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沒人敢去救他們,去了也是送死!

生死搏殺,沒有什麼所謂的大戰三百回合,勝負轉瞬即分!

騎士探手接住番禺將領飛起的人頭,雙腿控馬兜了個彎,一手提著馬刀,一手舉著人頭,在兩軍陣前馳騁揚威。

熾高舉手中戚刀,率先大吼一聲:「趙司馬威武~!」

數千部族兵頓時隨之怪叫狂吼:「趙司馬威武……嗷嗷嗷~!!!」

那陣前斬將的騎士,正是回來送作戰計劃的趙高。

他還沒來得及找到秦墨,便看到了熾釋放的信號彈,於是快馬加鞭趕過來,眼見那番禺將領在陣前逞威,果斷不慣這傢伙的臭毛病,飛馬而出應戰。

領兵作戰啥的,趙高還嫩得很,但致師斗將比拼個人勇力,趙高這位皇帝馭者,顯然是個中翹楚!

而隨著番禺將領被陣斬,那四五百番禺精銳,不出意外的徹底分裂了!

士族良家子出身者,立即有一部分將武器調轉了方向,防備那些部族出身者。

他們的這番舉動,屬實讓部族出身者寒了心。

士卒良家子將武器對準他們的瞬間,他們也同時調轉鋒刃,對準了那些士族良家子。

番禺副將又怒又急:「不可內訌……大敵當前,不可內訌……吾等與六國軍隊廝殺,皆是僥倖活到了今日……皆是同生共死的親親袍澤啊~不可內訌啊!」

「啊呸,叼毛的親親袍澤!」

「把我們當死兵使喚,也叫袍澤麼?」

「硬仗我們打,功勞你們搶,何言袍澤?」

番禺副將情真意切的勸和,反而惹得部族精銳更加憤怒,早就積攢下來的內部矛盾,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開來。???coM

那番禺副將被駁斥的啞口無言,不知作何應答。

趙高瞅準時機扔掉人頭,自馬鞍袋裡掏出一枚霹靂彈,用燧石點燃後,藉助馬力沖勢,投擲進縮水一小半的番禺戰陣中。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密集戰陣被炸起一片殘肢斷刃。

接著,便是受傷未死者的悽厲哀嚎,以及番禺基層軍官的呼喝。

「啊啊啊,我的胳膊……」

「散開,都散開,陣型不要太集中……」

「別讓那種鐵疙瘩落進陣中……」

番禺甲士們到底是久經戰爭,慌而不亂迅速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將陣型疏散擴大足足一倍。

同時,防備趙高以及周圍密密麻麻的部族兵,再次投擲霹靂彈!

可那番禺副將看到這一幕,卻是絕望的閉上眼睛,手中鐵劍噹啷一聲落地。

而後,雙膝一軟向著趙高匍匐,趴在地上高呼道:「吾願降~!吾願降~!」

番禺甲士們齊齊一愣,先是憤怒副將的軟弱,可隨後卻都面露悽然。

叛兵有霹靂彈這等大殺器助陣,這一戰根本沒有絲毫勝利希望。

堂堂陣戰,會成為霹靂彈靶子!

現在散開陣型,則將人數劣勢暴露,陣型不嚴密的情況下,會被數十倍於己的叛兵淹沒!

縱然方才主將未被趙高陣斬,此時也要同樣麻爪,最多拉著他們所有甲士一起,奮戰到死……

噹啷——

噹啷啷——

番禺甲士中的良家子,也開始丟棄兵器,匍匐在地上投降,如同連鎖反應一般,頃刻間趴了一地。

最後,只剩十幾個甲士,還持兵器孤零零站著,他們全都是番禺士族!

「天要亡我番禺古族啊!天要亡我番禺古族啊!」

不知誰發出了一聲哀嘆,十幾個士族甲士,或在痛哭流涕中,或在毅然決然中,各自以刃割喉。

越人士族,自有氣節!

似古越大王勾踐那般,願意包羞忍辱者,願意臥薪嘗膽者,又終究只是少數!

噗通——

噗通——

噗通——

十幾具屍體先後倒地,生機斷絕。

趙高翻身下馬摘了鐵盔,肅然向十幾具屍體垂首默哀。

但,部族兵卻不管那麼多,嗷嗷怪叫著一擁而上,揮動利刃爭搶首級。

趙高眼中可敬的捨生取義者,在他們眼中,大抵不過是面目可憎的壓迫者!

以及軍功!

「已經結束了嗎?」

趙高正自無語之際,一道熟悉的清朗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趙高收斂心神,回身揖手拜道:「拜見太子,拜見秦相~!」

扶蘇翻身跳下白馬,奇怪問道:「卿怎這般快回來?可是父皇認同秦相之策了?」

趙高頷首點頭,從身旁戰馬的鞍袋中,取出一沓厚厚的紙張,雙手呈上道:「此乃陛下與諸武官制定之戰策。」

扶蘇沒有接,只是看向身後的秦墨。

他是監軍,提提意見還行,並不能插手秦墨的指揮。

秦墨也下了汗血白馬,上前從趙高手中接過作戰計劃,道了一聲趙將軍辛苦,便直接開始翻看。

好半晌,他將厚厚一沓作戰計劃看完,轉手遞給扶蘇,而後向身旁的張良道:「傳令下去,全軍繼續分散就食,火速趕往鐵山方向,務必在十日之內追上番禺軍主力。」

「沿途若再遇番禺精銳阻擊,立發信號彈聚兵合圍,能招降就招降,不能招降便使用剩餘霹靂彈,將之盡數殲滅,不跟他們打游擊了!」

他這麼打,一方面是急著去配合老王賁,抄那番禺鳥王的後路。

另一方面,也是他先前小瞧了近三萬部族兵,對首級軍功的渴望。

部族兵們完全不惜自身傷亡,且作戰毫無章法,只是一根筋的偷襲,去砍番禺甲士首級。

這段時間,部族兵的傷亡已經上千,可砍來的甲士首級,卻不過百多顆。

部族兵們或許覺得很值。

但秦墨的心卻在抽搐,他無法坐視麾下如此拉胯,不改變戰術是不行的!

「喏。」

張良揖手領命,先去向附近參加合圍的部族兵們,傳達秦墨的將令。

而後,領著夔等九名家臣,迅速策馬離去,尋找散布在山林中的其他部族,將秦墨的將令傳達給他們。

……

……

隨著秦墨的將令,在莽莽山林之中傳開,部族兵們的帶隊軍官,再也不允許他們,肆意浪費自己的生命,跟番禺精銳玩殺敵一百自損一千的游擊戰。

如同有上帝視角,便可以看到,分布在莽莽山林之中,成群結隊的部族兵,如同一群群野獸遷徙般,都在馬不停蹄,向一個方向急行。

而擋在他們遷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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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番禺精銳,便如同一隻只靜待獵物的肉食猛獸。

只不過,所謂的獵物,同樣有著尖牙利爪,而且比所謂的肉食猛獸,更加渴望血肉。

兩方不遇著還好,一旦遭遇,部族兵們對軍功首級的渴望,被帶隊軍官強壓下去的渴望,便會徹底爆發。

接著,便是不死不休的激戰!

再然後,附近急行遷徙的獸群,便如同聞著血腥味的鯊魚,烏泱泱蜂擁而至,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那所謂的肉食猛獸,或被降服融入遷徙獸群,或被分而食之!

番禺王留下保護後路的上萬精銳,便被如此一波波迅速蠶食。

而番禺王也很快得到了消息,自己留下圍剿叛軍的近三萬部族兵,全都調轉矛頭跟叛軍站在一起,不但成了叛軍,更在瘋狂攻擊自己留下殿後的精銳兵馬。

「該死的叛徒,都是該死的叛徒,孤王早晚要將他們全部殺光~!」

番禺王氣的咬牙切齒,在行軍路上大罵不休,發誓要殺光所有背叛他的部族兵。

可轉過頭,他卻又催促麾下精銳,再次加快行軍速度:「鐵山必然是空虛的,否則叛軍不會如此著急,瘋狂攻擊殿後之兵馬,他們想趕回去救援。」

「先前那些在山林中襲擾咱們的叛軍,如今也全都不見了,必然也是在收縮防禦,想要保住鐵山不失。」

「他們不想失去鐵山,咱們偏偏要去將之攻占!」

「只要能攻占鐵山,番禺國便可立於不敗之地,無論是叛軍,還是六國軍隊,都拿咱們沒辦法。」

「介時,爾等皆是番禺之功臣,也皆可為貴族!」

番禺王的空頭支票,不要錢一樣狂撒,萬餘精銳士氣大振,啃著所剩不多的乾糧,將行軍速度再次提升一個台階。

成為高人一等的貴族老爺,子子孫孫也都是貴族老爺,誰又能不想呢?

不過,他們的振奮勁兒,還沒持續多久,眼前卻出現了一座城關。

一座明顯是剛建起來的城關,城牆低矮簡陋,但卡在群山之間,儼然封住了番禺軍的進兵道路!

「憑這一道破牆,便想攔住我萬餘精銳,簡直痴心妄想……」

番禺王鄙夷搖頭,馬鞭一指喝道:「給我攻,日落之前,破了此關!」

三千番禺精銳,立即在一位番禺大將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戰陣,向低矮簡陋的城關壓去。

呼——

低矮簡陋的城牆後,突然傳出恐怖的呼嘯之聲,接著便見一顆人頭大小的圓形石塊,飛上半空劃出拋物線,砸向逼近城牆的三千番禺精銳戰陣。

石彈當面的番禺精銳,頓時嚇得一縮脖子,向側面擁擠逃避。

嘭——

石彈落地,彈跳而起,又滾動出數丈遠停下,距離最前面的番禺精銳士卒,尚有數步之遠。

那些忙著逃避的番禺士卒見此,無不長出一口氣。

但,不等他們把心放回肚子裡,更加密集的恐怖呼嘯聲,又從城牆後響起。

呼呼呼——

數十顆石彈整齊飛上半空,再次划著拋物線,砸向番禺精銳戰陣。

先前那一顆,只是試射,這才是正餐!

嘭嘭嘭——

數十顆圓滾滾的石彈,砸進整齊嚴密的番禺精銳戰陣中,骨斷筋折聲,悽厲慘叫聲,瞬間響徹戰場。

而且,最恐怖的不是石彈砸下那一刻,而是石彈砸下之後的彈跳滾動。

咔咔咔咔咔——

腿骨斷裂聲,幾乎連成一片,石彈所過之處,便是一排排番禺士卒倒下,抱著腿慘叫哀嚎。

遠處,壓陣的番禺王看到這一幕,瞳孔頓時縮成了針眼大小。

叛軍居然有投石機?

而且打射還如此精準?

他的正牌番禺軍,都沒有掌握這些戰爭技藝,卻讓叛軍先掌握了。

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番禺王心頭泛起一股難言的心悸感,深吸一口氣,才強壓下去,緊緊咬著牙觀戰。

呼呼呼——

呼呼呼——

呼呼呼——

呼嘯從城牆後飛出的石彈一波接一波,番禺精銳戰陣的傷亡,也在肉眼可見的增大。

所幸,率兵攻城的番禺大將不是蠢貨,早已讓戰陣加快速度推進,兩方很快近至一箭之地:「放箭,給我射死這幫叛軍!」

咻咻咻——

咻咻咻——

兩方開始互射箭雨,城上城下都想要壓制對方。

番禺甲士陣中箭雨明顯要密集一些,但城牆上有一種類似草扎的擋箭棚子,箭支除非照直射進垛口裡,否則拋射的箭支,根本傷不到叛軍。

「攻~!」

番禺大將戰刀揮動,一千持盾持短兵的番禺精銳,立即脫離戰陣,嗷嗷怪叫著沖向那似乎一躍可攀的簡陋關牆。

可是等他們衝到近前才發現,一躍可攀的簡陋關牆,儼然是比預想中要高。

或者說,城牆之下立足的地方,被故意挖低了很多,想要一躍可攀,是不可能了!

簡直特麼陰險!

番禺精銳心中大罵,卻也不能就此退回去,便紛紛搭人梯往上爬。

一個站在下面做梯子,一個踩著肩膀往上爬!

但,不等他們配合爬上去,一團團白灰突然從垛口裡撒出來,呼啦啦隨風飄蕩。

「啊,我的眼睛~!」

「這些白灰燒眼睛……」

「我看不見了,我甚麼也看不見了……」

城牆下攀爬的番禺精銳,頓時如同殺豬般慘叫連連,捂著眼睛悶頭亂竄。

或是逃向後方大陣。

或是一頭撞在城牆上。

場面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偶爾有僥倖者,未被白灰眯了眼睛,也被垛口裡探出的長矛和鐵劍狼筅刺殺,慘叫著摔掉下去。

番禺大將都看傻了,這特麼是叛軍的守城手段?

他們要是有這等守城手段,也不至於被六國軍隊按在地上摩擦!

鐺鐺鐺——

這時,後方本陣突然響起急促的鳴金聲。

番禺大將心中暗鬆一口氣,立即呼喝退兵。

來時三千番禺精銳,回去不到兩千五,余者全在城牆下捂著眼睛哀嚎呢。

沒人敢去救他們,去了也是送死!

「末將無能,請大王責罰。」

番禺大將匍匐在番禺王馬前,慚愧請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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