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牛一早起床就心情糾結,他想到在家裡要面對何翠姑,到了辦公室要面對周雅芳,不禁愁眉不展起來。說真的,他愛周雅芳,也想和何翠姑復婚,掂量一下兩者之間,他覺得何翠姑這頭更重一些,可是周雅芳已傷不起,怎麼辦?他真的左右為難,煩惱極了!突然他從桌子上抓了一瓶酒,走出了家門,嘴裡喃喃地說道:「媽的,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你離我而去,在我追你的時候你拒我於千里,現在你們又來纏我,哼,我一個大男人讓你們招之來揮之去?呸,我誰也不要,我只要我的酒!呵呵……」

黃大牛一邊喝酒一邊往村委辦公樓走去。

到了辦公室,黃大牛已把一瓶酒給喝光了,人也恍恍惚惚,一跨進門口便轟然倒地,那酒瓶子也咕嚕咕嚕地滾到一邊去。

華強強和其他村干都慌了神,當他們聞到一股濃濃的酒氣從黃大牛的嘴裡噴出時,才算把吊著的心放了下來。

黃大牛坐在地上邊摸找著酒瓶邊說著酒話:「我、我、我,不,不,不要老婆,不要老婆,我只只只,只要喝酒,只要喝喝喝,喝酒……」

村裡文書小明說:「牛村長,你不能再喝酒了,你已經醉啦!」

華強強站在一邊看著,不禁納悶:這黃大牛咋的啦,怎麼一大早就喝得酩酊大醉的,還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是何翠姑氣的?不應該啊,「三八」婦女節那天推雞公車接新娘運動比賽結束後,他們一家子不是還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嗎,當時自己還認為他和翠姑的復婚有望了,咋今天又這樣子了呢?華強強想來想去得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上前一步想勸黃大牛不要在上班時間喝酒,可看到他像爛泥似的癱臥在地上,不禁慾言又止,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聽得明白自己說啥啊!

「我、我、我沒醉,小、小、小明,幫、幫、幫,幫我買瓶酒來,我、我、我們一起喝……哈哈……一起喝……」黃大牛把手中的空瓶子甩了出去,大著舌頭說著。

華強強對小明說:「小明,來,我們把黃主任扶到值班室去。」

其實,值班室就是強強書記的臨時住所。

黃大牛一躺倒在華強強書記的床上,便呼呼呼地打起鼾來,響聲如同山虎出洞。華強強不禁可氣又可笑。

剛才發生的一幕,周雅芳一直在旁邊看著,她不敢接近黃大牛半步,因為她知道黃大牛借酒消愁都是因為自己昨天對他說的一番話。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大門外來了幾部小轎車,車子停放好後,每部車上都下來幾個人,周雅芳認得其中有幾位是鎮里的幹部,她馬上迎了出去。

原來是市區鎮三級領導下村檢查工作來了。他們陸續走進辦公室,一位幹部突然皺起鼻子吸了吸,說道:「怎麼這裡有這麼濃的酒味呢?」

幹部們也仔細地吸了吸鼻子,都點頭認為有酒的味道。

周雅芳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裡,吭哧兩聲不知說什麼好。

「就你一個人在家哪,他們都下去工作啦?」有位幹部邊說邊往值班室那邊走去。

周雅芳想攔著他但又不敢,她嘴裡「嗯嗯嗯」地應著,心裡在叫苦不迭。

那位領導走到值班室門口往裡一看,只見黃大牛四腳八叉地躺在床上,華強強正為他脫鞋子。

聽到腳步聲,華強強便回頭一看,心裡也大吃一驚,原來來者是市裡新上任的組織部部長袁明。

「這人是誰呀,竟然敢勞駕我們的華書記為他脫鞋子?」袁明部長也驚訝了。

華強強想敷衍過去,說:「誒呀,是袁部長您呀,怎麼不提前說一聲,真是對不起,有失遠迎!」

「華書記,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問的問題哦!這人是誰?」袁部長指著躺在床上的黃大牛問。

華強強支吾道:「他他他是黃大牛主任。」

「哦,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牛村長,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在上班時間睡覺,還讓你為他脫鞋,牛,真的夠牛!」袁明部長說。

「不是這樣的,他不是睡覺是喝醉了。」華強強說。

袁部長板起了臉,說:「不要為他辯護了!我怎麼不知道他喝醉了,你看,這麼濃濃的酒氣從他的嘴裡噴出來,簡直把人給熏暈了!上班時間,睡覺喝酒都是不允許的,還喝的酩酊大醉的,像什麼樣子!」

「嗯,真的不像樣!」華強強小心翼翼地應道。

「嘿,太不像話了,必須嚴肅處理!」

袁明部長說完便轉身向辦公室走去,華強強和小明也心情忐忑地跟著他走了出去。

當走到辦公室門口時,華強強突然拉住了袁部長,懇求地說道:「袁部長,請您聽我解釋一下好不?」

袁部長還是一臉嚴肅,說:「還解釋什麼,事實不已明擺著了嗎!工作時間喝酒睡大覺,這樣的人都能當一村之長?我就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樣選上來的?」

這時,所有來檢查工作的領導的眼光都往華強強投過來,他們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特別是鎮級領導更是不安和生氣。

「各位領導,請聽我說,黃大牛主任今天喝醉了,現在就躺在值班室里,這是很不應該的,不過自從我下到美溪村工作大半年來,他這是第一次喝醉酒。」華強強還在竭力為黃大牛辯護。

「就那麼巧嗎,我們不來檢查工作就不喝醉,我們一來檢查工作就碰上喝醉酒?華書記,看來你下來這裡不久,和他們合作得還是不錯的哦!」一個中年女領導語氣怪怪的說道。

「你?」華強強有點生氣,但欲言又止,畢竟人家是上級領導。

這時村裡的文書小明也站出來為黃大牛說話:「我是和黃大牛主任一起當上本屆村幹部的,一年多來,我也沒有發現黃大牛主任在工作時間喝過酒,也許因為今天他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一下糊塗喝多了。」

袁明部長說:「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可以這麼做了嗎?你們一個個都為他辯護,你們都怕他是嗎?哼,我看他牛,牛得過規章制度?於鎮長。」

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應聲從人群里走了出來,只見他欠著身子說道:「我在這。」

「於鎮長,今天這事我看一定要嚴肅處理,否則無法無天了!」

「袁部長,這是因為我們監管不利出現的問題,我一定嚴肅處理此事,以正村風!」於鎮長說。

周雅芳聽著領導們嚴厲批評的話語,不禁在心裡為黃大牛喊冤,她真的想站出來向各位領導說清楚,黃大牛是因為自己擾亂了心情才喝多了酒影響工作的,要處分就處分我好了!可她心裡一直七上八下,最終沒有勇氣站出來為黃大牛說情。

工作檢查組只好由華強強、周雅芳、小明幾個帶到村子下面視察了。

再說值班室里的黃大牛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當他睜開兩隻惺忪的眼睛時只看見老會計一人在身邊,他問道:「老徐,強強書記他們幾個去哪了,到工地了嗎?」

「哎呀,大牛啊,你咋早不喝酒晚不喝酒,偏偏這個時候喝酒哩,上面來人了,強強書記、雅芳、小明陪領導們下去視察工作了!」老會計擔心地說道。

這時辦公室的外面傳來嘰嘰喳喳很多人說話的聲音,黃大牛用手摸著昏重的腦袋走了出去。

門口外面站著的十幾個人中,有大半黃大牛是認識的,可大家見著他走出來都緘口無言,沒有一個和他打招呼。

黃大牛覺得情況不妙,他滿臉堆笑地走向於鎮長,謹慎地說道:「於鎮長,下來檢查工作哪?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讓我們好好準備準備啊!」

於鎮長冷冷地瞥了黃大牛一眼,說:「準備啥?準備弄虛作假?我們就是要這樣突然襲擊才能檢查得出問題!」

於鎮長說完,甩手打開了車門上了車。

其他人也上了車子。三部轎車一溜煙地離開了美溪村。

黃大牛愣在那裡既委屈又生氣,突然他向著漸漸遠去的小車屁股狠狠地蹬了一腿揮了一拳,兩手一叉腰,說:「媽的,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比我官高一級嗎,若不是當著這個村長,為了鄉親們能過上好日子,老子才懶得理你們哩,哼,我呸!」

「黃主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華強強上前對黃大牛說道:「你說你咋能在工作時間喝酒呢,還喝的醉醺醺的!」

「不就喝一次嗎,偏讓他們碰上了!」黃大牛不服氣地說道。

「黃主任,現在全國都在開展扶貧攻堅戰,我們美溪村是市扶貧工作的重要對象,市區鎮各級政府花了這麼大的財力支持我們美溪村辦旅遊業,足以說明政府對美溪村的脫貧致富的重視。這次來的工作組不僅是鎮里的領導,還有市裡區里的領導,你說村子裡出了問題,人家於鎮長能脫得了干係不受連累啊?」華強強認真說道。

「我自個做的事我自個擦屁股,用不著他於鎮長為我操心,要處分就處分我好了!甩臉吹鬍子的算個鳥啊?」黃大牛語氣還是犟犟的,還蹦了起來。

華強強見黃大牛這種態度,便嚴肅起來,她大聲地直呼其名:「黃大牛,我告訴你,你真的被處分了,從明天開始,你這個村長就別當了!」

「啊!」黃大牛從華強強的神情中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軟了下來:「不就喝醉了一次酒嗎,真的就被開除了嗎?」

周雅芳和小明都皺著眉頭看著華強強,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被華強強的一個手勢擋住了。

「開除了!」華強強堅定地說。

「誒呦,這回完了!」黃大牛又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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