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頭就給我回了電話,問我是不是想他了,我昧著良心說有好東西,邀請他過來一趟,他說是不是想開了,要一條龍一下,我說冰火啥都有你快來吧,大頭說手頭還有點事,忙完就過來。

翻著通訊錄,我猶豫了一下,找出老萬的電話,其實我和他不算有交情,特別是從鎮靈台出來後,也沒怎麼聯繫,現在求人了再張口,還真有些抹不開面兒,不過一想到龍山閣現在的狀況,我咬了咬牙還是給他打過去。

老萬待人接物也是老練,接我電話愣是沒有讓我聽出尷尬或是驚訝,我倆還算客套的哈拉了幾句,他主動問我:「二爺是不是有事啊,咱們也算『生死之交』,有事但說無妨。」

既然有了台階下,面子上過得去,我也不裝著,順水推舟道:「還真有事。」

我也沒瞞他,差不多把龍山閣當前的狀況和他通會一遍,不該提的當然也沒提,老萬一直安靜的聽,等我說完也沒開口答應或是拒絕,正在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老萬在電話那頭緩緩開口:「其實關於龍山閣的現狀我也早有耳聞,不瞞你說長沙這邊也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京里那攤事,獨木難成林,古玩這行不是故步自封就能做成的。都說我們長沙幫團結,那是建國前,這年頭見不著了,其實圈裡早有不少幕後老闆和外頭人眉來眼去已久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我久安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長沙城也能說得上話,說實話如果站你們龍山閣,也不是一件小事,成事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估麼就要被踢出局了,二爺,我今天也沒和你打馬虎眼,這事你容我考慮考慮,稍後定奪,你看成嗎?」

老萬這番話里兒面兒都給到了,我還能說啥,如果不是歲數在這我都要叫他爸爸了。

感恩戴德的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思考著龍山閣的出路。這次是龍山閣的難關也是翻身的機會,至少讓那些暗中使絆子的跳樑小丑紛紛站在了前台,自從二爺消失,擺在龍山閣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被捶在地上,任人分食,要麼趁時強勢崛起,打爆那些孫子。

這些東西說起來容易,實施起來太難,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腦袋暈暈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直到中午南北過來喊我吃飯,我應了聲洗了把臉就向後堂走去,轉過這院的月亮門,我忽然看見一個夥計用扁擔挑著兩大白色塑料桶往後走,我納悶什麼東西,就喊住他。小夥計說是二爺留下的配方,拌的粗糧。我好奇說二爺還養寵物啊,小夥計笑道沒有寵物,是鴿子,二爺養了好些年了,一直讓他照顧。我心裡一動,讓他帶我去看看。

我們穿過內院,過了影壁,在最裡頭的一個角落,有一個不小的木架子,上面擺著兩排鴿籠,裡面至少養著二十幾隻鴿子。

我靠近去看,這些鴿子個頭都不小,我轉頭問小夥計:「你知道這些鴿子都多重?」

小夥計約麼道:「雄鴿400到600克,雌鴿350到500克吧。」

「你怎麼記這麼准?」

小夥計靦腆的笑了笑,回道:「二爺之前特意交代過,這些鴿子的飲食必須定時定量,不能讓它們吃太多,所以我都小心著控制著它們的體重。」

我點點頭,心裡卻暗暗驚訝,這些鴿子身體看起來大多呈現上寬下窄,前寬後窄的流線型,而且體重控制的也剛剛好,這樣既保證有力量,又不失靈巧,這可不是一般的家鴿,多半是訓練有素的信鴿啊。

我又問他:「平時都怎麼放鴿兒啊?」

小夥計指著左邊籠子說:「按二爺的習慣,兩個籠子分開放,一般先放這頭的,放前頭一天不給喂食,等後一天這籠回來,再放下一籠,不過也奇怪,這些鴿子覓食能力也是強,空腹出去,都吃飽了才回來。」

我心道信鴿無疑了,這是老一輩的「訓鴿」手法,這種空腹放養,就是典型的培養信鴿定向歸巢的能力,我敢肯定外面某處還有一處「老窩」,這些信鴿就是靠著磁場兩點一線的折返。

我問他知不知道外面在哪養的鴿,小夥計被我問的愣了一下,說沒人啊,店裡就他一人負責照顧鴿子,我給他解釋了信鴿的「兩點投喂」,可小夥計還是一勁搖頭,我看他不像作假,心裡不由得犯嘀咕,既然不是二爺養的,那……我突然反應過勁來,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信鴿信鴿,這鴿子就是用來通信的啊。

現在通訊設施這麼發達,導致我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還有人在使用如何古老的通訊手段,這年頭養鴿子多半都是玩兒,沒想到二爺還真靠它通訊。

我問小夥計二爺平時自己打理不,小夥計點點頭,說二爺偶爾會過來喂食,也不讓他幫忙。我心道這就對了,八成二爺就是在和人通信,不過二爺為什麼放著手機不用,要使用這麼落後的手段來通信,而且對方是誰?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二爺是在孤軍奮戰,從老何的對話上來看,甚至二爺都沒有對他講過什麼,可是此時卻冒出來一個人,一個隱藏在暗處的人,按小夥計的說法,二爺個把月就會自己打理一次鴿子,顯然通訊的頻率還不低,表明兩人有著密切的聯繫。

這不得不讓我想到漢生的話,二爺並非是在簡單的追查什麼,他,或者他們有一整套計劃,漢生只是計劃的推動者。

在漢生找到我的時候,整個計劃就開始了,二爺所知道的遠遠不止他和我說的那麼簡單,如果我都能查出諸鬼部落,都能看到那片歷史迷霧後面的影子,他們又怎麼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呢!

我相信這個計劃要遠比我想像的所圖甚多。

我深呼一口氣,問小夥計:「二爺最後一次過來喂鴿子是什麼時候?」

小夥計低頭想了想,回道:「4月份吧,那,那之後二爺就……」

我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養的挺好,繼續替二爺好好養吧。」

我倆一起喂了鴿子,我發現鴿子爪腕上都有很淺的環形痕跡,應該就是信桶套的跑不了了,只是整理二爺東西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類似的東西,不知道他把這些東西藏哪了。

喂完鴿子,我往回走,心裡默默算了一下,一般優秀的信鴿每天大約能飛700公里左右,這個面積就太大了,沒法查也沒法追蹤。現在想要確定對方身份的辦法就只剩下了一個,那就是由我通過信鴿繼續和對方聯繫!

這人肯定是參加過當年那件事的人,他的身份無外乎有幾種可能。

第一,我爹他們的人。這個幾率非常小,畢竟他們已經困死在墓底了,而且他們也沒有理由偷摸摸的聯繫。

第二,曹家。這個可能性就很大了,其實曹家才是這一切的關鍵,當年那一代的曹家主事的現在都退居幕後成了元老,如果真是有曹家人和二爺通信,又會是老中青的哪一代人呢?

第三,二爺自己的人。就像六耳一樣,二爺有自己的班子在私下裡調查當年的事。

第四,理智告訴我絕對不可能,但我還是忍不住去想,那些人他們是否活下來了呢?或者他們的後人是否還在?

越想越離譜,我拍拍臉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現在哪還有時間胡謅八扯。拉回思緒,對方肯定知道二爺已經出事了,如果我主動聯繫他,我不保證對方會接納我,到底要不要聯繫,我很猶豫。

吃了飯我一下午都在琢磨這個問題,如果要聯繫我該說什麼,「把你們的計劃告訴我?」

正在我瞎捉摸額時候,薛冬青敲門進來,他遞給我一把鑰匙,說是老何讓他轉交給我的。

我沒想到老何這麼快,看著手裡這把材質全新卻是老舊牙花樣式的鑰匙,我直接起身來到電腦桌前,查了一下飛往哈密的航班,最近幾天都是早上的航班,我翻了一下日程,這兩天沒有要緊事,便訂了後天的機票。

現在手頭線索太少,任何一處我都不想放過,特別是我爹日記本中的這把鑰匙,我有種預感,它會帶來某種出人意料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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