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背面是另一片想不到的景象。

兩座巍峨高山對峙聳立,雲遮霧繞,鍾天地之靈秀,如兩位自上古便鎮守在此的雄偉神將。

多傑曾經問過我爹,神農架滄海桑田,他是怎麼確定青山的準確地點,我爹當時指著前面的兩座雄山說,「守門山」,風水極致之地。

我望著遠處的守門山,心裡唏噓不已,既有守的雲開見日出的興奮,也有一絲對前路的茫然和憂慮,神仙收官那樣的神人都在這栽了跟頭,我們冒冒失失,誤打誤撞的走進來,能找到那個答案嗎?

我拍打兩下自己的臉,心底告訴自己,不要貪心,我的故事沒有完,但這次只是為了給漢生找到鎮壓羽化的辦法,絕不可有過多的好奇心。

大頭他們也跟了上來,他看看我,我點點頭,毫不隱瞞的對所有人說道:「找到了,就在這兩座守門山前面。」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驚的措手不及,繼而興奮起來。

只有漢生,默不作聲的回身望向那片走山遺蹟。

我皺眉道:「應該是當初那批人。」

大伙兒也漸漸從開始的興奮中冷靜下來,大頭轉過頭,不敢相信道:「不太可能吧,怎麼屍體都在這?難不成有人……」

說著他聲音小了下來,臉色古怪的看向那邊。

我毫不顧忌的說道:「肯定是有人將這些屍體運出來的,就埋在這裡,這麼大面積,不出意外定是破壞了原本的地質結構,這場大雨就是最後一根稻草,造成了大面積的滑坡,才露出了這些屍骨。」

說著說著另一件不久前的事情衝進我的記憶中。

我的那個大學室友提供的消息:當年有另一隊人,打著相同的護林名號進了XZ,猶如同一批人,從康定入藏,從此人間蒸發,再查不出他們的檔案。

我知道大頭想說什麼,他知道是我爹主導了這次青山,事後也發現我爹並沒有真正的死在下面,那麼這一切就有可能是他所為。

我並不否認,但這一切不會是他一個人做的。

眼下這些屍首,工程量不小,從青山中運出來,絕對是一批人所為。

那麼「一支隊伍」和「一批人」是否就對上號了?

而且時間也十分巧合,從我那室友查出來的時間來看,似乎那些人進了神農架地界,再出來就到了西邊的康定。

眼下這些人已經是死人了。

那麼那支打著護林隊入藏的人又是誰呢?

而且對於他們入藏,我大致已經有了一個猜測,這個猜測也不難,也是從我爹的去向猜出來的,答案自然呼之欲出了,海內崑崙。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感覺一旁的漢生不著痕跡的碰了我一下,我不經意的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他快速沖我眨了一下,我們共同出生入死這麼久,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我當下便指著不遠處的一塊空地道:「咱們今天就在這邊過夜吧,天也不早了,修整好明天再出發,反正地方也找到了,它也不會長腿跑了。」

其實天光還好,還能趕一段路,不過剛下過雨,路上泥濘不堪,我們上山廢了好大體力,大家都有些勞累,也就沒有人有異議。

大家準備露營,我和漢生單獨到一邊去撿柴,看著離了遠了,漢生主動道:「我今晚要試著捉一捉那個東西。」

我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麼讓人震驚的主題,我當然知道他口中的那個「東西」指的是什麼,強壓下心中的吃驚,焦急問道:「你要幹嘛?那玩意不惹咱們就阿彌陀佛了,你當是山雞野兔呢?」

漢生用下巴點了點那邊,耐心解釋道:「我不放心那伙人,你說的是對的,他們對那隻人傀有企圖,這次下墓會很危險,嗯,非常危險,我不能分心,否則你們都要有危險,我不放心帶他們也下去,至少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前。」

「而且。」漢生繼續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覺得他們幾個的態度轉變的有問題,恐怕是背後有人指點,但……我們進山後,手機都沒了信號,他們是怎麼和外面溝通的?你有沒有想過。」

我心下一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同時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們是如何進山後,與外人取得聯繫的!

我壓下心頭的震驚,小心問道:「那你有什麼計劃?」

他沒有立即開口,思忖道:「我覺得我們先前的推測可能有問題,神農架的確有一隻人傀,不過可能不是二十多年前留下來的,而是……更早,火候他們的目的,可能與那隻人傀有關,我的意思不僅是要逼火候動手,當然如果我們能真正的找出那隻人傀,我有些事情想找他了解。」

「你有發現?」我問他。

漢生眼神迷離,半響才搖搖頭,「直覺,或者說是一種只有我們才有的『直覺』。」

「是不是有點冒險?」我有些猶豫。

「我總覺得這隻人傀有點不對勁,一定要『見一見』的。」漢生語氣堅定道。

我有些焦灼,一方面相信漢生的直覺,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太過冒失。

見大夥陸陸續續的回去,我急迫道:「一定要嗎?」

他點點頭,不置可否。

我咬咬嘴唇,見他堅定的目光,最終點頭道:「行,但是安全第一。」

來不及細說,我們胡亂撿了些乾柴就回去了。

日落西山,起了篝火,我們幾個沉默的坐在一起吃東西。不遠處就是那片血泊和骨海,晚風吹過,林子裡響起陣陣「嗚咽」聲,如泣如訴,像是那些枉死的曹家人,在不甘心的訴說,若不是這裡聚集了這麼多人,我一個人肯定待不了。

我沒有時機對大頭他們講漢生的計劃,所以幾個人已經開始準備晚上露營的地方。

我從小何身邊經過時,不留痕跡的碰了他一下,他似乎沒有感知,我走過去裝作從包里那東西,他才慢悠悠的走過來,不經意的用眼神詢問我。

我眨了一下眼睛,他有些迷茫,但很快便點點頭。

這就是默契,我們多次出生入死培養出來的,雖說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但已經接受。

我返回篝火旁,咳嗽一聲,等到眾人目光移過來,我緩緩說道:「我想干一票大的,今晚咱們智取威虎山,拿下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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