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嗯,還是那個嚷嚷著要吃蛋炒飯的吃貨祖龍!

「如今的番禺朝廷,已然無有可用之兵,甚至無有壯丁可用。」

「那些平原地帶的城池良田,宛如熟透的婦人,誰先摟進被窩裡,便能源源不斷的下崽!」

「或者說,得到源源不斷的錢糧賦稅!」

秦墨點明儘快出兵之利好,嘿然道。

嬴政自然也知其中道理,頷首道:「愛卿所言甚是,絕不可便宜了六國舊族,那些城池良田若讓他們占了去,再想奪回來便難也。」

說著,看向隨秦墨一同回來的文官們,肅然道:「諸卿,四萬招降之軍,務必速速整編!」

「喏。」

諸文官揖手領命。

嬴政轉而又向秦墨問道:「愛卿可有具體整編降軍之策?」

秦墨被問的一愣,慚愧揖手道:「呃……臣慚愧,尚未思慮此等具體事務。」

嬴政似乎早有預料,立即道:「既如此,愛卿此刻便思慮一番,朕與諸卿靜候。」

說罷,便令侍者擺酒設宴,為前線回來的諸文官,以及越人將領們接風洗塵。

所有人都有美酒美食,可唯獨秦墨面前的桌案上,元嫚給他擺了一套筆墨紙硯,虞姬給他上了一壺新泡的濃茶。

然後,兩女便強忍著笑意,為他磨墨鋪紙!

顯然是嬴政早有交代,不把整編降軍之策搞出來,便讓他餓著的意思!

秦墨:「……」

秦墨懵逼眨了眨眼,以往這些具體事務,不都是您這位皇帝和文武百官去布置嗎?

這次咋就非得可著我上了啊?

嬴政與諸功臣飲了一杯,這才不緊不慢的迎上秦墨懵逼目光,捋著大鬍子道:「此等具體事務,若朕不主動問策,以愛卿的秉性,大抵也懶得動腦子。」

「可如今,大秦要搶在六國舊族前頭,儘快完成降軍整編,去占領番禺朝廷治下的城池良田,未免事有不協枉費時日,愛卿便不要躲清閒了!」

這話說的,若是放在別的臣子身上,那臣子多半是要慚愧請罪了。

羞恥心重些的,甚至會自摘官職謝罪!

而秦墨……

秦墨當然也是有羞恥心的,立即慚愧請罪道:「臣慚愧!臣有負陛下恩重!臣請辭……」

嬴政猛地一抬手打斷他話頭:「朕知曉,愛卿並非當真憊懶,只是不願攬權,徒惹人非議罷了。」

秦墨砸了咂嘴,這台階給的,實在讓做臣子的無法克說,只得道:「臣年紀尚輕,許多事並不如陛下與諸君熟練老道,那是藏拙。」

這話半真半假。

年紀尚幼甚麼的,當然是扯寄吧蛋。

他當初能把虞姬當成女娃子看待,便說明年輕的身體里,乃是藏著一個怪蜀黍靈魂……

至於藏拙,卻是真的。

畢竟他就是個義務教育下的社會殘次品,很多事真心比不上這些老祖宗人尖子!

嬴政只當他是謙遜,擺手道:「放在以往,這等具體事務,群臣便把事情辦了。」

「縱然把事情辦砸了,與預想中相去甚遠,也還有愛卿兜底。」

「而事實證明,只要愛卿出言獻策,縱然天馬行空,卻往往是最好,且最恰當。」

「所以,此次整編降軍,愛卿還是辛苦一番吧,以免當真事有不協,錯過出兵之大好時機!

話說到這份上,臣子哪還有躲清閒的道理。

「喏。」

秦墨肅然揖手領命,在元嫚和虞姬紅袖添香下,開始伏案疾書。

同時,一邊寫一邊向胡吃海喝的諸文官道:「諸君在軍中擔任宣教官,此戰一萬五千越人兵將的戰時表現記錄,還需儘快上交,與軍法官之記錄相互佐證。」

「待核實完畢,該升賞的升賞,該貶罰的貶罰,務必公正嚴明,務必讓四萬降軍也看在眼中。」

「藉此,徹底在越人心中,樹立起太陽神帝統治之法度信用!」

「如此,則餘下萬事,理應順遂!」

這番話,他是用雅言說的,一眾越人軍將縱然都在學習雅言,卻只聽得一知半解。

諸文官則乾脆不在吃喝了,盡皆集中精神豎著耳朵,傾聽秦墨敘述。

秦墨頭也不抬,繼續奮筆疾書,嘴裡也繼續道:「兩萬六千餘部族降兵,按照以往之法整編既可。」

「打散部族,重組什伍,自原有一萬五千越人兵將中,抽調軍法思想過硬者,充任軍官……」

「至於一萬兩千餘精銳降兵,其中百將以上將領,盡數甄別剔出。」

「百將以下基層軍官,若有番禺士族,也需一併剔出。」

「空出來的軍官職位,同樣自原有之一萬五千越人兵將中抽調,以軍法思想過硬者替代……」

諸文官此時又開始吃喝了,一邊吃喝一邊傾聽秦墨敘述,倒也不甚著緊。

因為,秦墨從下筆開始,唾沫星子噴了半晌,所言卻並無出奇之處。

換句話說,秦墨提出的整編之策,諸文官也能想到!

尤其是老王賁……

自從秦墨回來,便一直被嬴政忽略的老王賁,此時心裡也平衡了不少。

【這些話,都是本侯跟陛下說過的,甚至還要更周全一些。】

【嗯,你大爺還是你大爺,總算扳回一城了,否則總被年輕人比下去,也不是事啊!】

【若是父親王翦在此,不知能否有更全的整編之策,為我王家再爭榮光……】

老王賁抿著小酒,自顧自的頭腦風暴。

而秦墨,還在巴巴不停的敘述:「整編期間,諸君不可懈怠宣教官之職,寓教於樂不能停,尤其要關注降軍兵卒之所思所想。」

「必要時,可在寓教於樂之外,讓降軍與原有越人兵將一起,進行憶苦思甜……」

諸文官聽到此處,盡皆為之一愣,趕忙停下胡吃海塞,集中精神聽講。

這是新詞!

顯然這位年輕的宰相,又有甚麼天馬行空的古怪法子了!

若不仔細聽講,誤了軍國大事,那麼非但撈不著功勞,回頭還要承受嬴政的怒火!

老王賁此時也已從頭腦風暴中回神,下意識插嘴問道:「秦相,何為憶苦思甜?」

秦墨隨手把毛筆扔進硯台里,答道:「所謂憶苦思甜,乃是回憶往日種種不堪的苦難,思及今日豐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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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易。」

「介時,諸君可從原有越人兵將中,挑選一些有代表性的兵將發言,讓他們回憶被番禺鳥王壓迫剝削的痛苦,再讓他們說說,如今在太陽神帝統治下的生活。」

「兩廂一對比,自然便能知曉,歸順太陽神帝,是何等正確。」

「如此,當可鞏固降兵歸順之心態!」

他嘴裡說著,順手一指坐在筵席末尾,正端著一盤子紅燒肉猛刨的熾,那他做例子道:「便如這位少年屯長,熾。」

「這娃子以前是鐵山族之族眾,我初見他時,又黑又瘦又矮,餓得皮包骨頭,一顆大腦袋,占了全身一半的重量。」

「如今再看他,已是手下管著一屯戰士的少年屯長,此次隨我迎擊番禺軍,更立下許多戰功,因而得以與陛下共飲。」

「而且,當初的瘦小少年,短短不到半年光景,便壯碩的像一頭牛犢子,硬是能將一位大他十幾歲的部族兵女首領,入得服服帖帖,乖乖率部投降,此刻已然有了孕吐……」

老王賁:「……」

諸文官:「……」

小伙子不愧是秦相的麾下!

連對熟婦的喜愛,也如出一轍!

「哎呦,你們掐我作甚?」

秦墨正說的口若懸河,突覺腰肋左右兩側,同時傳來一陣劇痛,不由齜牙咧嘴怪叫出聲。

元嫚和虞姬白了他一眼,不著痕跡的同時收走魔爪。

然後,一個收拾筆墨硯台,一個將寫好的降兵整編之策,轉呈給嬴政。

「善,大善!」

「朕早知愛卿必有妙策!」

嬴政全當沒有看見倆閨女的小動作,以及秦墨的怪形怪相,只是拿著紙摺子一疊聲的誇讚。

老王賁聽在耳中,心中那點扳回一城的高興勁兒,瞬間便全沒了,只能在心裡暗暗咬牙:【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要壓過你這後生娃~!】

「為愛卿布置酒食。」

嬴政壓榨出滿意的降兵整編之策,終於肯給秦墨吃飯了。

稍傾,元嫚和虞姬以公主之尊,親自為秦墨布置一桌酒食,先上桌的主食,是一大海碗紅油羊肉臊子麵。

吃了一個多月山林野物的秦墨,猛然見到親切的臊子麵,激動的眼淚好懸沒下來,顫抖著手端起大海碗,問道:「多加辣了嗎?」

元嫚抿著紅唇頷首:「多加了半碗油辣子呢。」

秦墨繼續問道:「多加醋了嗎?」

虞姬眯著桃花眸道:「多加了半壺香醋呢。」

秦墨頓時一本滿足,也再無廢話,把頭埋進大海碗里,便是瘋狂的唏哩呼嚕猛刨。

比吃紅燒肉的熾,也好不了多少!

甚至,猶有過之,因為熾是吃肉,而他是喝面,都不見咀嚼的!

嬴政見他這失態模樣,倒是有些笑不出來了。

秦墨洒脫歸洒脫,在他這皇帝面前,卻是少有失儀之處,絕對謹守為臣之道。

至少,嬴政從沒見過,秦墨此時這般模樣,屬實開眼了!

「愛卿辛苦矣~!」

嬴政親自端著酒樽,來到秦墨桌案前,以示慰勞道。

秦墨放下海碗,嘴裡叼著麵條,雙手接過酒樽一飲而盡:「唔唔……臣,不辛苦……唔……謝陛下賜酒……」

然後,將酒樽還給嬴政,端起海碗繼續唏哩呼嚕。

嬴政啞然失笑,但看秦墨吃的嗨皮,卻也忍不住吞咽口水,向元嫚和虞姬道:「照著愛卿這碗,給朕也弄一碗。」

嗯,還是那個嚷嚷著要吃蛋炒飯的吃貨祖龍!

於是,秦墨一個人的吃面狂歡,變成了君臣二人的吃面狂歡。

只是秦墨的重口味,嬴政似乎有些無福消受,加醋加辣的臊子麵,直吃的他欲仙欲死。

加之此時正值盛夏,被酸辣一刺激,那汗水順著額頭鬢角嘩啦啦直流,跟洗臉似的,絡腮鬍子都濕成綹了!

「吸溜……陛下受不住此等重口味,不必強行食用,腸胃會得病!」

秦墨把最後一口麵條吸進肚裡,勸阻已經快瘋掉的嬴政道。

嬴政只是不言,直至一口氣將麵條吃完,才長出一口氣,撅著紅腫的嘴唇道:「朕與愛卿同甘共苦。」

秦墨愣了愣,只得起身,揖手大拜。

諸文官看著這一幕,心裡那叫一個泛酸水啊,就甭提了。

尤其是馮劫和李斯,淳于越和周青臣,他們也是跟著秦墨吃了一個多月的野物呢。

而且他們年紀大了,深山老林的蛇蟲瘴氣,好懸沒整死他們……陛下,您偏心也不能這麼偏啊!

包括老王賁,看這一幕也無語了,方才咬牙鼓起的較勁念頭,徹底被現實擊得粉碎。

【皇帝如此偏心,這還玩個錘子啊玩!】

【也該給老父親王翦去封信了,或許額們父子倆合力,才能壓過這娃子一頭!】???Com

……

「陛下,喝些奶茶吧,奶解辣。」

秦墨拜完之後,將元嫚和虞姬的奶茶壺拿過來,倒了一杯遞給嬴政道。

嬴政聞言,面上那與君同甘共苦的慨然之色,頓時便破功了,如同餓狗搶食般,接過杯子便是猛灌。

喝完一杯又一杯!

好半晌,嬴政干光整整一大壺奶茶,終於感覺嘴裡和腸胃裡好受了一些,捧著臌脹的肚子坐回上首,一邊招呼帳中功臣們繼續飲宴,一邊觀看秦墨寫好的紙摺子。

無論再如何難受,國事在他心中永遠是第一位!

嬴政粗略將摺子看完一遍,抬頭向秦墨問道:「愛卿,精銳降軍中剔出的番禺將領,應當如何處置?」

「另外,若出兵占據番禺城池,必然會俘獲大量番禺貴族士族,應當如何處置?」

此言一出,熱鬧的御帳中,頓時為之一靜。

只有越人軍官們,還在傻乎乎的胡吃海塞,但等察覺氣氛不對後,也放緩了動作。

諸文官和老王賁哪怕再想搶秦墨的風頭,此時也一個個把嘴巴閉得死死的,生怕自己發出甚麼奇怪響動,讓嬴政誤以為自己要進言獻策。

六國舊族在百越之地復辟,已經說明了,對待舊國之族,懷柔之策不可行,那樣只會養虎為患!

可若是全殺光,那無疑是有傷天和的,想想武安君白起吧……早晚必遭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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