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但也只是我的猜想,連推測也算不上,因為沒有一點依據支撐,只是我的第六感。

但我願意賭一把,這個「老槍」明顯知道很多內幕,就算賭輸了也不吃虧。

我沉思片刻,而後下定決心向他問道:「你們那邊發生那件事後還剩下多少當年的人?」

我憋著口氣,大氣也不敢喘,問完後一瞬不瞬的盯著老槍。

果然,那邊瞬間安靜了下來,似乎驚訝於我的問題,連一旁的大頭也奇怪的盯著我,但我們廝混的太久了,用他的話說,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麼屎,此時也沒有發問,只是好整以暇的盯著那邊,他應該知道,我又要開始忽悠人了。

「你在說什麼?」儘管看不到老槍的臉,但我也知道他此時臉色一定很難看。

直到聽見這句話,我心中才鬆了口氣,我知道賭對了,老槍這句話完全是色厲內荏,我已經聽出了他口氣中的馬腳。

這就叫反客為主。

當已知某件事情的一部分線索,就可以扮豬吃虎,反客為主,將問詢轉化為質問,從心裡上打擊對方,從而占領談判的高低。

這些都是趙牧之教我的談判技巧,沒想到在這裡用上了,只是剩下的我大都不記得了,還有什麼乘勝追擊,虛張聲勢,進退有度啥的,還有談判的時候抱著胳膊,身體前傾,一定程度上可以給對方心裡施壓等等。

我感覺老槍已經沒有開始的那麼澹定,我知道它可以看到我,便故意露出一副非常鎮定又智珠在握的眼神看著他。

「你以為你們藏得很好嗎?」我對他說道,「那件事讓你們蟄伏了這麼久,不出意外,對方還在找你吧?」

我就是在賭,當年向南走的那部分人,他們沒有專注於屍體,反而再找仙蟲,這一定程度上就說明了很多問題,比如他們想降仙,想施展新的「轉化」,並非服務於「復生先人」,這是一種在內部新生成的力量,而兩種信仰衝突的人,一定會爆發戰爭!

這也是我猜測為什麼南方那派人要銷聲匿跡這麼久的原因,似乎只在前一陣子才死灰復燃,因為他們內部發生了流血衝突,一部分人被趕走,「內戰」讓他們元氣大傷。

而作為「老人」的老槍,我想一定就是被驅逐和捕殺的那部分人。

他似乎在權衡利弊,我最後在他心口落下一錘,說道:「我知道有人在追你。」

他幾乎立馬冷冷的望過來,一字一頓道:「你不可能知道。」

完全被我猜中了,已經拿捏你了。

我呵呵一笑,「你以為你們穩操勝券了嗎?所有動作算無遺漏?別忘了,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龍山閣真的對你們一無所知?」

我心想還他娘的真是一無所知,汗……

「夠了!」老槍冷哼一聲,「算我小覷了你們,哼,不過你也別高興,你也該知道,被獵殺的不止是我,連你也在名單上,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眉毛下意識一挑,嗯?還真炸出來魚了,怎麼扯到了我身上。

「不被承認,就被獵殺,不同於那些姓曹的老鬼,他們絕對會你知道什麼叫恐怖,當打更人變為夜晚的行刑者,天大的諷刺。」

什麼什麼?

我腦筋急速運轉,他剛剛為什麼提到不同於姓曹?南邊那些人儘管走的另一條路,但也是曹家的分支啊?他這句話什麼意思,那批人不是曹家人?

這就和我們的推斷產生了衝突!

我心裡十分焦急,很想要他說個明白,但我已經詐了他,在他那邊,我是清楚這其中脈絡的,如果這會兒開口跟個小白似的瞎問,一準兒會被識破。

我正尋思著怎麼再套套他的話,問出那撥人的背景,老槍卻率先開口,冷哼道:「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你的,在他們眼裡,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心裡反覆咀嚼著這句話,我們有哪裡是一樣的?都曾經「活得很久」?

他繼續道:「就算你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也絕對查不出跟腳,但等你見到他們的時候,我相信一定會大吃一驚。」

「好了,少說廢話,快點交出來。」他最後威脅道。

領帶似乎被他制住,一直坐在那裡不動,我還沒想到好辦法,只得硬著頭皮說:「我那夥計還活著嗎?我得先確定人是安全的。」

「看來這小傢伙的性命根本不值錢啊。」他輕聲感慨,而後似乎又對領帶說道:「下輩子投個好胎。」

「等等。」我大聲制止,雙手舉在頭頂,「別動手,好商量,你得保證我那夥計是安全的。」

「我對他不感興趣。」老槍露出的半張臉龐盯著我,「我最後給你三息的機會。」

我看向他們仨,都在搖頭,這回是真沒辦法了,我無奈的掏出那枚球形水晶,千辛萬苦搞到手的,現在又要拱手送出,而且這可能是世上最後一條「仙蟲」了,何其珍貴。

我轉身看向老槍,雖然心有不舍,但領帶對我來說同樣很重要。

我單手舉著水晶球,高聲道:「看好了,你要的東西,可以給你,但我那小夥計要是有所損傷,你就別想著離開這裡了。」

他冷哼兩聲,眼神熾熱的盯著我的手,對我道:「我說過,我對他不感興趣。」說罷他指了指我的手,又指了指自己腳下。

我呼吸口氣,心想領帶欠龍山閣的錢就快還完了,這回回去得重新算算這條仙蟲的價值,他娘的,這筆損失得算他頭上。

我輕輕將水晶球放在地上,向前推過去,小球滴熘熘滾過去,在他身前被接了下來。

「東西給你了,放了我家小夥計吧。」我說道。

他將裝有仙蟲的水晶球拿到身前,近乎迷戀的痴痴看著,過了會兒才心滿意足的說道:「先別急啊,怎麼也要等我走了你們再過來,我可不想被你們一擁而上。」

他收起水晶球,看向我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幽幽說道:「二爺,你怎麼確定我不是那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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