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真有事還得是秦相上,不服不行!

陛下,臣前日曾與大宗正詳談了一番,與他仔細算了算皇家宗室,每年所需之開支用度……」

「若陛下免除天下算賦,每年自國庫中支取皇家宗室用度,百五之比實在是恰如其分!」

曾經的治粟內史,如今的財部尚書茅蕉,滿臉的便秘表情,嘴上卻義正言辭說道。

嬴政伏案批閱奏疏,聞言輕輕頷首,發出一聲不置可否的鼻音:「唔~!」

然後,便沒有動靜了。

大殿中陷入沉默,只有嬴政翻閱紙質奏摺的沙沙聲音。

茅蕉無奈暗暗苦笑,只得向老王綰、李斯、蒙恬、馮去疾、馮劫等人,瘋狂使眼色。

【老哥幾個,說句話呀……】

【你們難道想出門被百姓吐唾沫嗎?】

【快成過街老鼠啦,便莫要顧忌臉面了,該服軟的服軟!】

眾人接收到茅蕉的眼神信號,但反應卻是不一。

蒙恬低下頭,看自己手裡的勿板,那模樣極其認真,仿佛勿板上寫了引人入勝的小H文……

他才剛回咸陽多久啊,許多政務都還沒熟悉呢。

此次嬴政和朝臣爭利,他根本沒參與,完全是躺槍,被不明實情的百姓吐口水,簡直冤枉死啦!

而馮去疾和馮劫這倆同族兄弟,則是梗著脖子,似有不忿之色。

壓縮皇家宗室的支用比例,乃是維護國庫利益。

而維護國庫利益,便是維護天下軍民百姓的利益。

但偏偏,百姓不理解,屬實讓這倆姓馮的族兄弟鬱悶又無奈……

至於李斯,就沒有馮家兄弟這麼硬氣了!

他是個「擁皇派」,始皇帝說甚麼,他便是甚麼,前些日子隨大流壓縮皇家宗室的支用比例,其實只是因為剛坐上末相的位子,想讓自己與同僚們合群一些,現在早後悔啦。

最後剩下的老王綰,以及姚賈、頓弱、昭平、馬興等國尉和尚書們,則與茅蕉一樣……是要臉的!

他們只想趕快將這件事擺平!

當然……在場之公卿皆是體面人,沒有誰是不要臉的,不論是躺槍、還是不忿、亦或後悔,也都想儘快了結此事。

只是急切的程度,各有不同,所以領頭服軟者,自然是最急切的那個!

茅蕉掃視一圈,發現都很沉得住氣,根本沒人願意率先開口。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老王綰身上!

蒙恬和李斯等人的目光,也最終落在老王綰身上!

秦墨不在的情況下,殿中諸臣便是老王綰最大,理應拿出帶頭好大哥的氣魄……

要知道,如果那位年輕宰相在此的話,肯定會率先站出來的,人有事是真敢上。

您老身為實際意義上的「宰相」,難道不應該效仿麼?!

「嘖……」

老王綰迎著諸人的殷切目光,不由一陣牙疼。

我倒是想效仿,可也得有人那麼大的臉面啊,陛階上裝傻充愣那位,也得肯聽老夫的啊!

「呼……咳咳……」

老王綰深吸一口氣,又輕咳兩聲,硬著頭皮開口道:「陛下,前番是臣等武斷了,既然茅尚書說百五之比合適,那便將百五之比定為永例吧。」

蒙恬、李斯等人立即跟著幫腔道:「王老相所言甚是,前番是臣等武斷了,既然百五之比妥當,當定為永例~!」

嬴政頭也不抬,再次發出一聲不置可否的鼻音:「唔。」

百五之比,打發乞丐頭呢?

如今不往上加,想也別想了結此事!

老王綰咧嘴,向諸人遞去一個「我就說不行」的眼神。

諸臣則擠眉弄眼,回以「您再努力試試」的眼神。

老王綰無奈,將勿板交到左手,右手輕輕張開五指晃了晃,然後又蜷起四指,獨留食指晃了晃,意思是:【再給加一點,加到百六之比!】

蒙恬和李斯等人,下意識便想點頭。

但二馮和幾位耿介之臣,卻是搶先大搖其頭。

尤其是茅蕉,連搖頭帶擺手,堅決不同意:【多加一點,那便是一座金山沒了,國庫不能這麼敗啊!】

「啟稟陛下,少府令甘羅覲見。」

就在諸文武糾結權衡之際,殿外突然響起謁者的通傳聲。

嬴政翻閱奏摺的手一頓,而後輕輕頷首。

趙高見了,立即高聲道:「召~!」

稍傾,甘羅大步而入,揖手拜道:「參見陛下。」

嬴政輕輕擺手,甘羅隨之收了禮數,轉而向殿中諸人道:「諸君有禮。」

諸人苦笑揖手回禮,然後向陛階上的嬴政揚下巴,示意他也勸兩句。

甘羅搖頭,官職改動之後,他這少府雖仍保留了議政之權,但卻是正兒八經的內臣了,拿的是內庫歲祿。

若在此事上勸諫,那便不免有吃裡扒外之嫌!

不過,眼看諸同僚各個面帶苦澀,他卻是不介意幫一幫的。

而且該說不說的,他今天不敢坐車駕,而是騎馬在城中行走,也是被百姓吐口水吐怕了……

畢竟,百姓可不管你是內臣還是外臣,他們只知乘三馬及以上車駕者,都是吃著他們賦稅供奉,卻不幹人事的叼毛!

甘羅從袖中摸出秦墨的奏疏,雙手高舉朗聲道:「啟稟陛下,秦相有關於合作工坊的奏疏,使臣代為轉呈。」

趙高趕忙下來接了,又快步登上陛階,放在嬴政案頭。

嬴政向來是將秦墨的奏疏放在第一位,當下擱置手中看到一半的奏疏,拿起秦墨的奏疏展開觀看。

「甚善,該當如此。」

嬴政仔細看過一遍後,下意識頷首呢喃出聲,繼而提起硃筆,在奏疏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轉手又遞給了趙高。

同時,向陛階下的甘羅道:「少府當按照秦卿之策,制定計件工作法,速速在工坊中推行下去,不可懈怠!」

「喏。」

「臣,告退!」

甘羅揖手領命,接過趙高傳回來奏疏,向殿外退去。

不過,他在路過諸臣身邊時,卻是揚了揚手中的奏疏,嘴巴微微開合,無聲的說出三個字:【找秦相~!】

諸臣都是人精,立即便明白了甘羅的意思。

嬴政對秦墨諫言奏疏的重視,方才諸人都看在眼中。

所以,他們在這裡便是磨破嘴皮子,恐怕還不如秦墨上一封奏疏管用。

【嗯,真有事還得是秦相上,不服不行!】

諸人心中豁然開朗,也不再跟裝傻充愣的嬴政扯皮了,齊齊揖手拜道:「臣等也告退了。」

嬴政此時已是又在伏案批閱奏疏了,再次頭也不抬的發出一聲鼻音:「唔。」

但等諸人都退出殿外後,他卻是抬起頭,嘴角漸漸泛起一絲笑意。

這笑意越來越大,最後發出忍俊不禁的大笑:「哇吼吼吼,這幫老棺……老愛卿啊,竟還想著去找秦卿幫忙?」

「他們若是知曉,這一切皆是秦卿的籌劃,怕不是要氣吐血!」

趙高在旁陪笑,但笑罷半晌,卻似乎想到了甚麼,突然道:「陛下,萬一秦相經不住諸同僚軟磨硬泡,當真上奏疏勸諫陛下接受百五之比呢?」

「吼吼吼……嗝~!」

嬴政的笑聲頓時為之一滯,繼而連連搖頭道:「他上奏疏也沒用,事關宗室未來,朕也要為親族們多多考慮……」

「不行……朕更衣跟去看看,不能讓他們壞了朕的內庫增收大計!」

嬴政說著,急躁的脾氣又開始發作,卻是坐不住了,撂下硃筆和奏疏,起身去更衣。

趙高見此,敢忙去安排禁衛。

……

稍後,嬴政換了便服,在同樣換了便服的趙高,以及大批禁衛的擁簇下,縱馬出宮去追趕群臣。

趙高讓禁衛前頭探路,得知群臣是走甬前往上林苑後,一行人便也同樣走甬道追趕。

「趙高,你走甬道外,抄小路去通知秦卿,讓他能避便避,莫要與諸卿見面。」

「待撐過這幾天,中樞大考舉行,諸卿便沒閒工夫,去上林苑糾纏了!」

嬴政越想越不放心,便向趙高下令道。

這拖字訣,確實是個好法子。

等群臣忙完中樞大考之事,也就夏收了,百姓們必然更加急切,翹首以盼等待嬴政免除算賦的詔書。

而百姓們急切,承受壓力的便是群臣,介時嬴政便可予取予求!

「喏。」

趙高揖手領命,當即催馬急行,找了個一處甬道巡邏兵專用的出口,冒雨出了甬道,抄小路向上林苑而去。

……

趙高所乘坐騎,乃是嬴政賞賜的御馬,腳程不輸汗血馬,加之本身騎術也精湛。

因而只用不到半個時辰,便趕到群臣的前頭,來到了上林苑中的武學館。

不過,趙高到了武學館後,卻是為之一愣。

前次來時,門前披甲值守的武學生們不見了,只剩一個穿著油膩圍裙的大胖子,在門前懶洋洋的打哈欠,看樣子是武學館食堂的庖廚。

關鍵是,武學館內也安靜的有些過分,似乎學館內沒甚麼人!

「武學館裡的人?」

趙高在雨幕中勒停坐騎,向那慌忙打起精神的胖廚子問道。

胖廚子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從門旁抄起一桿長戟,戒備問道:「你是何人?這武學館乃是兵事禁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更不得胡亂打聽!」

趙高翻身下馬,從懷裡掏出自己的符驗以及官印,遞過去道:「吾乃中車府令趙高,奉始皇帝陛下之詔令,前來尋秦相,有事相告!」

胖廚子接過符驗和官印,仔細看了半晌,然後抬起頭道:「我不識字。」

趙高:「……」

不識字你瞎看半天,這不耽誤功夫嘛。

「你等著,我去通稟蒙武老將軍,讓他老人家看看……」

胖廚子囑咐趙高一聲,轉而又向旁邊的門房裡喊道:「你們都出來,看好他!」

說罷,抖著滿身肥肉,跑進武學館深處的雨幕中。

而門房裡,則走出幾個同樣穿圍裙的庖廚,手持兵器將趙高擋在外面。

趙高看到這陣仗,無語之餘卻是疑惑,武學生都上哪兒去了?

約莫過了有盞茶功夫,老懞武披著蓑衣,在那胖廚子的攙扶下,來到武學館門外。

「見過蒙老將軍。」

趙高趕忙揖手施禮。

老懞武和趙高自是認識的,先將符驗和官印還給他,而後揖手道:「趙府令來的不巧,秦相今晨帶武學生們,出去搞長途行軍拉練了,如今不在武學館中。」

趙高愣了愣,問道:「去了那裡?何時能回?」

老懞武指了指西方,解釋道:「往西而去,至隴西郡,具體何時能回,老夫也不知……」

「不過,想來最少也要十數日才能回吧,趙府令若有陛下急詔,不妨去追一追。」

「若不是急詔,告訴我也可,回頭我轉告秦相。」

趙高有點懵逼,近些日風雨連綿,秦墨居然帶著武學生出去搞行軍訓練,而且是跑到隴西郡。

這可真是把人往死里練啊!

「秦相和武學生們,是今早才出發的對嗎?」

趙高懵逼片刻後,卻是突然好奇道。

老懞武點頭:「正是。」

趙高恍然,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該不會是猜到群臣會來找他幫忙,所以趁早開溜了吧?

老懞武見他表情古怪,似乎也想到了甚麼,便狐疑道:「那長途行軍拉練的課程,原本還有幾日才會進行。」

「可昨夜秦相回來後,突然調整課程,將之提前了,非要冒著雨進行……莫不是在躲甚麼人?」

趙高聽他這麼說,心中猜想頓時得到印證,便笑道:「陛下命高前來,正是要通知秦相,避開前來尋他的群臣。」

「沒成想,秦相竟已料敵於先,早早的避開了,哈哈哈哈……」

老懞武好奇道:「群臣為何要來尋秦相?秦相又為何要避開?」

趙高好不容易停下笑聲,將外界發生的事,為老懞武講述了一遍。

秦墨籌劃給嬴政的內庫增收,趙高是從一開始便全程旁觀,因而許多別人不知道的隱情,他也知曉的一清二楚。

此時講給老懞武聽,也是詳實,直把老懞武聽得莞爾不已。

最後,趙高囑咐道:「算算時間,群臣也該到了,蒙老將軍當是知曉該如何應對,千萬莫將我來過之事告訴群臣。」

「我這便回去稟告陛下,告辭!」

趙高拜別了老懞武,騎上自己的坐騎,迅速消失在雨幕中,繞遠路返回,去尋找嬴政。

……

趙高離開約莫有刻鐘後,群臣果然便來了,或是披蓑衣騎馬,或是乘坐廂式車駕。

看門的胖廚子們,早得了老懞武的吩咐,又將先前的流程演繹一遍。

最後,由老懞武出來應對,將秦墨和武學生們不在,出去長途行軍拉練,需十數日才能回,毫不隱瞞的告訴群臣。

這老頭也是壞得很,明知嬴政不想讓群臣找到秦墨,卻還將秦墨的行蹤告知給群臣,也不知揣的甚麼孬心思……

「父候,我們若是現在追,天黑前能否追上秦相?」蒙恬試探問道。

老懞武模稜兩可道:「實在不好說,或許能追上,也或許追不上……具體要看秦相如何安排行軍路程!」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總要追個試試的,否則以後數日,咱們便沒法出門了。」茅蕉嘿然道。

諸人立即齊齊點頭:「那便追……追不上秦相便不回咸陽……若不然回咸陽也要受百姓唾棄!」

大家都是要臉的人,被百姓唾棄這等事,比直接殺了他們,還更讓他們難以接受。

意見達成一致後,諸人也不再耽擱,按照老懞武指引的道路,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直接去追趕秦相。

蒙恬稍微落後了一些,拉著自家老父親道:「父候,朝堂上實在不是兒子該呆的地方,此番便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兒子根本沒摻和其中,卻莫名其妙被百姓唾棄,實在冤枉的很吶。」

老懞武渾濁雙眼微微眯起,笑道:「以後慢慢就會習慣了,你以前擔任關中內史之職時,不也乾的挺好麼!」

蒙恬見父親不接自己的話茬,直接把天聊死,只得也不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道:「父候年紀大了,應當回家頤養天年。」

「正好,兒子也不適合朝堂,您這武學館舍人的職位,便讓給兒子來擔任吧,可好?」

老懞武笑問道:「你上次給秦相來信,讓他勸為父,把這職位讓給你,彼時,為父已經給了秦相答覆,難道秦相沒給你回信嗎?」

蒙恬搖頭:「沒有,父親是如何答覆秦相的?」

老懞武幽幽道:「我讓他給你回一個字。」

蒙恬太了解老父親了,聞言已然隱隱感覺不妙,但還是問道:「甚麼字?」

老懞武渾濁老眼一瞪:「滾~!!!」

說著,抬腳便踹:「你個不孝孽子,老夫好不容易,撈個舒心的差事,你整天惦記,想死怎麼滴?」

蒙恬很有經驗,立即閃身躲開,牽著馬便跑:「不讓便不讓……父候莫急,莫急……」

「再敢打老夫職位的主意,你看我打不死你~!」

老懞武在後面罵罵咧咧追出半里地,眼見兔崽子跑遠,這才氣喘吁吁停下。

而後,轉頭向看熱鬧的胖廚子們喊道:「備馬,老夫要去通知陛下,群臣去追趕秦相了。」

「嘿嘿,好戲才剛剛開始呢,有熱鬧可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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