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魯野蠻的陳滿弓,雍容不迫的隴右道,二人都已下場,就在眾人還在思忖當中時,接過話頭的是一臉肅殺的董俊。

早在四川我就已經知曉他的兇悍,能在最後大清洗中替掉穩坐二十年第一把交易的林動,這人怎會是個善茬,只因我們關係如此,所以一直以洒脫一面視人,此番面對這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可就沒那好脾氣了,眼中閃著寒光,語調生冷道:

「各位『勞苦功高』,各奔前程,想換回龍山閣的股份,本是無可厚非,可怎麼說到鋪子上了?要錢,陳老虎就站在這,別的沒有,要錢找他,二爺答應你們是多少的,一分不會少。擔心鋪子沒人照料,沒關係,在下不才,抽調過來幾十個精明能幹的掌柜的還是有的,京圈這種富貴地,他們可巴不得的求著過來。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我們小二爺心性純良,念在各位前輩辛苦一場份上,沒有多計較,不過我們當夥計的可不答應,各位走是走,可走前,這位蔣先生可是會派人進駐鋪子查清楚帳,各位在行離開。該是誰的,龍山閣一分不會少,不該你拿的,多動一個子,我就剁你一隻手。」

董俊一身殺伐氣焰,絲毫不顧及在場人的臉面,他的中心思想只有兩個詞,有錢,有人。

我忍不住看了他,還有一旁穿著博柏利黑色羊絨長款風衣的「蔣先生」一眼,心底頓時明白,這就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啊。

董俊就算有心想告誡這些掌柜,龍山閣不差錢,不差人,也不至於如此強硬,本可委婉或是平鋪直敘的說。

他這般作態,看來是這幾個老傢伙早就商量好的,陳滿弓先聲奪人,以近似乎囂張跋扈的態度,壓一壓眾人的氣勢,不過這不解決問題,此時隴右道殺入,不卑不亢,點出趙金斗的「叵測居心」和長遠意圖,振聾發聵,讓大家明白推倒龍山閣的實際獲利者。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之時,深諳平衡之術的董俊再出手,以強硬勢態警告眾人,龍山閣並非任人拿捏,同時也讓他們知道,趙金斗和曹家有的,龍山閣一樣有,缺了誰,龍山閣照常營業!

恩威並施,威逼利誘,被董俊玩得得心應手。

這一番話下來,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龍山閣似乎依舊是那頭龐然大物,只是那些爪牙藏在暗處,才給了他們自以為可以撼動的錯覺。

不出意外,該是收網的時候了,果然蔣先生站了出來,笑呵呵的掃過所有人,操著一口廣普介紹自己:「我叫蔣國忠,在浙江一代廝混,做些見不得人,哦不,做些小生意,其實要我說,龍山閣的生意,大家有目共睹,大家提著腦袋做這行,無非圖個養家餬口是吧,可腦袋都沒了,還餬口個jb,還餬口個七七八八呢?你們想想,在龍山閣拿貨可曾出過問題?價格可曾有過不合理?我也知道『外出』的利潤,不過那是要掉腦袋的,你們只看了眼前的豐厚利潤,但若上頭查下來,最先人頭落地的會是誰?干這行,你們不會不懂吧,龍山閣有龍山閣的規矩,但也是這層層的規矩,保護著我們,我相信在做的諸君,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大家和氣生財嘛……」

蔣先生以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和偶爾一不小心暴露的粗口,生動形象的講述了什麼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將這層利益關係掰開了揉碎了講給那些掌柜的聽。

我知道這就是他們的第四步,軟硬兼施,這些老瓢把子最後的目的,並非是剛死所有人,畢竟京圈還要混,能留下人是最好的。

現場死一般的安靜,我看到很多人低頭在盤算,心裡便定下來,知道有這幾個老傢伙的坐鎮,這場仗不會輸了。

「幾位當家的,你們這是在威脅我這些兄弟們嗎?只有你們龍山閣的飯能吃?」趙金斗不死心,有些坐不住了,見曹家幾位大佬讀不言語,忍不住色厲內荏的厲聲喝道。

「別他媽的兄弟兄弟的,這些人都是喝你媽的母乳長大的啊?」陳滿弓滿口粗話,「老子從來不威脅誰,不爽當時就干你了,就是你瞎嗶嗶,這些人都乾得好好的,非鼓搗人家造反,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夾著尾巴鬼鬼祟祟的,這突然冒出頭,是背後有人吧,都拿他們當槍使。說吧,背後的縮頭烏龜是誰,劃出道來,我們龍山閣接著。」

趙金斗被陳滿弓罵的臉上一會紅一會白,不過話糙理不糙,我深深的看了眼這頭粗獷的東北虎,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這傢伙並非外表那般粗魯。

這番話也讓更多人恍然過來。

「你們家小二爺都沒開口,幾個跳樑小丑在這聒噪什麼?」曹老五臉色陰沉。

聽聞此話,一向儒雅隴右道臉色冷了下來,嗓音低沉道:「是,我們不該管,別說姓趙的蹦躂出來,就算你們曹家的老東西站出來,我們也不會張嘴,不過不管你怎麼考教這小子,能不能站住是他的事,但你們去龍山閣鬧事,要砸二爺的匾,就是找死了。」

說到最後,聲音冷的猶如一場冬雪。

不止是他,陳滿弓,董俊,蔣先生,還有剩餘一言不發的幾位老瓢把子,全都滿臉殺氣的盯著曹家人。

我隨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幾位老傢伙出山,感情根本不是衝著我,他們和二爺都是過命的交情,我這小打小鬧就沒被他們放在眼裡,按隴右道說的就算我被打回娘胎估計都不會出手,可這次對方觸犯了他們的逆鱗。

應該是上次曹五家的左手禪青犬太歲大鬧龍山閣,加上這次要分龍山閣的鋪子,終於讓他們忍無可忍。

不過我也覺得很慶幸了,如果不是這些龍山閣真正的中流砥柱,我們今天恐怕會輸的很慘。

「那又怎樣,弱肉強食,能者居之,難道不是這世道的生存法則嗎?」曹二公淡淡的掃視著這群龍山閣的牛鬼蛇神,並無懼意。

別看這幾位瓢把子如何威風,畢竟這裡還是在北京,身為四九城如日中天的曹家人,這點底氣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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