覺對身體的修復特別明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醒了過來,看了看錶,凌晨兩點多,雖然身體還有些酸痛,不過腦袋卻清醒了許多,漢生給的藥酒也很有效,肋骨已經沒有那麼痛了。

我撩起帳篷要出去放個水,看見火堆已經快要滅了,守夜的大頭倚著塊石頭在那打瞌睡,我本來想過去叫醒他,一想到白天他背著我呼呼的爬台階又有些過意不去,想想自己也睡了五六個小時,就想過去叫醒他換他回去睡。可是我下意識抬頭看時,卻在對面山坡上看見了一道異常高挑的身影。

那道身影格外的高,兩邊肩膀耷拉著,像沒有骨頭一樣,我頭皮一麻,那個姿勢像極了弔死的人,我感覺他好像發現了我看他,他的頭開始一點點歪倒向一邊,直到歪成了九十度,好像是在打量我一樣。

我嚇得一哆嗦,趕緊移開視線,那種感覺及其不好,由於腳下有光,我沒有完全看清,好不容易等我鼓起勇氣單手擋著光線再望過去,那道身影又沒有了。

我心臟噔噔的跳著,是老兵嗎,不對,老兵沒有那樣的身材,我又想起漢生在陪葬坑裡懼怕的東西,坑底除了當時的那個怪物,應該還有別的東西存在,難道是那玩意出來了?

我連忙過去拍醒大頭,他迷糊的睜眼東張西望,嘴上還說「我沒睡啊,沒事沒事。」

我翻了個白眼,和他說了剛剛看到的鬼東西,還給他比量了一下那東西的形狀,誰知大頭卻不在乎的說:「我他娘的不過就是打了個盹,你至於這麼扯淡嗎,還這麼長的脖子,野生長頸鹿嗎?」

我氣的牙根痒痒,真想錘死這傢伙,又耐心給他解釋說:「老子真看到了,你還記得漢生在陪葬坑裡的樣子嗎?你不覺得很怪嗎?」

大頭琢磨了一會,抬眼看了看我說:「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記起來了。我說實話,你別介意,我感覺你的那個夥計,好像早就知道下面有什麼,他當時下去不止是為了救我,那感覺就像要故意避開我們一樣。」

我心裡一動,這傢伙看起來挺能胡扯的,沒想到也有這麼心細的一面。漢生有事瞞著我這是我肯定的,不過我沒想過他預先知道陪葬坑,經過大頭這麼一說,反倒是點醒我了,漢生當時的舉動確實有點怪異,我甚至懷疑他當時已經一個人去過了陪葬坑的中心,退一萬步說他也應該不會對那個坑一無所知,否則怎麼會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口。

這事在我腦海中一瞬而過,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決定先糊弄過去,於是我對大頭說:「這個我倒沒有覺得,我是覺得他當時身後好像跟了什麼,你想想他當時是不是表現的很焦急?」

大頭想了想,說:「還真是,難道是他遇見了什麼更恐怖的東西?啊,你的意思是,你剛剛看見的就是那東西?」

我攤攤手,「我也不確定,這是我的猜想,不過漢生不想說,我也不好追問到底。」

大頭點上根煙,「你這個二爺做的,還沒你傢伙計知道得多。哎,算了,那個漢生也不是一般人,龍山閣最近怎麼樣咱們就不說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可能是你們龍山閣上一個二爺留下幫你的『秦叔寶』了吧。」

我苦笑一聲,連大頭這憨貨都看透我這「稀鬆」的二爺,老萬他嘴上叫著二爺,心裡肯定笑話死我了,這趟支鍋,也只是看中了地下的墓。

大頭看我這樣,安慰我說:「你也別泄氣,雖然我沒和二爺走過活,不過他的故事倒是聽了不少。二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路漫漫其修遠兮,我要什麼一上一下的探索。」

我翻了個白眼,問他今晚這事怎麼辦,要不要和大夥說一下,大頭不贊成說出去,他說我們可以先暗中觀察一陣子,我們的對話都是瞎扯,誰也沒有證據。

閒聊了一會,我又有點睏了,就鑽回帳篷補個覺,這一覺睡到了天亮。

由於睡得比較足,早晨起來神清氣爽的。我們整理了一下行裝,又商量一下趙帥的屍體怎麼處理,肯定是沒辦法帶回去了,不說屍體的腐爛周期,我們帶著具屍體被雷子踩了也不好交代,最後趙軍說就地埋了吧,反正他倆從小也沒父母,談不上什麼落葉歸根。

處理完趙帥的屍體大概十點多一點,我們開始正式向谷內出發。

由於四周都是山脈,沒什麼風,濕氣大,我們走著走著,就發現大片的霧氣籠罩在山谷里,隨著我們的前進,草木逐漸茂盛起來,像是完全走過了兩個節氣。

我們一路進來沒怎麼休息,大頭看了看前面,提議道:「各位,這鬼氣候太煩了,看來要找到狐胡王墓是一定要花一些力氣了,我們先在這休息休息,吃飽喝足再上路吧。」

老萬笑道:「你一個人『上路』吧。」

我們就地停留,用無煙爐煮了面,大夥吃了頓熱食。我看了看錶,又掏出二爺留下的羅盤看了看,不太樂觀的說:「大夥,我這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這谷中的原始森林應該是一個獨立的生態系統,常年被霧氣籠罩,地形地貌根本分不清,『分金定穴』那一套在這可能不太管用,我們進去肯定要多下鏟子,咱們還是趁亮走吧。」

老萬也皺眉道:「是啊,這正是我擔心的。我們的補給不夠了,趙帥的背包被那老頭子拿走了,大頭的丟在陪葬坑裡,再加上我們這兩晚耽擱的時間,剩下的我算了一下,可能最多支持我們三到五天。」

我拍拍手,告訴大家打起精神,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是要走這一趟的,說不定進去就找到了。

進入谷內後,四周變得悶熱起來,豆大的汗順著脖頸滴落,雖說這裡沒有雨林那樣恐怖,不過這種植被茂盛濕度不低的地方,各種蟲蚊肯定多,我們也不敢露太多皮膚在外面。

各種老樹盤根錯節,低洼處大都是水坑,我們走的十分緩慢,同時一邊走一邊下鏟,可惜都沒有什麼收穫。

「老子都快成『抗日英雄』了。」大頭走的滿臉汗,抱怨著扔下鏟子想去水坑洗把臉,趙敏在一旁說道:「我勸你最好別這麼干,你把手伸下去可能拿上來就只剩下骨頭了。」

老萬在一旁補充說:「我也勸你最好聽她的,這種地方她有經驗。」

「有這麼誇張?」

老萬聳聳肩,「要不你試試?」

大頭憋氣考慮了三秒,最終放棄了去洗臉的打算,嘀咕道:「如果老子掛在這,你們記得每年這個時候給我燒一台空調。」

我們又向裡面前進了1個多小時,沿途已經打了不下三十幾個孔,可是仍舊沒發現狐胡王墓。

幾人都開始有點絕望了,這片原始森林太廣袤了,根本看不到具體的地形,二爺留下的法子也用不上,只能一鏟一鏟打下去。

我們又走了2個小時,趙軍突然站住,他低頭看著腳下道:「各位,不太好。」

大頭連忙湊過去,嘆氣道:「完蛋嘍。」

趙軍腳下正是一個探坑,我臉色有些難看,在樹林裡最恐怖的就是迷路,完全有可能被困死在這。

老萬捂著額頭問:「怎麼回事,我們應該沒有轉彎啊,怎麼又走回來了。」

大頭看了看四周,咳嗽一聲,看我們看向他,他小聲說:「是不是那個打牆了?」

我知道他說的什麼,就回道:「不大可能吧,這大白天的。這裡霧氣大,我們可能一不小心就轉彎了,只是沒注意到而已。」

漢生說:「我們換個方向走試試,沿路在樹上刻下記號。」

接下來我們向東走,趙敏負責留記號,大頭和趙軍下鏟,可惜沒走多遠,我們就被趙敏叫住了,大頭氣急敗壞的扔下鏟子,罵道:「他娘的,怎麼又回來了。」

趙敏盯著樹,口氣中帶著意外,「這棵樹上確實已經有一個記號了,不過不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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