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拚命跑回銅門,我招呼他們等等,大頭用手電回照了一下,只見霸下石顱的地方已經爬上來了幾個模糊的人影,它們弓著身子,低頭似乎在摸索著什麼。

大頭低呼了一聲,催促我趕緊走,我說得關門,是跑不過它們的,說著就去拉銅門中間的銅環,銅門如此厚重,肯定有觸發關門的機栝。

銅環不大,就縮在圓洞裡面,我小心拉了一下,鏈條跟著一松,我心道有門,便使勁向後拉,這下可壞了,銅門雖然隨著鏈條緩緩關閉,可是估計軸承太老了,同時發生「嗚嗚」的悶響,在這種寂靜的環境里尤為刺耳。

「壞了。」大頭叫了一聲。

我忙定睛看去,只見那些爬上來的影子如同嗅著血腥味的狼群,沖我們瘋狂的沖了過來。

我嘗試鬆開鐵鏈,鐵門也會停止關閉,這可急懷我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嘩嘩的往下流,大頭和小何在旁邊也一臉焦急,嘴裡不斷念叨著「快快快。」

我眼睛死死盯著逐漸閉合的門縫,那些人影已經跑進了院子,看清他們的樣子後,我心裡咯噔一下,掀起驚濤駭浪,這不是那種妖化的怪物嗎,難不成它們就是輪迴下面的人?隨即一想先民又不是傻子,如果谷下都是這種怪物,他們還打破頭的要進去個屁啊,直接找根繩吊了自己算了。

隨著它們逼近,我甚至已經能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腥味,我對大頭他們喊道:「你倆先走。」

「放你娘的臭屁。」大頭回罵了我一句,沒有動。

在這爭分奪秒的關鍵時刻,這扇厚重的銅門門縫終於縮到了不到二十公分,我懸著的一顆心也跟著放下來了。

突然,一隻乾癟爆皮卷的手臂嚯的從門縫裡伸了進來,手掌指甲長的翻了起來,對著我就是一通亂抓,我嚇的一哆嗦,本能的向後退去,與此同時更多條手臂伸了進來,大頭「咔嚓」上膛,對著門縫就是一梭子突突,將那些妖物打的汁液紛飛,狼嚎鬼叫。

突然我們身後的銅鼎一震,一聲極其恐怖的低吼自裡面傳出,緊接著兩邊所有的銅鼎都紛紛搖晃起來,裡面的東西都要掙扎著出來。

門縫這裡的怪物也都悍不畏死的擠了過來,厚重的銅門竟被他們擠開了一絲,我心道完了,便大喊:「不行了,快撤。」

我們仨轉身狂奔,一路穿過古廟,跑回開始進來的窯洞口,我拉住大頭問道:「往哪走?」

大頭當先鑽進去,急匆匆的說:「先跟上,我們回蛇洞,從那有可能出去。」

我走在最後面,正要貓腰進去,忽然眼角的余光中瞥見一道影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撲在地上,來人雙手像鉗子一樣死死的按在了我的兩側肩胛骨上,我定睛一看,正是穿著黃毛衣服的怪物,伴隨著刺鼻的腥味那張怪臉就直直的停在我面前,近的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它龜裂的皮膚裡面露出的乾癟筋肉。

我此時萬念俱灰,知道這次肯定完了,下一秒這隻怪物就會撕裂我的頸項,啃食我的血肉。

它壓在我肩胛上的手臂動了一下,我身體一僵,感覺到它彎曲的指甲划過我的臉龐,我閉起眼睛,可是等了幾秒卻不見那東西繼續動作,我心裡疑惑,難道還得說一句「您請」不成。我鼓起勇氣睜開眼睛,就看見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正低頭看著我身旁的背包,似乎有所猶豫,它想要伸手去摸又遲疑幾分。

我心裡一動,可還沒多想,一串子彈就噼里啪啦的打在它身上,頓時把它打得汁液四濺,幾乎全灑在我臉上。怪物吃痛,連滾帶爬的從我身上下去,幾個閃身藏到了旁邊的亂石後面。

大頭端著槍警戒著怪物,小何衝過來拉了我一把,急道:「怎麼樣?」說著左右檢查我是否安然無恙。

我搖頭道:「幸好你們反應快,沒缺胳膊少腿。」

那怪物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怕了,一直沒露頭,我看了古廟方向一眼,說道:「這隻很有可能是被它同伴呼喚過來的,我們快走,一會那幫東西都過想走都走不了了。」

大頭猶豫了一下,才轉身鑽進洞子裡。這裡頭跟迷宮一樣難走,洞子也矮,爬一會就暈頭轉向的,而且這種跪著的姿勢還特別累腰,怪不得大頭不想走。我已經滿身是汗,便叫住他倆,說道:「不行了不行了,喘口氣。」

大頭在前面估計也已經大汗淋漓,就聽他抹了一把臉說:「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這裡頭有很多死洞子,空氣少,呆久了容易憋過去,而且說不定那些東西已經進來了。」

沒辦法又跟著他爬了十幾分鐘,終於一頭鑽了出來,我們三人都滿頭大汗的癱坐在地上。我氣喘吁吁的問大頭,「這裡頭七拐八拐的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大頭哆嗦著手從背包里掏出一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皮製作的地圖,上面被人用特殊的藥水勾畫出了地下地形,確實如小何所說,地圖基本上都是對西周這片地宮的描述,在古廟的位置被標上了一個問號,看來繪製地圖之人也沒有到過那裡。

大頭說:「我們是憑圖過來,要不然還在這裡轉磨磨呢,我剛剛在每個轉彎的地方都留了記號,如果漢生出來一準能看見。」

小何歪頭看了一眼地圖,打岔道:「我們現在就在這。」

「這裡不是建築群嗎?」我疑惑的站起來張望了一圈,只看到很多大片的石土堆,並沒有發現建築物。

「早都塌了。」大頭喘了勻氣說:「我估計地圖的上一任主人也沒有到過這裡,這張圖應該是他們參照更古老的地圖畫的。再往前走你就會看到很明顯的廢墟了,這裡很早以前確實應該是一大片居住地。」

大頭這波分析不錯,這張皮地圖確實不是舊物。這些建築很早以前可能都是地面建築,秦嶺位置比較特殊,歷史上每四百年或者五百年關中地區就會有一次世界性的大地震,上一次也就是明朝的華陰的大地震,據說死了八十萬人,可見其破壞程度,這些建築也多半是因為地震震垮了地基而導致的沉降,加上附近地下又有很多天然形成的岩窟,之間岩層及其脆弱,經過幾千年的不斷移動,所以才出現在了這裡。

我問大頭他怎麼憑藉這張地圖就知道有出口的呢,就算有出口很可能也早塌掉了。

他笑道:「這就叫吉人自有天佑,我們雖然誤入蛇洞,卻也有了發現。再往裡走是個山殼子,不像天然的,感覺像是中間塌方,兩邊的山體傾過來形成的,殼頂有一道裂縫,可以通出去。」

「真的?」我驚喜道。

「你別竟聽他撿好聽的說,吉人個屁,我看是衰人,那個裂縫在洞頂,十分不利於攀爬,一個失手就得摔成肉餅。」小何揭短道。

大頭還想辯解,我打斷他說:「戰國墓里的機關很懸,況且我們沒有地圖,如果硬著頭皮進去真的不確定還能不能走出去,所以前面不管多危險,我們也得過去看看,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其他法。」

我們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不僅手電要沒電,我們三個也好久沒有進食了,其實我還好,被曹家抓住的時候還吃了一頓,他倆可就真是飢腸轆轆了。

我本想提議休息一下,可是看到他倆還硬撐著就沒好意思開口,再拖下去如果他倆倒了一人,那對我們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我們整頓之後繼續向前出發,一路上建築果然多了起來,不過很多已經傾圮,沒有坍毀的也都散了架子,僅靠著幾面厚牆支撐著,這片曾經的巨大建築群基本上已經成了廢墟。

倆人看起來都很有經驗,不斷繞過一些廢墟,我問大頭用得著這麼小心翼翼嗎,他搖搖頭說:「不僅是躲著那條大蟲,這片建築廢墟很奇怪,好像是按照某種陣法排列的,沒有地圖的話,只能在裡面轉磨磨,我倆之前一頭扎進來,就在原地轉了很久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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