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些泛黃的格子本上記錄著一段匪夷所思的過去。我放下筆記本,心頭狂跳不止,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平靜下來。

拿起煙盒點了根煙,我起身來到二爺留下的那張巨大地圖前,有一張小紙條被作為注釋,用圖釘釘在了地圖的一角,上面的內容十分簡潔,「19941005挖掘青山,未歸。」

這條記錄的圖釘上被掛了兩條線,我順著摸過去,一條深入雲貴地區直接被釘在烏蒙山脈中,不出意料這裡應該就是朝仙墓的所在地,而另一條……我眯眼看過去,則是被一路送進了湖北地界,我翻開上面的便簽,奇怪的竟是一紙空白,沒有任何記錄。

我掐滅煙頭揉了揉眉心,回憶起二爺當時的話,烏蒙山裡的朝仙墓應該就是我爹失蹤那段時間所去的地方,他也正是在那裡發現了關鍵線索,從而解開了曹家青山之謎,更是後來曹家白日的導火索。

如果不出意外,這張空白的便簽代表的就是最後那次盜墓地點,曹家青山。

不過眼下這本筆記的出現,卻讓上面的推論出現了破綻。線路是對上了,可從時間線上看,就有些蹊蹺了。

我手頭這本日記還沒寫完,應該屬於我爹那一系列日記中的最後一本,所以最後記錄的時間多半就是當時事發的時間,也就是93年5月。

而他們去曹家青山則是發生在94年10月,這期間我爹應該還去了烏蒙山朝仙墓才對。所以時間線應該是:秦嶺地宮-烏蒙-湖北曹家青山。

如果我沒去過秦陵地宮,或許以上推論還站得住腳,可是我親眼見到了我爹屍體,這就讓所有的猜測都變得不可信。

人死不能復生,怎麼可能在死後一年多的時間裡又下了兩座大墓呢?

我懊惱的將桌上的煙盒揉成團,當前的結論就是一種悖論,兩者根本不能並存,卻又各自都能證明自己。

我無力的靠向椅背,看向對面牆上巨大的地圖,想到曾經的無數個日夜,二爺是否也如我一樣,心力交瘁的對眼前的巨大謎團抽絲剝繭。

沉默了一會,我搓了搓臉,重新打起精神,我知道一定是自己哪裡搞錯了,事情就算再詭異,那也是過去時,真相曾經一定以某種詭異的情況真實的發生了。

我將事情一項項記錄在本子上,這麼看起來,現在所有事情的膠著點就是我爹的死亡時間。

如果死亡日期成立,那麼之前的路線圖就一定是錯的,93年5月之後發生的事,肯定被人篡改了。

如果路線成立,那麼死亡時間就不對,二爺調查了這麼多年,不可能全是錯的,我也偏向於這一點,無論是烏蒙還是湖北,只要有一個地方我爹去過,那就證明死亡時間有問題!

我又拿過日記本,翻到最後幾頁,仔細掰開內脊辨認,卻失望的發現日記本內頁沒有被撕掉的痕跡,也就是說日記確實只記錄到這裡。

我又不死心的開始一頁頁翻看日記本上的內容,希望能找出證明這不是最後一本日記的線索,這樣就能推翻我爹的死亡時間。

我發現每篇日記內容並不固定,多的洋洋洒洒有幾頁紙,少的則十數個字。我定了定神,繼續看下去。

從書寫這本日記開始前,我爹他們應該是從某個地方帶出了一些拓片,並且找了一個叫趙三水的人來翻譯。他們似乎在趕時間,而且翻譯工作看起來也不順利,接下來持續了整整一周,才結束翻譯。

「雖然內容不完整,不過從三水的結果上來看,如我所料,青山裡面根本就不是寶藏。1993年5月12日。」

我心裡咯噔一下,我爹他們果然發現了曹家青山,青山是誰留下的?裡面不是財寶又藏了什麼?曹家先祖和諸鬼部落到底有什麼關聯?無數的疑問頭從我腦海里閃過,只可惜日記上的內容太少了。

我翻到下一頁,只看了幾行眼睛就亮了起來,我顫抖的拆開一包白沙,猛咗了兩口,才漸漸平息下來,隨即欣喜若狂起來,這篇日記後面的內容竟然是我爹的一些猜想,幾條我完全不知道的線索赫然列在上面。

我掏出自己的本子,重新梳理一遍,對一些關鍵字做了擴展和推測,整理出來如下幾條信息:

第一,正如二爺所說,我爹是從曹家老一輩身上發現了蹊蹺。

而後他查閱了大量家族史,發現無論曹家內門還是外門弟子總會在一些年份里離奇「消失」,這種消失並非是死亡,而是很神秘的被人從族譜里徹底抹掉,如同從未有過其人一樣。

說道這裡就不得不提曹家,不只是我爹,二爺和我也都查過曹家的底,可是這個枝葉龐大的家族卻像憑空出現一樣,追查不到源頭,向前最多能追到明末,可是在近現代卻出奇的強盛,錢莊、戲樓、賭坊、黑市、妓院、武行、漕運……幾乎各行各有都有所涉獵,特別是民國後期,逐漸洗白,雖然還有一隻腳踩在裡面,可是從商號到財團,這個家族已經根深蒂固,如同一顆巨大的胡楊,將根須深深的扎在地下。

第二,青山里並非寶藏,而是被某一位先人藏入了一件東西。

這個結論後面還被我爹畫了一個問號,接了一段記載,我猜測大概後面的內容他也不確定。他認為當時的那位先人也發現了什麼,迫於無奈才將線索放進了所謂的青山中,據此推測,曹家的秘密要比我們想像的更加古老。在曹家漫長的歷史中,可能我爹他並非是「窺視」真相的第一人。

這段記錄後面是一段摘抄,以我爹當時的心性,估計隨後便去查閱了祖史,可惜那位先人的資料已經湮滅在歷史中,卻意外的發現了一段關於他孫子的記錄。

「其宗於外,年少流離,弱冠而歸,其父官至總兵,好技,尤善丹青,飾傀偃師,晚年蹤跡不祥。」

我看著就吸了口冷氣,這段記載很清晰,可是這句「其父官至總兵」,一下子讓我心緒亂飄起來,長眠於鎮靈台里的那位御山總兵也姓曹,這難道也是巧合嗎?

我幾乎癱倒在靠椅上,後背衣襟已經被汗水打濕,如果這段摘抄主人公的父親真是曹總兵,那麼總兵他爹就是曹家青山的始作俑者,而指揮御山挖出鎮靈台的,又是與曹家有著千絲萬縷關聯的諸鬼部落走出的神秘人,這一切說是巧合也太可怕了吧。

我甚至懷疑曹家青山寶藏的消息,都是那幫藏在幕後的傢伙放出來的煙霧彈。再進一步假設,可能曹總兵的父親拿了某樣他們需要的或者乾脆就是他們的東西,藏了起來,所以才有了青山有寶藏的傳說,使曹家人一代代去尋找。

關於曹家青山裡面藏得到底是什麼,我想只有我駕鶴西去的老爹才知道了。

第三,這本日記確實是在進地宮前寫的,因為後半部分幾乎全是關於秦嶺行程的記錄。

他們一行6人,輾轉多日進了秦嶺老林,與我們瞎轉悠不同,他們幾人憑藉拓片上的記錄繪製了地圖,很快就找到了地宮入口,,就在下去的第3天,他們正式進入了那片斷壁殘垣的古建築群。

看到這我恍然大悟,我爹他們隊伍的行進路線正和我們相反,而且照這麼看大頭和小何撿到的那份地圖,也多半就是他們繪製的了,我心道還真他娘的是天意,隔了二十多年,我老子還救了我一命。

他們穿過建築群,來到了「核心區域」,這是原話,想必就是那處用來抵擋怪物的古廟。

他們能到這裡,想必一路也不輕鬆,因為我發現後幾篇日記筆跡都很潦草,甚至斷斷續續,不到一天就有多次簡短的記錄,到最後,他稱這裡為「試驗台」,還有一句話讓我耿耿於懷,「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看到這我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向後翻,日記到此戛然而止,日期也停留在6月28日。我愣了幾秒鐘,才意識到他也進去了,我父親和漢生都進去了,那片恢弘而詭異,莊重而血腥的地下世界。

我端著筆記就這麼坐在這裡,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再次回到地宮,毫無顧忌的一頭跳下去,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良久,我嘆了口氣,想要合上筆記,右手拇指卻感到一絲不和諧,我納悶的打開筆記,用手指輕輕摩挲,感受到一個凹陷的輪廓,我立馬意識到曾經在這裡夾過某樣東西,因為長時間擠壓,才在紙上留下了痕跡。

我舉起筆記對著光照,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長條的痕跡,不過光線只能產生陰影讓我看到輪廓,卻無法看到更多細節,我急的團團轉,突然看到書桌上的鉛筆,頓時有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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