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漢生有點不正常,怎麼半天一動不動的。大頭小心問道:「不會被咬了吧?他要屍變了,咱們就算玩完了,誰打得過他啊。」

「上一邊去。」我沒好氣的道。雖然心裡也有些忐忑,不過以漢生上天入地的身手,不會連一聲沒吱就著道的,我對他們說:「可能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

「要不我過去看看?」大頭緊了緊手裡的刀。

大傢伙正琢磨著,這時漢生轉過頭,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剛剛看的太投入了,過來吧,這些人已經死透了,不會屍變了。」

大頭長噓了口氣,看來剛剛他是真擔心了。大夥湊過去,漢生摘下手套,指著那幾具怪異屍體的四肢說:「肘關節和膝關節,還有背後的脊椎骨,全被人打碎了,而且……」他頓了頓,語氣竟有些怒意:「看手法都是生前被人捏碎的。」

我倒吸口涼氣,活生生被人捏碎,這得是多大的仇恨,而且對方的手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大頭也嘆口氣,說:「應該就是那些傷者了,有人不想他們屍變,不知道誰下手這麼狠。」

這些人死相猙獰,想必死前都遭了大罪,我捂著鼻子湊過去,想看看那位曹統兵是否在裡面,不過屍體都堆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來。

眾人沒了頭緒,李欣提議說從現場狀況上來看御山當年就是在這發現了「那件東西」,大家分開找找,可能會有線索。

林立的銅柱神秘而肅穆,像極了某種儀式,我用相機拍下來,打算回頭找人給看看,這些都是追查巴蜀來人的重要線索。

剛想換個角度拍,手電一掃,讓我看到了個奇怪的東西,我好奇走過去,這一看不要緊,驚訝的我合不攏嘴,那竟是一具異常魁梧的無頭屍體,也不是沒頭,一顆帶著半鐵面具的頭顱就擺在他屍首旁邊。

屍身上掛著已經上了銹的厚甲,呈跪姿,脖子就杵在地上。

我靠過去觀察,發現鐵甲上的紋飾很多都銹死了,不過從胸甲上來看,這種左右兩片,居中縱束甲絆的樣式,有點像唐甲,雙臂上各有一面圓護,裙甲上勉強能看出獅虎花紋,基本可以確定是唐朝的明光甲了。

如果是唐甲就可以證明這人並非是來自御山,很可能是狐胡國的人,想到這我心裡咯噔一聲,腦子裡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人不會是狐胡王吧,又一想獅虎以示威武,這甲的主人應該是個武將才對,我拍了一下腦袋,哎呀,心想曹儺送你真是笨死了,這人應該是前一層消失的文武護衛才對!

上來前我們也發現另一具被擰掉腦袋的屍身,這種摘頭的手法明顯出自同一人。

而且看其裝束,這兩人就是那對護衛無疑,這也就解釋了階梯上那些血跡的由來,一定是御山在上來前觸發了機關,驚醒了「屍化」的護衛,過程不斷有人受傷,最終他們被曹統兵擊殺。

不過我心裡又產生另一個疑問,那些被捏碎了脊椎骨的人都是誰下的手呢,大頭說對了,他們確實是中途受傷的御山士兵,甚至可能就是曹統兵的親衛,難道是曹統兵動的手?

我心裡是不願意承認的,從家書上來看,他不像是那麼殘忍的人,那又是誰,忽然我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身影,會不會是那位「大人」?!

我晃了晃頭,再猜這些事已經毫無意義,如今還是快點找到出口為妙。

站起身我剛要走,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噗通摔在地上,手電在地上彈跳兩下,滅了。

大頭離得不遠,問我咋了,我隨便答覆了一句沒事,我可不想讓我嘲笑我,不過這種情況下黑燈瞎火的也挺嚇人。

我趕緊向記憶中手電的方向摸過去,一下子就摸到了,咦,手感有些不對,冰涼有指節,是腳!我頭皮一下子就炸了,反射般把手收回來。

我本能的抬頭看上去,借著其他人手電的微亮,我似乎能看到有個人正站在我身前,低頭望著我。

我下意識後退,手從旁邊划過時,正好碰到手電,我忙拿起來點亮,手電被摔的有些接觸不良,閃爍了兩下才好起來,同時一具被綁在銅柱上的人出現在手電光下。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這人胸前的一塊護心鏡,還沒等我仔細打量,他竟緩緩抬起雙臂,與肩平齊,身體逐漸前傾,由於他下身被繩索緊緊困住,只留上半身一點縫隙,所以整個人前傾到了一個角度,原地跳起,一蹦一蹦向前竄。

我被嚇了一身冷汗,屁滾尿流的倒退開來,喊道:「快來人啊。」

我這一嗓子聲音不小,大家都被驚動,漢生第一個尋聲過來,擋在我身前,他一過來便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趙敏大頭也接連趕過來,大頭「我操」了一句,「又一個。」

漢生皺眉道:「不對,這人沒屍變。」

大頭被說的莫名其妙,楞了一下,下意識道:「那還活著?扛出去不就值錢了。」

我明白漢生的意思,給大頭解釋說:「這具屍體沒有被墓里的丹藥所影響。」

漢生點點頭,盯著眼前這具殭屍道:「這人應該從小被百草浸泡,你們看他身上的皮甲都爛了,可是他身上那股藥味我還能聞到,想必那種藥性已經浸了骨皮,這可能就是他抵擋屍變的原因吧。」

大頭不確定道:「百毒不侵了?」

「不是沒可能。」老萬開口道,「我聽一老朋友提過,解放初期那會他們老一輩去山裡踩盤子,無意中發現一支在那裡生活的少數民族,叫稽胡,歷史上源於南匈奴,由於一直生活在山裡,普通話都說不利索,不過他們那的人從小就泡藥浴,一直泡到壯年,上山狩獵被毒蛇咬了,回家休息一陣子就好,神的很。」

大頭兩眼放光,「這麼牛逼,抽空我得去一趟,搬倆電視機過去,把藥方子換出來。」

老萬搖搖頭,惋惜道:「我也嘗試尋找過,不過他們整支人都消失了,我想可能是遷走了吧。」

這時李欣發出一聲疑問的鼻音,他摘下眼鏡擦了擦,戴上後指著那具殭屍胸前護心鏡問道:「你們看,他胸前那個符籙。」

我一看,不由驚訝的側臉看向漢生。

這個符籙我們見過,就在二爺留下的那堆資料里,當時也是花費了很大力氣才查到一點記錄。

這個符籙叫什麼已經不可考究,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大秦時期,由當時的練氣師傳下,是一種很惡毒的禁封符咒,被下咒之人的靈魂將永世不得超生。

漢生點點頭,顯然他剛到此地就發現了那枚符籙,我把符咒的含義解釋給眾人,同時大膽猜測道:「這人很有可能就是當時的那位統兵。」

一直沒吱聲的大頭突然插話問:「你們說這哥們百毒不侵,那屍毒呢?」

我皺了皺眉,「你是說他中了屍毒?」

「你看他身上的捆綁手法,和下面對付那頭粽子一模一樣,」大頭聳聳肩,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這種事不用猜,墓里反目的多了去了,我告訴你,估計是這傢伙中了屍毒,所以被同夥當成棄子捆在這等死,和他相比,那邊那堆就更不幸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頭這次的「屁話」我竟然覺得十分有道理。

此人甲冑可以看出是清甲樣式,而且身上的捆屍手法確實和下面的很像,所以可以斷定他必是來自御山,再看他身前這具被擰斷頭顱的粽子,和百毒不侵的體質,種種跡象表明,他就是那位曹統兵無疑。

對於這個未見其人的「曹統兵」,我心裡竟有些莫名的不是滋味,可惜他最終還是沒逃過這一劫,如此也可以確定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位「大人」無疑了。

是他主導了這次盜墓行動,御山不過是他手中的工具而已,而曹統兵可能識破了什麼,才惹來殺身之禍,最重要的就是不知道他從這裡帶走了什麼。

「此地風水有點怪,這人肉身在這種特殊地方,已經起了某種變化,我們還是不要動為妙。」漢生打量四周,「他們一定是為了這裡的某樣東西。」

我抬了抬手電,照向上面那片影影綽綽的鐵索,「會不會在上面。」

柱子上有很多陰刻,很好爬,不過為了保險,我們還是用繩子繞過柱子,再把腰間的登山扣拴上去,這樣累了也可以向後仰著歇一歇手。

銅柱觸手冰涼,沒看到施工縫,好像一氣呵成完整澆築出來的。

我敲了敲銅柱,實心的,心想這裡銅儲量很豐富啊,附近應該有很大的銅礦,否則根本鑄造不出這麼多的銅柱。

由於登山繩長度有限,我們分成幾組從不同銅柱向上爬,李欣在我下面,突然拽了拽我褲腿,我低頭問他怎麼了,他咽了口唾沫,小聲問我:「曹哥,我們是不是有6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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